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三娘忘了呼吸忘了想说什么--事实上她也无法吐出话儿来--清灵的美眸直勾勾地圆瞪著,有一些惊讶有一些不知所措。她微微挣扎了一下,半推半就的,任他火热的唇密密地贴著自己,彷佛飘浮於天际的感受,猛地一阵心悸,觉得晕眩起来。
风琉缓慢地离开她的唇,半眯的眼邪邪地打量著她,由她的眼睛、红滟滟的唇、光滑的颈项和衣衫湿透的胸前一路巡视而下,让她的颊嫣红如霞。
她从未瞧过他此时深沉似醉的模样,放松的眉心间有著淡淡的细纹,而他的双眼……三娘重新对上他阗黑的瞳眸,方寸跟著颤抖,心里自是清楚……那是动心的感觉。
「三更夜半,你来做什么?」他复问一遍,合了合眼又睁开,想捉紧那张美丽容颜。
强烈酒劲正扩散到四肢百骸,他的思虑混沌不清,唇上还留有她柔软的触觉,下意识舔了一舔,一股为所欲为的冲动由舌尖蔓延开来,突破了束缚,燃起男人最原始的渴望。
「不说话,嗯?」他垂下头,额头抵住她的,微缓气息轻轻拂过,与三娘急促的心跳成了强烈对比。
迅雷不及掩耳的,风琉捉住她的手腕,一只手掌探进她的衣袖,很快的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他两指夹著一只折成三角的小纸包,在三娘面前晃了晃, 「里面……是什么?」
「药粉。」
「喔!」他用指头挑开包装,纸里包著一堆淡蓝粉末,风琉扬起眉凝著她,似笑非笑,「为什么?」
三娘瞧著他,脸蛋酡红,又调过眼神盯著那堆粉末,忽地噘起嘴一吹,药粉全落入水中,遇水即溶,无色无味无觉。
「这是紫罗陀的根加入其他药材磨成的粉,洒在热水中浸泡身子,能安定神思,舒缓筋骨……你连著好几日都泡了药澡,趁你练武时……我就进来房里洒药粉……」三娘愈说声音愈低,心裏疑惑他到底是真醉还是借酒扮无赖?偷偷地,她觑了他一眼,「就是这样了……我没想做什么的,我要走了。」
忽然,好看的唇又往上弯著,风琉捉住她欲起的身子,坏坏地笑,「你来做什么,我知道……你来……投怀送抱……」
「没有……我……唔……」
他根本不听她说,再度吻住她软软的小嘴。
和上一个吻全然不同,他捧住她的脸,手移到下颚,强迫她的唇为他张开。他尝著那抹红唇的味道,又觉不够,舌头便肆无忌惮地探入她的檀口之中;他的吻不再温柔,已深深、深深的掳掠了她。
水面下,一双大掌探入三娘的袖里、衣襟,她尝试著挣扎,只是徒劳无功。风琉这么抱住她,她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反应:她的心脏狂跳不已,四肢变得好酸好软,提不出一丁点儿力气……
这就是亲吻?她像生了一场重病,阻止不了他在她身上下的魔咒。谁来救救她?喔,不!她不要得救,就这么沉沦吧!跟著心爱的人。他带著她前往何处?一点儿都不重要,只要与他天涯海角地相伴相随。
三娘闭上眼,喉间不自禁地逸出一声微弱又狂乱的呻吟。
不知何时,衣衫褪去,她身上仅剩一件贴胸肚兜儿,那男人的唇由她的脸庞滑下,留恋著她裸露的颈项和胸前一片玉脂。他的气息粗犷而炽热,她仿若被烈焰灼烧著,双臂亦紧紧地拥住了他。
然後,她的身体离开了水面。风琉打横将她抱起,唇依旧与她纠缠。他抱著她跨出大澡盆,直接朝床铺走去,两人皆是湿淋淋的,水珠不断不断地由他俩身上低落。
「风琉……」她轻喊著他的名,神智整个昏沉了,无力地任由某种酸软的感觉噬咬著全身。
不理一身湿漉,两人滚倒在干燥的床垫上,风琉捉紧她的细腕固定两侧,修长的手指亦与她的葱白手儿交缠,胸膛欺迫过来,亲密地压挤著她。
烫人的气息喷在一片凝肌上,风琉俯下头,牙齿咬著那件肚兜儿的肩带,缓慢地将一边扯了松。
「你好美……好……醉人……」他胡乱呢喃,将头颅埋进她胸前的柔软里。
「风琉……」她只能喊著他,脑海里空白一片,全然浑噩,无头无绪。
这完全离经叛道、悖逆礼教,可是她不管了,也没力去管。三娘咬著艳红的朱唇,半合星眸,头颅在床上纷乱地扭动。该如何抑止?她连思考能力都丧失得一干二净,只知道自己爱他,很爱很爱他。
