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待一个答案。”
“雷霆?”她不明白,只能疑惑的看着他。
“在你的心里,非凡永远是最重要的,为了让他拥有最好的未来,你用你的青春去为他创造一个屹立不摇的饭店王国,等着他成年之后接掌。失去了丈夫后,他就成了你活下去的唯一重心,而凤漪澄的出现,使你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失去他,所以才不择手段的阻止他们在一起。”
孟岚像被说中心事般别开了脸。
眼前的这个男人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这使她有着被看穿的难堪。
“这十几年来,你是为了非凡而活,从来就不是为自己,更不是为了我。”
他的眼眸中有着深深的伤痛。
“我从不奢求你会爱我比爱儿子多一点,因为我确信我在你的心中是占有一席之地的,但是……如今我不由得怀疑,我的想法是否太天真了?”
孟岚的心隐隐作痛,望着他的眼眸,她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雷霆,我是爱你的。”她低声道。
他微笑了一下。
“我曾经这样相信过,所以舍弃了一切陪在你的身边,为的也是这个理由。可是,孟岚,如果你真的爱我,你不会忍心看着我为你痛苦;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该让我觉得自己不过是你生命中一个可有可无的点缀。”
他没有办法无怨无悔的爱着一个心里只有儿子的女人,十年来,他一直在等待,等待她空出她的心,只看见他的存在。
但是十年过后,他的等待却换来一个令人绝望的答案。
“不是的!从来就不是这样的!”她急着解释。
“如果不是,那你肯为了我而放非凡自由吗?”
孟岚震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做这样的要求,也是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无法正视他锐利的眼光。
她深吸了一口气,力持镇定地道:“这根本……根本是两回事!”
在那一瞬间,她似乎看见他的眼眸闪过一抹深深的悲哀。
他托起她依然美丽的容颜,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
“明天,我打算回台湾去。”
“雷霆!”她心惊地喊。
他再度微笑,但他的眼神却是坚决的。
“辞呈我会放在你的桌上。”
这一次,他会毅然决然离开她,而且绝不再回头。
孟岚跌坐在地毯上,脑中呈现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惊觉到自己的脸上竟然是一片冰凉,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流了泪……没想到,向来坚强不服输的她竟然也会流捩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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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晨光由玻璃窗外透进来时,楚非凡就醒了。
枕畔还有一丝几乎感觉不到的余温,但漪澄已不在他的怀里。
穿上睡袍走下床,他看见沙发上放着一本画着肖像的素描簿。
上面画的是他睡着时的样子,而毋庸置疑的,这幅画必然是出自漪澄的手。
她的笔触中带着她特有的纤细与情感,看着这幅画,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心情。
这几年来,她没有推出任何作品,所以,他可以推知她已有好长一段时间不碰画笔了,而今她会动笔画他,是否表示她已能正视,并接受他的感情了?
楚非凡微微一笑,起身找寻她。
“漪澄?”
“我在这里。”她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楚非凡循声找去,看见她包着一条羊毛毯趴在窗边,看见他后,露出一抹微笑。
“你醒了?”
映着晨光,她的肌肤如水晶般剔透诱人,他发现自己竟移不开视线。
他斜倚着门框,笑问:“你在做什么?”
“我在看雪,”她指着窗外,新奇地道:“外面在飘雪呢!”
她一向怕冷,所以她很少会到纬度高的国家去,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天空飘雪的景象。
他走过去从背后搂住她,发现她只穿了一件睡袍,外面再罩着一件单薄的羊毛毯,随即拧起了眉。
“怎么不多穿几件衣服?”他握住她的柔荑,剑眉蹙得更深了。“你的手怎么冻得像冰块一样?”
“因为我在画雪花。”
他不解的挑起眉。“雪花?”
“你看!”她指着玻璃窗。
玻璃窗外附着许多雪花结晶,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就像是一串不经意地洒落的钻石。
“听说雪花的结晶不会有相同的形状,所以,我顺着它的图案把它描绘下来,如此一来,我就不会忘记这朵雪花的模样了。”
玻璃窗上满是她描绘的图样,想到她忘情的用纤细的手指一笔一划描绘雪花而令手指冻僵,一股爱怜之情便油然而生,他真是爱煞了这个可人的小东西。
他拿出素描本放在她的面前,贴着她的小脸问:“这是你画的?”
