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仲擎笑了笑,拿出一只木盒,推到令狐轸的面前,“这是你的师父们特地要我转交给你的。”
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方柱玉。
扫了两眼刻在上头的字,令狐轸道:“这方玉中另有玄机。”
“对!它是中空的。”莫仲擎道:“握着这方玉,我可以由它的重量判断玉石中间的部份被凿空,并且,与玉的外壁仅有毫厘之差。”
以莫仲擎对珠宝的了解,令狐轸仔细端详这方柱玉。
沉吟片刻,令狐轸将柱玉的底部捏碎。玉的中间部份果真是空的!
伸指拂过玉的内壁,发现有凹凸不平的触感。
“有字,也有图。”令狐轸道。
“哦?”莫仲擎挑高一边的眉。
令狐轸将柱玉往灯罩上一放,油灯的光线立即透过薄如羽翼的玉壁,投影在白色的墙壁上。墙上出现四行字:令狐吾徒:
九月十五,是七个伟人的七十寿辰,若你不来拜寿,你就是不肖徒弟,准备接受江湖上各路英雄的唾弃吧!朝“圣”的地点已经画给你了。武林至圣先师樱谷七怪
看著令狐轸阴郁的表情,莫仲擎微笑道:“七位前辈,呃──相当有创意。”
创意?我看他们简直是故意找麻烦!
对于莫仲擎的话,显然令狐轸还是不怎么释怀。
他已经告诉自己好几次了,不过,他还是要再说一次——
拜他们为师,是他胸口“永远的痛”!
令狐轸不怎么高兴的道:“我怎么会拜这些人为师?”
莫仲擎笑说:“乖,别难过,既然错误已造成,我们就想办法‘补救’。一定有办法的,只是要花时间去想而已。”
“最根本的方法,就是跟这七个人一刀两断,井水不犯河水。”令狐轸说的咬牙切齿。
“没这么夸张吧?你就体谅体谅他们老人家孤苦无依的寂寞,把你召回去见他们也无可厚非。”莫仲擎笑道。
令狐轸笑了笑。不过,这抹笑容很快就隐敛了,他道:“这只是原因之一。”
莫仲擎挑眉,敏锐地道:“怎么说?”
“我从离开建康开始,一连遇上八伙人马找我的麻烦。”
“这对你而言,早就是家常便饭的事了。”
“这次不是单纯的想找我打架,他们是有目的的──”令狐轸咬牙道:“他们要‘柳叶飞刀’的武功秘笈。”
莫仲擎忍俊不住地笑了。
“既然他们‘求书若渴’,你就干脆写给他们嘛!反正他们当中也不会有几个人练成的。”他收住笑,淡然道:“如果当真这么容易练成,武林盟主的宝座就不稀奇了。轸,你有什么打算?”
“他们从我这边拿不到,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原创者──我的师父们。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连累他们,所以,我会与他们断绝关系。”
“有这么严重吗?”莫仲擎还真的被吓了一跳。
“我师父们的武功高强,但是很容易上当,因为他们缺乏警觉心。”顿了顿,令狐轸道:“如果我与他们断绝关系,江湖上想得到秘笈的人自然就会冲着我来,因为他们相信,我不可能会将秘笈交还给师父。”
“我懂了。但是,大前提是──你得找到他们才行。”
看着墙上几个奇形怪状的图形,令狐轸眯起一双锐利的眼眸。
“这就是七怪前辈们目前居住的位置?”
真有创意!直接画成暗号,一个字也不必写,又可以连带凌虐他们最“钟爱”的徒弟,一举两得!
笑看著令狐轸的表情,莫仲擎已经警觉地嗅到死党的火药味。
“你打算何时启程?还是……你根本不打算赴约?”
很有可能喔!惹毛令狐轸的下场,就是他会六亲不认!
出乎意料的,令狐轸提供了解答:“不,我会去。”
迎视着莫仲擎探索的眼光,令狐轸道:“直接找到他们,一次解决清楚,免得日后麻烦。”
“哦?”莫仲擎看着墙上的图形,笑道:“暗号不好解喔!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看着这幅图,令狐轸问道:“仲擎,你觉得这四条线像哪里的地形?”
莫仲擎沉思了下,“两个地方──湖南和江西。这四条线连着一个不规则的圆,看起来像洞庭湖与湘资沅澧,或是鄱阳湖与昌信赣修四条江。至于第二个图,我想那应该是一个识别定点,必须要你亲自踏上旅途才能发现。”
第二个图是一艘船。
令狐轸扬起唇角,似笑非笑的说:“照这么找下去,要找到樱谷七怪并不难。等我找到他们时,他们可能会后悔给我这么清楚的提示。”
“你真的要跟他们断绝师徒关系?”
