“怎么醒过来了?”慈妈急忙把她抱到身前,哄着:“书晴不哭!书晴不怕!慈妈和娘都在这儿!”
书晴这样一哭,梦寒的心“咚”的一下,就直往地底沉去,心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天意如此!老天不要我走,因为这是件大错特错的事!”
梦寒急忙把自己手里的包袱往靖萱怀里一塞,用力把靖萱推向后门口。“快走!”她低呼着:“走掉一个是一个!”
雨杭紧紧的拉住了梦寒的手。
“什么走掉一个是一个,你不走,谁也走不掉!”
“哇!哇!哇!”书晴哭得更大声了:“娘!娘!奶奶!爷爷!太奶奶……奶娘……”她要起人来:“你们都在那儿啊……”“书晴别怕!娘在这儿!”梦寒仆过去抱住书晴。
这样一阵乱,已经惊动了曾家的更夫,只见好几个灯笼都点着了,远远的已有老尤的声音传来:“老杨,有动静,怕是有贼……”
雨杭拉着梦寒,急忙往后门口奔去:
“咱们快跑!车子就等在后门口!孩子给我,我们冲过去!”他嘴里说着,就不由分说的抢过书晴,抱着书晴就向后门跑。
“不行不行!”梦寒死命拉着他,硬把书晴夺了下来,书晴被两人这样一阵抢夺,更是哇哇大哭。梦寒搂紧了书晴,挣开了雨杭的掌握。急促的说:“命中注定,我走不了!雨杭,你快把握时间,把靖萱送走!再耽误下去,全体都会被抓住!你瞧,人都过来了,下人房的灯全都亮了……我和慈妈在这儿挡着大家,你们快走!”
“你省下说话和拖拖拉拉的时间,咱们已经奔到车上了!”雨杭生气的说:“最后关头,你还不快走!”
“来不及了!”慈妈低喊着:“老尤和老杨都来了!雨杭少爷!你快送靖萱小姐走吧!否则,全体都被逮个正着了!”
雨杭看看四面燃起的点点灯火,知道大势已去,恨得想把梦寒杀掉!重重的跺了跺脚,他拉起靖萱的手,就往后门口冲去,嘴里说:“没办法了!只得走一个算一个了!”
“嫂嫂!”靖萱兀自回头惊喊:“那我也不走了,改天再大家一起走……”“你别再耽误了!”雨杭恨恨的说,拖着她直奔而去。“再不走,所有的心血全都白费了!”他打开后门,和靖萱消失在夜色里。慈妈机警的奔过去,赶紧把开着的后门,迅速的关了起来,刚刚把门闩闩好,老尤和老杨已经提着灯笼,摇摇摆摆的走过来了。“啊?是少奶奶!”老尤惊愕的看着梦寒。
其他的下人也纷纷赶到,诧异的问着:
“什么事?什么事?发生什么了?”
“没事没事!”梦寒竭力维持着镇定,心脏“怦怦怦”的跳着。“书晴不知道怎么搞的,一直睡不着,大概房里太热了,闹得不得了,我就和慈妈带她出来透透气,谁知道一只猫黑不溜丢的窜出来,就把书晴给吓哭了……惊动了大家,真是不好意思!”“原来是这样啊,”老尤松了口气:“我还以为闹小偷呢!没事就好了!”他回头对家丁们说:“去吧去吧!没事没事!”
众家丁听了梦寒的解释,都不疑有他,就纷纷的散去了。老尤还殷勤的提着灯笼,把梦寒送回了房里。
房门一关上,梦寒就苍白着脸,急急的问慈妈:
“他们有没有怀疑什么?我露出破绽了吗?”
“今晚是搪塞过去了,只怕明天大家发现靖萱跑了,再来追究,咱们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慈妈看着梦寒,不禁长长一叹。“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居然会没走成……我……我带书晴睡觉去!”书晴很快的就睡着了。梦寒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手脚依然发软,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靖萱和秋阳,是不是平安起程了?会不会再碰到意外?不知道雨杭对自己的临阵脱逃有多么生气?不知道明天东窗事发以后,曾家会乱成什么样子?不知道奶奶会不会派大批的人去追捕靖萱……就在她坐立不安,神魂不定的时候,忽然门上有轻轻的叩门声,梦寒整个人都惊跳了起来,慈妈已一个箭步过去把门拉开,雨杭紧绷着脸跨了进来。慈妈一句话都没有问,就照老样子溜到门外去把风。“他们上车了吗?走了吗?”梦寒急迫的问。“没再发生意外吧!”“走了!”雨杭简短的说。猛的就伸手一把抓住了梦寒,激动的,愤怒的低吼:“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你不是说天涯海角都跟我走吗?你不是说对我的爱是无怨无悔的吗?”