漪澄倏地红了脸,像是心里的秘密被发现般羞窘。
在作品尚未完成前,她是不与别人分享的,原本她想趁他睡着时偷偷把他画下来,然后再若无其事的收起来,却因为贪看落雪而忘了这回事。
“怎么会想画我?”他笑问,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畔。
“那……只是一时兴起。”她呐呐的回答。
他眯起眼睛,“一时兴起?”他显然不太喜欢这个答案。
“如果你只是一时兴起,为什么我会觉得这幅画的笔触中充满了感情?我相信看过这幅画的人,一定会认为作画者与被画者之间有着相当密切的关系,你认为呢?”他豪不留情的点破她的想法。
望着他坏坏的笑容,漪澄突然发现他了解她的程度,竟已经超过了自己,而他也像是很乐意挖掘出她不欲人知的真实面貌。
“从这幅画中,可以看见你的心,其实——-你是喜欢我的。”
“够了……”她有丝懊恼地道。
她实在不敢再听下去,谁知道他还会说出什么羞人的话来。
“漪澄,”他收起所有的笑谑,深深地凝视着她,“我一直想问你,当初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决定和我分手的?”
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她的说辞,这个疑问他放在心头十年了,为的就是想亲耳听她告诉他真正的理由。
“过去的事情何必再去追究?”
她知道他迟早会问,也深知他必然会追究当年那个缺憾。
“因为我要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逼得我们必须分别十年。”
虽然楚非凡的心中已隐约有了答案,但他却仍执意要从她口中得到印证。
漪澄犹豫了。
该说吗?她不是不明白他想追根究柢的心情,然而,一旦揭穿了一切,让他明白真相,依楚非凡的性子,与他母亲的争执是可以预见的。
但是……她并不希望演变成这样的结果啊!
“非凡……”
她正不知该如何启齿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他起身走去打开门,站在外头的是饭店的负责人。
他压低声音对楚非凡说了一些话,但因为他们是用日语交谈,所以漪澄完全听不懂,只看见楚非凡拧起了眉峰。
片刻后,他走了进来,脸色有些沉重。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担心的问。
“有件合作案出了一点问题,我必须立刻赶到美国去。”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衣橱着装。
“我已经吩咐饭店替你订回台湾的机票,你回家等我,我处理完事情后,马上就回去。”说着,他将别墅的钥匙交给她。
“嗯,小心点喔!”她像个小妻子般体贴的叮咛着。
楚非凡动容的将她扯进怀中,托起她的下巴给她一记热情的深吻。
“乖乖的在家等我,听见没有?”他不放心的说道。
他真不想放开她,好像只要他一松手,她就会拍拍翅膀飞走了。
他担忧的模样令她不由自主地笑了,她知道他在乎她,并且害怕失去她,且明白自己正深深的被他眷宠着。
想到要与他分别,她竟也不自觉地感到失落;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的心沦陷得多么彻底。
她搂着他的腰,将小脸埋进他宽阔的胸怀中,给予他迫切需要的保证,同时也为自己汲取一些力量。
“我等你回来,非凡。”
第十章
经过半天的飞行与转机,漪澄独自踏上回台湾的归途。
她依然是晕机晕得脸色惨白,但这次却没有楚非凡宽阔的胸膛可依靠,没有他温暖的大手轻抚过她的额,更没有他好听的嗓音在耳畔诉说着安抚的言语,才与他分别半天,漪澄发觉自己竟不争气地已开始想念他。
过去她不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吗?为什么此刻,楚非凡不在身边,她就感觉到生命有了缺憾,变得格外害怕独处呢?
走出海关,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和蔼老先生上前拦住了她。
“你就是凤漪澄小姐吗?”
虽然并不认识他,但漪澄仍是停下脚步,“是的。”
“我是‘楚园’的老管家,我家夫人想和你见面,如果你方便的话,车子就在外面等。”
老管家递上一张名片,上面印着孟岚的名字及诸多头衔。
这个名字勾起了十年前的回忆,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如果不是因为她的阻止,她与楚非凡不会有那遗憾的漫长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