「我爱你。风琉……我爱你……」
她的声音近乎耳语,却清清楚楚地传入那醉得失性的男子耳里。
一切的动作全静止了下来,风琉猛然撑起上半身,怪异而不解地瞧著底下娇嫩的面容。她眯著的眼流泻出万种风情,羞怯可人,让他吻得微肿的唇方才蠕动著,她说些什么? 天啊,她说过了什么? 下一刻,他翻身离开她的软玉温香,脸色极其难看、极其苍白。
怎么一回事?她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吗?三娘伸出小手,试探地抚摸他的裸背,低低地唤了一声,「风琉?」
「别碰我!」恶狠的斥喝陡地响起。
他背对著躺在她身边,身体缩成弓形,对付体内一把冲霄欲火。那「蜜裏桃」的酒力再次翻覆上来,他抵制不住,头脑昏得乱七八糟,糊成一团了。
该死!该死!他不断暗自诅咒,所有难听的、粗暴的话语全数出笼,似乎这样做,心里会畅快许多。
一只小手替他撩开散发,不自觉的,他心头一震,整个身体竟瑟缩了起来,如孩童一般无助,挣扎而暗哑地低语:「不要过来……不要招惹我。」什么都不要。
无声地,他又动了动嘴唇,将头颅藏在两臂里。
听见他夹杂乞求的声调,怜惜的情怀已满满地围困三娘。他不要她碰,可她不听话,指尖触摸一片虎背,脸颊轻轻地偎了上去,半身俯在他的背上,眼睛里闪烁著无比的温柔。
「我想陪著你呵……就这么一生一世,好不?」
夜,静寂轻悄……那男子无语,已沉沉睡去。
***
风:
我找到阿缳了,她不会去别庄了。
你他妈的没义气,明知这些年我有多苦,竟死咬著她的下落,不与我知,你天杀的该刮千刀。不过,你老子我实在极其大爽,这笔帐咱们先记著,改天同你算算清楚。
十三郎 草草
见了这张用词粗鲁的信条,风琉很难不笑,它完全符合十三郎的「气质」 。嫣缳到底躲不过十三整座山寨的追踪好手……但,这未尝不好。
立在书阁窗前,风琉远望著信鸽振翅飞去,过了一会儿,他打开由鸽子脚上取下的另一张小纸。不同上一张的白话俗语,上头仅仅七个字,意思却已俐落清楚。
玉面华佗在别庄。
石白玉,一个「碧」字。
他早该料到,却从不去联想。风琉淡淡地牵扯唇角,心中并无太多讶异。在意识中某处,他隐约知悉她的背景不会简单。
对她隐瞒真实身分之事,他竟无半点怒气。细细思量,打一开始他已先入为主,让她一身药味牵引混淆,谈话间,她总是模棱两可的避重就轻,巧妙地偏开话题、巧妙地引他错意。
唉……苦苦一叹,他没办法指责她说谎。
至少,有件事她未曾隐瞒,她真与别人许下婚约,是袁记药庄的长公子。
关於碧烟渚和袁记药庄联婚之事,江湖上已沸沸扬扬,而碧家女神医却是与他朝夕相处的女子。暂且不论她眼著他是何初衷,真为了逃婚,或者另有隐情,一思及她与人婚配,他心中就莫名的不是滋味。
酩酊大醉的那一晚,她似乎说了一句很重要、很重要的话,他努力地想记起,潜意识里,竟微微怯懦了起来,想不明白。
逭时,有人紧叩著门。
「进来。」他转过身。
推开门,老管家就站在外头,愁眉不展。
「风教头,请您快去瞧瞧啊!」
「怎么?」
「今儿个过了早饭,一盏茶时间还不到,护卫院和仆役房里接二连三倒下好几人,喊著肚子疼,严重些的已疼得昏死过去了,刘大夫也跟著生病,我没办法了,大家全体中毒似儿的,只好……哎哟!」老管家忽然抱著腹部弯下腰,五官拧成一团。
「老管家!」风琉惊异,快速地扶住他。
「好痛……我肚子也、也不对劲……啊!哎哟……」
「风琉!」廊外,三娘匆匆地奔了进来,看见原封未动的早膳还放在桌上,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你还好吗?你没吃任何东西,没喝一口水?」
他一早起来,到目前为止还是滴食未进。
「这是怎么回事?!」他口气严厉起来,双目进发精光直直射向三娘,直觉这事与她脱不了干系。「说清楚!碧三娘。」
他喊出她的真实姓名。他知道她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