这不是不可能,难道──令狐轸被那群妄想当武林盟主的痞子惹火了?
“也许。”令狐轸面无表情的说。
第二章
杜月痕大摇大摆的从杜家正门口走出来,丰润的樱唇牵出一抹跩得二五八万的笑容。
她,杜月痕,想出门还怕找不到理由吗?
今天亲爱的姨娘大人不在家,找她从前的姊妹淘叙旧去了。
哇!像这种情形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且,天时、地利、人和又这么配合,嗯,反正老天爷摆明了要帮助她完成“自助旅行”,她不趁此机会好好加以利用,那不但违背了老天的一番美意,而且还是个呆子!
假藉要去收田租的名义,而行“闯荡江湖”之实,哈哈!多么完美的计划呀!今天原大哥很忙,真的很忙很忙,忙到连坐下来喝一口茶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当她自苦奋勇要去收租的时候,虽然精明的原大哥眼中闪过一抹不信任,不过,塞给她一个丫鬟负责监视她后,他还是放她出门了。
呵呵!小小一个跟班,难道她杜月痕会因此而放弃遨游天下的鸿鹄壮志吗?原皆无也末免太小看她了吧?三两下她就把丫鬟胭脂给甩得大老远,连影子都看不到。呀!她真是太敬佩自己了,能够如此坚定志向的人,放眼天下,还有几个人可与她媲美呢?统统闪边休息吧!
总而言之,她现在已经自由了!
杜月痕开心地笑弯了眼睛,她从来不知道自由是这么美好的事情,从此时此刻起,她再也不必对着一屋子的帐本长吁短叹。虽然原大哥会比较辛苦一点——不过多辛苦一点点,一点点而已啦!听起来还不算很糟糕嘛!
她放眼看着四周,天下之大,她要从哪里玩起呢?
听说桂林很美,那先去桂林好了。
杜月痕兴冲冲地正要出发,迈开脚步,突然她发出一声惨叫:“桂林怎么走?哎呀!惨了惨了!”
杜月痕懊恼得在路边直跺脚。
本来要圆她遨游天下的美梦的,现在却变成噩梦!连路都不知道怎么走,她还玩什么玩哪!
“回去问原大哥好了,他一定知道去桂林要怎么走……哎呀!不行不行,我现在正在‘逃家’中,怎么可以自投罗网,跑回去给他修理得‘金烁烁’呢?”
杜月痕着急地走来走去,一边叹气,一边捶心肝骂自己笨!
要出门之前,她怎么没想到要先问清楚呢?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啦!
突然,“当”的一声,她发现她的梦想就在前方──隆源客栈!
杜月痕露出微笑。她的肚子饿了,先填饱肚子,然后再慢慢考虑要往哪个方向走。
走进客栈,随便找个位子坐下来,向小二点过餐后,杜月痕便竖起耳朵,仔细“偷听”。
客栈、市场是人口最密集的地区,尤其还有来来往往的商人,如果要出门游览,在这种地方最能得到她所要的资料,迅速又正确。
离她不远处,有两个看起来像是郎中的人在高谈阔论,声音清晰又宏亮的直达杜月痕的耳朵里。
既然这两个旁若无人的家伙在卖弄消息,杜月痕岂有不听之理?
“王老哥,前两天,小弟上庐山替一名辞官归隐的县太爷治病,哎呀!小弟一把脉,就发现县太爷脉搏微弱,印堂发黑。”
另一名郎中接口:“依病情看来,显然已经病入膏肓。”
“是呀!”之前的那名郎中继续说下去,“小弟曾说:‘老爷的病要救,难呀!’谁知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哀求小弟一定要尽力救治,否则,就没人救得了了。王老哥,小弟虽知自己的医术在千万名医者之上,也实在用不着媚俗,而博取名医的美名。不过,你也晓得,我天生就是一副仁慈心肠,不忍心眼睁睁看患者死在我的眼前,更何况,从小弟我悬壶济世以来,从来没有不能医治的疾病,所以,我用庐山顶上雾气特别孕育出的流星草,配上庐山甘泉熬煮成汁,让县太爷服用,不出一个时辰,缠绵病榻数年的县老爷,马上健步如飞,小弟想,假若天下人知道我医术如此精湛,而争相要邀我为客可怎么是好?所以,便没有留下姓名。蒙县太爷抬爱,第二天便亲自送我下山,唉!我本生性淡泊,不慕荣利,虽然县太爷一再表示希望我能常住府中,我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