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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干!怎会不相干呢?」马逵喊著,又想夺人。

  「大块头,别逼我动手啊!」碧灵枢闪过一招,抱著三娘又转了一圈,两眼恶狠狠地瞪著。

  那旋转引起一阵晕眩,三娘隐忍著欲呕的感觉,苍白著脸问:「二堡主到底想说什么?」

  「唉唉……」向漠岩回头瞪了呆愣著的风琉,无可奈何地哀叹一声,又调回视线,「姑娘,我大哥真的盼望与你一见,他要我代为转告,虽然我家风教头性子硬、驴子脾气,可的确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外加长得还算出众,体魄也壮硕,若姑娘不嫌弃……不不不,」他连忙改口,「请姑娘千万不要嫌弃啊!我代啸虎堡,代传我大哥的意思,同时也是我自个儿的意思,来向姑娘你提亲求缘了,请姑娘嫁给我风兄弟做妻子可好?」

  「什么?!」

  首先有反应的是碧灵枢,他撑住三娘软下的身子,不可思议地高叫著,「这算什么来著?婚姻大事该由双亲决定,你这样问她,何不问我爹去?!」

  若阿爹首肯了,任何事都好办。在碧灵枢心里,他多希望三娘得到好姻缘,而能给她美好姻缘的人,就只眼前愣得一脸惨白的人了。

  没料及一句话震傻了两个「关系人」,向漠岩又哀声叹息了。走近风琉,但见他呆若木鸡,两眼直愣愣地盯著那气虚微喘的女子,眼皮眨也没眨一下,瞧得入神了。

  再度抽出绑附靴旁的随身短刃,向漠岩举起风琉的手腕,「刷刷」两声,只见锐利的银光闪烁,铐在他腕上的铁锁便应声落了地。

  「喂,我正努力替你求亲,你多少表示一下啊,别光愣著。」向漠岩藉机在风琉耳边嚅嘴巴,见他仍处在无我当中,也不知道那些话到底听进去了没。

  求亲!娶她为妻,娶三娘……为妻……

  风琉的视线紧紧地纠缠著她,旁边的人都不重要,身处何处也不打紧了。他浸淫在那个念头之中,心震荡得厉害,满眼满脑全是她的丽容身姿。这一瞬间,他体内兴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骚动。

  她曾说过爱他,那他自己呢?对她的喜欢是否已到了爱的深度?他好想同她说些什么,却寻不出适当的话语:更何况现在时机不对,他该以肩负的责任为重,现下思索他两人的将来,只会搅得自己神思大乱。

  而三娘,正期盼著他开口表示心意,凝望他的不言不语,她的脸颊由粉白染至烧红,再由红转成似雪苍白,一颗心已麻冷到极处,却依然感受著疼。

  多情反被无情恼……三娘咽下胸口的闷痛,他无意恋她,她该要自知才好。

  「三妹,你怎么了?你的沁心养气丸呢?快拿出来服下啊!」碧灵枢撑著她,见她愈来愈无血色,急得团团转。「我们走!我带你找阿爹去。」

  「且慢,姑娘是啸虎堡的人了,她没说要跟你走,你不能带走她!」马逵也急得团团转,硬要留下三娘。他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心裏头早认定风琉与三娘是一对儿的,而三娘又有恩於他,他怎可让人拆散鸳鸯? 「放屁!放你娘的狗臭屁!」

  碧二少骂出这辈子第二句粗话来了。他抱著三娘,脚步轻松游移,躲避马逵双臂夺人的攻击。他这么又跳又转,三娘只能跟著他动,她的头脑裹嗡嗡作 响,晕眩的感觉如此难受。

  「还来!你有完没完啊?!」

  碧灵枢没察觉三娘的异状,正全神贯注在马逵身上。他怒骂了一句,抱紧三娘又想跳离。

  然後,事情就在眨眼间起了变化。

  碧灵枢愕视著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三娘让人「夺」了去,此刻正无力地靠在风琉怀里。他健臂护卫著她,关心之情溢於言表。

  「你不舒服。」风琉端详著那张苍白玉容,拧起俊朗眉峰。

  三娘不愿听,想他既然无情,又何必对她怜悯。甩开他的手,她跪倒在地,晕眩引起一阵反胃,喉咙便干呕起来。她肚子里根本没装任何食物,呕出来的全是苦涩的胆汁,眼泪和汗水跟著进流而下。

