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漠岩傲慢得紧,一把将云纱扯了回来,手臂顺势揽著她的腰,让她柔若无骨的身子紧紧贴附他的身侧。
「记住!保护女人是男人的天职。」他在她的耳际轻声捆语。
「向二哥……你放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云纱又惊又急,现在是什么场合,面前站著是何等身分的人,她为他的出言莽撞担心得快要疯狂,他却这般不合宜地对她搂搂抱抱。平时向二哥不是这样的,但自从上回在绣房裏,他对她……唉,她真的不懂了。
「整个华阳镇正列队恭迎你,你不去选丝,来这里做什么?」向漠岩不带表情地说。
中年男子挑高一道眉,眯著眼,眼底闪过短暂的错愕,但迅速又回复一贯的华贵从容。嘿嘿,这年轻小子是将才,但傲气得磨一磨。
「你是谁?」他想揽用人才。
「你北边防卫的支柱。」向漠岩盛气凌人。他故意的,却吓得云纱花容失色。
中年男子再次错愕,瞄了大奔一眼,而後视线停留在他披风领上啸虎堡的图纹,心下有些明白了。他脸部表情不太自然,哼了一声,「你未免也太无礼了。」
「我不放肆。」向漠岩语气淡淡的、傲傲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云纱好香。
中年男子还是冷哼,目光绕回向漠岩怀里的清秀佳人,有点惋惜,有点艳羡,「原来姑娘已是名花有主。只可惜一朵鲜花插在……嘿嘿……」他瞟了向漠岩一眼。
「啊?!」云纱愕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不是,我……」
「不是什么?纱妹妹。你冷吗?怎么抖成这样?」向漠岩使坏,把云纱的小小头颅压向自己的肩窝,披风裹著她抖成落叶的身子,拒绝让别人的眼光在她身上打转。老天!她真的好香……向漠岩心跳跟著加速,想吻她的念头迅速膨胀。
纱妹妹?云纱想著这个称呼,脸蛋好烫好热。在他怀里,她根本动弹不得,又怕他做出更让人脸红的举动,只得乖乖任他摆布。
他们两人相识吗?怎么他似乎对向二哥颇多容忍?明明已触怒了龙颜,向二哥却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而他也只是气闷的沉著睑……云纱纷乱地思索著,依然寻不出解答,却感觉到环著腰际的手臂力量加强了。
「她身子柔弱,易受风寒,又受不明人士惊扰,得好好休息。」才听他说完,她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她惊呼一声,脸躲在向漠岩胸前;这下,她的名节全毁了。
「告辞。」向漠岩丢了一句,抱著云纱朝门外坐骑走去,大奔跟随在後。
突然,中年男子扬声说著,「我向来一言九鼎,往後姑娘真遇了难关,拿著玉进京城,自然有人替你安排妥当。」对美人,他意志坚定。
云纱听得一清二楚,但是没法谢恩;而向漠岩见他要了这一招,恨得牙痒痒,他肩膀一挺,搂著云纱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的健臂横过她的腰,控制著缰绳,云纱整个人全在他的怀里。
这是不对,不合礼规的……云纱裹著他藏青色的披风,露出披风外的发让呼啸的风吹得飞扬。她想撑开两人的距离,但马背上的空间就这么一丁点,马儿每次的奔跃,都将她的身子越往向漠岩的胸膛摔。
「向二哥,小梅……小梅和蔡伯,他们在等我。」微仰起下巴,她小心地瞧著他的脸色。唉,他又生气了吗?他们不该这么相依偎啊……
他的喉结蠕动了一下,丝毫没有放慢速度,「他们回啸虎堡了,不必等你。」
云纱咬著唇,「那……你要带我去哪里?」
「不管去哪里,我们必须好好谈谈,你不能再躲我了。」他低头望著怀里的芙蓉面,若有所思地瞄著她粉红色的唇。
他眼里传递的情欲,明显得让人脸红。云纱紧合上眼,将小脸缩了回来,脑海中却全是他吻著她的影像。那时觉得缥缈不实,如今思起,又羞又涩,一部分心动,一部分心痛。她不要他心属别人啊!