梦寒张口结舌,热泪盈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你真的心口如一,你不会突然停下来,绝对不会!那怕书晴的哭叫声可以惊天动地,你脚下也不会停,你会跑得更急,更拚命,为了挽救一个希望,一个咱们梦寐以求的一个希望啊!”梦寒在他这巨大的愤怒和绝望下,无路可退,无处可逃,只能被动的看着他,心里已然翻江捣海般的涌起了后悔。
“你停下来,你整个退缩了,即使我就在你身边,也无法让你勇敢,你究竟在怀疑什么?我对你不够诚?爱你爱得不够深?到底还要我怎样做,怎样证明呢?把心肝都挖出来吗?”
梦寒受不了了,她崩溃的扑进雨杭怀里,用尽自己浑身的力气,紧紧的拥着他,哭着低喊:“不要不要,我知道我辜负了你,对不起你,让你又伤心又失望,你计划了好几个月,我在刹那间就全给破坏了!可是……我真的不是蓄意要这么做的,求求你不要误会我,不要这么生气!”
梦寒说得泣不成声,雨杭的心绞痛了起来,他一把紧拥着她,闭着眼睛不住的咽气,痛楚至极的说:“我不止生气,我还恨得要命,我真恨我自己不够好,所以不能让你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不是的!不是的!”她凄苦的喊着:“是我自己太矛盾……我有太强烈的犯罪感,因为我和靖萱不同,他们两个,毕竟男未婚,女未嫁,我相信长辈们终有一天会原谅她!可我不是,我这样一走,是不守妇道,红杏出墙,不但辱没门风,还毁掉了你和这个家庭的情深义重,至于带走书晴,更是摧毁了长辈们最后的希望和慰藉……你瞧,我一想到我会给曾家留下这么多的惨痛,几乎是彻底的毁灭,你叫我怎么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呢?坦白说,今天我是铁了心,要跟你走的!我拚命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退缩,不让自己反悔,可是……当书晴突然醒来,放声大哭的时候,我的直觉竟是,天意如此!老天不让我走,因为那是错误的……所以我……临阵退缩了!”雨杭不再激动,整个人陷进一种绝望的情绪里去。
“如果我再安排一次,你也会这样是不是?你也会临阵退缩?是不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怎么可以不知道?那你要我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就在曾家这重重的锁,重重的门,重重的牌坊下挣扎一辈子吗?”梦寒答不出来,泪水已爬了满脸。
慈妈不知何时,已悄悄进来了,这时忍不住插嘴说:
“我说……现在不是你们该怎么办的问题,该伤脑筋的,是明天要怎么办?当大伙儿发现靖萱跑了,咱们要怎么说?”
两个人抬起头来望着慈妈,被慈妈的一句话拉回到现实。
“你们的事,来日方长,可以慢慢的再来计划,但是,明天转眼即到,我心里直发慌,难道你们不慌吗?”
雨杭用力一摔头,长叹一声:
“我这么失望,这么痛心,我几乎已经没有力气,来想明天的事!总之,咬紧牙关,三缄其口,不管他们问什么,就说不知道!”“可我……还是怕呀!”慈妈说:“咱们已经被老尤他们撞见,不知道老尤会怎么说?奶奶不起疑才怪!”
“你们对老尤怎么说的呢?”雨杭开始担心了。
“说是书晴睡不着,带她出去透透气,结果又被野猫给吓哭了!”“就这么说,明天一早,要和书晴说好,如果奶奶问起来,她的说法要一致!反正咱们要绝口否认,一个字也不可以泄露!只要我们死不承认,奶奶他们即使怀疑,也无可奈何!熬过了二十五号那一天,他们就上了船,谁都没办法了!”
“对!也只能这样了!”慈妈点点头。
雨杭再看看两眼红肿,神情憔悴的梦寒、心中蓦然一抽,抽得好痛好痛。除了叹气,他实在不知道还能拿她怎么办?他就又叹了口长气,说:“好了,咱们都该去睡一睡,才有精神应付明天!”
他转身走了,脚步和身影,都无比的沉重。
曾家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发现靖萱失踪了。早上,因为奶奶没有起床吃早餐,牧白和文秀就贪睡,大家就在自己房里,各吃各的。所以,直到吃午餐时,绿珠才气极败坏的跑来说,整个早上都没见着靖萱,问其他的人看见了没有?奶奶一听,疑云顿起,跳起来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