  她的人让风琉打横抱起,他也不理她的挣扎--事实上,她亦无力挣扎。

  头一歪,枕著他宽阔的胸膛,她半合著星眸,双唇紧紧抿著。这身子,她自是清楚不过,若不好好调养,怕要种下病根了。

  恍惚间,她微微扯动唇角,拥有起死回生的医术又如何?她终究治愈不了方寸上的疼痛,就连麻痹自己也做不到了。

  「喂!你抱著我三妹去哪里?说话啊!」碧灵枢追在他身後,急急嚷著。

  风琉彷佛听不见四周的声响,迳自踏上阶梯往出口步去,後头不只是碧灵枢,向漠岩和马逵也匆匆跟随著。

  离开地底水牢,外头的空气清新也温暖了许多,三娘吸入几口,脑子已不似方才浑沌如浆了。

  风琉仍将她抱在双臂间,眯起眼观望著眼前的一切--袁记药庄已是人声嘈杂,许多身著兵服的衙役拔刀提棍,将堡里的护卫团团围在中间。那些衙役上衣正中央皆印著一个圆大的「北」字,是向漠岩以啸虎堡名义借来的北提督兵力。

  「向二堡主,全按著您的吩咐办事,药庄内的护卫都给制伏了,正待搜寻梁发父子的踪迹。」统领北疆边防的提督将领快步过来,朝向漠岩说明目前情况。他身为将官,态度却十分恭敬。

  向漠岩微微颔首,锐利地说:「详细盘问药庄里所有人,由帐房里拨发一些银两给无辜的仆役丫鬟们,命他们随即解散。啸虎堡的目标只有一个,无论如何一定得找到梁发,绝不能让他逃掉。」

  「是。我这就加派人手彻底搜查。」将官大声地承应,又调派属下去了。

  「二堡主,这算什么?」风琉沉下嘴角询问,回身面对向漠岩。

  潜入袁记药庄之前,大堡主虽已对他表示过,风家的恩怨啸虎堡非管不可,但他没料及二堡主会亲自前来,动用了官方的兵力。他不想啸虎堡牵扯进来,肩负这似海深仇二十载,复仇,早成一条必然走上的路途,只可向前绝无退缩,既是如此,他选择勇往之前,就算结局是命丧敌手,他也要玉石俱焚,拖著梁发同归於尽。

  昨夜,因马逵的鲁莽,迫得他提前暴露身分。而袁老爷在见到他摘下蒙面巾的刹那,惊讶得面如土色,以为多年前那抹命丧於己手的寃魂又复活了,前来索命。尽管隐姓埋名,尽管一张面孔蓄长胡须,添上皱纹而苍老许多,他却从未忘怀,那的的确确是梁发。当年劫镖灭门,那一张嘴脸已深刻地雕烙他脑海里,至死不忘。

  而昨晚在马逵安然退出後,全体的护卫转而围攻过来,他没反抗,心里早设下计略,就等今日会合十三郎的人马,一举捣毁袁记药庄。

  「这不算什么呀。」向漠岩笑了笑,拍著风琉的肩膀,「不过是啸虎堡找仇家来了。我可是经过大哥授权,倾尽全力要助你复仇雪恨。再说,我跟十三郎早商议妥当,他寨子的人负责袁记庄子外头的产业,我则坐镇药庄,分头行事效率高。你别臭著脸计较这么多可好?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让人帮忙又不会折损你风教头的英雄气概!」

  「二堡主,你不能--」

  「好了!你别说话。你再臭睑,我也生气了。」向漠岩挥了挥手,截断风琉欲出口的言语,「你不愿我涉险,我不动便是,我站在一旁观望总行了吧。」

  欠下的恩情更重几分,风琉已无能为力。垂下头,怀中人那一双如梦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瞅向他,他心里一震,硬生生压下汹涌泛滥的情潮,牙一咬狠下心来,把三娘送出去,塞进碧灵枢怀里。

  「好好照顾她。」

  「风琉,你去哪里?」向漠岩疾声问著,右手已握住他一边臂膀。

  这问题亦是三娘心中欲知的,她靠在碧灵枢身上,微喘著气,蠕动双唇却依旧无言,目光中有询问,有关切,有解脱不开的情桎。

  「我亲手杀了梁发,绝不能让他逃了。」风琉恨恨的咬牙切齿。

  「小于!你恁地爱与老夫作对?」

  未见人,声先至。周遭吵嚷不休,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陡然响起,平稳又清晰地传入众人耳里。只见一色青衫随风扬起,那名老者已立在风琉面前。

  「阿爹。」碧灵枢和三娘同声喊著。

  这情势已坏到回天乏力了……三娘揪著心望著对峙的阿爹和风琉,怕他们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

  谁知碧灵枢唯恐天下不乱,手里扶著三娘高声便喊:「阿爹!三丫头快要站不住了!」

  闻言,老者登怒,双眉陡竖,以为掌上明珠又让人欺负了。他目光似箭凌厉地射向风琉,指节处「喀喀」地进发出声响。不问原因,他青衫撂起,一招袖里乾坤猛地探入风琉门面,取他一对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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