「我想去百花渊,我们初遇的地方。可好?」她头蒙在披风里,含糊地说。
向漠岩没正面回答,反而喝了一句,「大奔!跟来。」
****************
一扬绳,骏马速度更加迅速,在大草原上与风追逐。
不由自主的,云纱的小手,抓住向漠岩的衣服。他故意一个颠簸,一声轻呼响起,她的藕臂便紧紧揽著他的腰。
向漠岩扬了扬嘴角,偷偷笑著。
*************
至渊口,他扶著她下马,任著马匹去,大奔识趣也识相,好整以暇地趴在渊谷入口处,替主子守护。
向漠岩毫不避讳的执著她的手,缓缓往百花渊探进。云纱不太适应,却抽不回手,只能默默地随在他身後。他的掌粗糙而温暖,坚定的带领著她……云纱心跳如鼓,心裏头却怅怅地低叹著;希望往百花渊的小径就这样长长远远,永无止境……
一股熟悉的香味越来越浓郁,向漠岩第一次望见满渊满谷的殷紫颜色,比朝颜花还翠紫三分,和风拂过,花香便散在四处遍野。
「你的香味,在空气里飘著。」是发香、体香、抑或花香?向漠岩真醉了。
「是栖壁草。开得好美啊!」云纱笑著,脚步轻盈地跳跃,小手连著大掌,向漠岩也随著她奔入花团中。她恍若天仙,舞在一片嫣紫花海。
向漠岩心神震荡,她飘忽的美击碎了他的理智,他长臂一伸,紧紧的抱住这份美丽,生怕一放手,她就不见踪迹。
「云纱……云纱……」他呢喃著她的名。
可以吗?可以贪求吗?云纱内心怔忡不已,身子却眷恋著男性的拥抱。她的感情遗失在他身上,一生一世就这么悬著,不该冀望,偏要奢求,苦的仍是自己;但她不怕的,只怕这些苦没来由……
「向二哥,我们这样不对的。男子和女子之间……不能逾越。」她无力地说。
「你方才为何任他握住手?」向漠岩忽而将佳人推开一小步距离,审视著她,语气呛著酸,「你看下出他垂涎著你吗?你这般单纯,我不守著你,怎么办?」
他的话,语带双关。云纱咬了咬唇,脸颊红扑扑的。「他……他人很好的。你对人家的态度好傲慢,那是不礼貌、不应该的。」
「你倒很替我担心啊。你害怕他要砍我九族吗?」她的睫毛又长又翘,柔美之中,还添了一股娇艳。
云纱不解的望著他,「向二哥,你早知道他是谁?你对他好凶。」她垂下头,盯著他的胸膛,声若蚊蚋,「我当然担心……担心你……但他是好人、是明君,不是吗?他并没有生气,虽然你的语气不好。」
那个养尊处优的家伙是明君,没生气?哼!他敢说,那人气得想诛灭整个啸虎堡,只不过无法动手。啸虎堡地处偏北,和北方民族交好,边界守卫的马匹兽类,全赖啸虎堡的驯兽园和精心培训出来的驯兽师。他们有自属的猎兽场,除了马匹,也捕捉其他的猛禽野兽加以训练,品种优良的,便让其繁衍下一代。朝廷的半壁江山还得仰赖啸虎堡,皇帝老子自然也给三分薄面。这些事太复杂,他没打算说给云纱知晓,反正,他是不会让那个人再靠近她一步--不,半步也妄想!
「他跟你说了些什么?」向漠岩皱起了眉,发现她没戴著他送她的碧玉簪。
「他见我一个人……掉泪,问了我流袖织的事,然後就送了这块玉佩给我,说若有困难时,就拿著玉佩上京,他会照顾我。」云纱由怀中掏出那块玉,一五一十地述说。「他人很好的,不是吗?」
向漠岩冷嗤一声,瞧都不愿瞧一眼云纱手里的玉。虽然他很想抢过来把它砸碎,最好碎到连灰都不剩,可是他骄傲得很,不屑如此行为。哼,他说自己一言九鼎?好!那家伙出一言,他向漠岩就砸给他九座鼎!
向漠岩真的动怒了,不喜欢听云纱说著别的男子。他问了句,语气带著火药味儿,「我送你的玉簪子,为什么不别上?」
「我收著……」云纱怯怯地由怀中捧出另一个东西,那根簪子包在柔软锦帕内,「我怕它打碎了。」其实是她脸皮薄。
见她随身放在怀里,又这般小心翼翼地保护,向漠岩心中的不悦就缓了下来。他在笑,胜利的笑,觉得簪子在她心里的地位,赢过那块劳什子玉佩。
他咳了咳,掩饰著得意,拿起玉簪替她别上,「以後,不准拿下。摔碎了也不打紧,碎了一支,我送你一支;碎了千支,我送你千支,就是不可以拿下。」
云纱让他的举动和话语弄胡涂了;唉,他又做一些让她想不透、猜不出的事。承受他一分柔情,对他如潮的情爱便益发汹涌,一个又一个的漩涡,她永远无法跳脱。她开始懂得自私了--原来爱情只能自私--她不要他心有别恋,她好想他心里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