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推开房门,黑暗中,他看见一抹黑影窜出——南宫涛想也不想的,出手就是一记重拳。
黑影闷哼一声,脚步颠踬了一下,动作却不曾减慢,他根本不与南宫涛对战,迅疾无伦地窜向敞开的落地窗,轻巧的一翻身,便从二楼跃下,眨眼间就跑得不见踪影。
南宫涛没有浪费时间追出去,他打开卧房里的灯,让光线点亮视线所及的范围——也攫住了他的呼吸。
纱璃静静地躺在床上,白皙的小脸像床单一样自得没有半丝血色,如粉红玫瑰的唇瓣呈现缺氧的淡紫,她的双手抓着秀颈上紧缠着的黑色皮绳,指尖因为抓伤了自己的颈部而留下血迹,凌乱的床铺,摔成碎片的床头灯,在在显示了当时的挣扎有多么激烈……
南宫涛颤抖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与颈动脉,却感觉不到任何气息与脉动。
“不——不——”他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像只负伤的野兽。
她死了!她死了!她永远的离他而去了!
“纱璃、纱璃……不!求你睁开眼睛,求求你……”他哽咽地恳求她。但她没有回应。
哒哒哒……楼梯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但他浑然未觉。
西本樽月与东方崩云冲了进来,眼前的情况令他们震撼,但他们知道现在不是惊慌或错愕的时候。
“小涛!”西本樽月低喊。
南宫涛望着自己的好友,眼泪夺眶而出。
“樽月、崩云……她……死了……她不呼吸了……”南宫涛怀抱着心爱的女人,泣不成声。“是我害了她……全是我害的……”
东方崩云迅速扯开她颈上的皮绳,井察看了一下她的瞳孔,“把她给我。”
南宫涛抱紧纱璃,护卫着他最珍视的宝贝,就像守财奴守着唯一仅存的财物,宁死也不肯拱手让人。
“不!谁都不准碰她,滚开!”
东方崩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动手抢人,“她还有救,快把她给我!”
西本樽月架住已然失去理智的南宫涛,让东方崩云抱走纱璃,然后当机立断的敲昏南宫涛。
“先别管小涛,我开车送你们去医院。”
“开我的车,我的车里有急救用品。”
“知道了。”
现在是分秒必争的时刻,生死一线间。
在东方崩云极力的抢救下,终于将纱璃的命从死神的手中夺回,虽然纱璃尚未醒转,但已确定脱离险境。
南宫涛握着纱璃羸弱的小手,一刻也不愿离开她的身边。他不时仰手探测她的鼻息,不时抚着她的左胞感觉她的脉动,并熨贴着她的手心感受她的温度,借由这些生命迹象让自己安心。
三天前,纱璃差点因窒息而送命,他还清楚的记得她躺在他怀里一动也不动的模样,在那一刻,他什么也无法思考,心脏像是被活生生地剜出来一样的剧痛,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然后,他昏过去了,是樽月敲昏了他。
千雪说,在樽月敲昏他之前,他紧紧抱着纱璃不准任何人碰她一下,而他不停的哭吼着,在场的樽月与崩云都不曾见他如此歇斯底里过,简直和一个疯子没有两样。
但是,他汁么都不记得了。他只知道,他不能失去她。他不能想像,没有她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还有,谁会如她这般爱着他?
她是他唯一的家人,是他唯一所爱,失去了她,就等于失去了一切,他知道。没有她,他永远也不会快乐。
纱璃遇袭,是他害的!
从纱璃指缝中的血液采样中,发现有一滴血液的血型与纱璃不同,借由DNA的比对,他们查出凶手的身份。凶手是名恐怖份子,而他所隶属的组织于两年前被南宫涛剿灭,显而易见的,这次的报复行动是针对南宫涛而来。
身为四方罗利的一员,不知道与多少恐怖份子结下梁子,这回纱璃侥幸获救,那么下次呢?南宫涛执着她的手,望着那颗无暇的钻戒。
钻石坚硬得足以割开一切,但生命却脆弱得不堪一击。他很强,不怕有人寻仇,但是,纱璃只是个弱女子,如何能承受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威胁?
北堂千雪走进特等病房,手上提着一袋水果与鲜乳。
“我来换班,你去休息吧!”
南宫涛摇摇头不肯走,“我不累,我要陪着她。”
“你以为你是铁打铜铸的吗?撑了三天也够了吧?看看你那副鬼样于,要是纱璃看见了,不伤心才怪!”北堂千雪狠狠地奚落了一番,连拉带扯的将他推到门边,命令道:“如果你不回去吃顿饭、洗个澡,外加好好睡一觉,你就别想踏进这扇门!”
换作是平常,南宫涛一定会跟北堂千雪力争到底,但这一回他却没有坚持。
他的眼中有着某种下定决心的毅然。
“帮我照顾纱璃。”他说。
“这还用你说。”
南宫涛再朝纱璃投去最后一眼,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开。当时,北堂千雪觉得南宫涛有点奇怪,但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心爱的人几乎送了命,性情大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南宫涛一离开医院后,就再也不曾来过,当纱璃醒来时,东方崩云还特地打了一通电话到南宫涛的家里去,却没有人接,打手机也联络不上他。西本樽月亲自到他家中找人,南宫涛却不在家里,信箱中存放着两天份的报纸,文风未动,显示他离家起码有两天了。
他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也没上总部去,谁也不知道南宫涛去哪儿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纱璃出院。
所有的人都以为南宫涛一定会出现,但结果大出众人的意料。心急如焚的四方罗刹不得不动用特权追查南宫涛的下落,南宫涛就像是平空消失了般,一点线索都没有。
又过了一个星期,纱璃收到一封没有邮戳,也没有写上寄件人地址的信件。里面,是一份已经签上名的离婚协议书。
第九章
离婚
为了你,
不得不离开你,
纵使含着泪,
纵使揪着心,
也无法改变,
离去的脚步与决心。
知名休闲品牌Stone的首席设计师Mark·Ann眯着眼看着手中的设计图。
“画得不错,点子新,线条简单利落,是张好作品,不过……”Mark·Ann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太遗憾了,这张设计图还是不能用。”
失望的情绪滑过纱璃的眼底。还是……不行吗?
“为什么?”纱璃追问。
“这个嘛……”Mark·Ann的目光淡淡地扫过纱璃那里在黑色套装里的娇躯,嘴角浮现一抹轻浮的笑意,“当然有很多理由,你要知道,作品的优劣并不是一个设计师成败的关键,在这个圈子里面,能够爬上顶端的人,背后必须要有强而有力的后盾才行,例如财阀、广告商,或是赞助商等等。水小姐,你具备了其中的哪一项呢?”
纱璃摇了摇头,低声道:“都没有。”
“这就是了!不过,让一个有才华的设计师被埋没可不是我的作风,这样吧!今晚我在希尔顿订一间房,我抽点空跟你讨论一下……有关于我们两人合作的事宜,你觉得如何?”
Mark·Ann无耻的笑脸令纱璃隐隐作呕。
如果说时尚界是个大染缸,那么,眼前的男人毫无疑问的是桶墨汁。纱璃沉下俏颜,冷静地收拾起自己的设计稿,缓缓的站起身。
“抱歉,我告辞了。”
Mark·Ann的笑脸倏然变得狰狞,他一把抓住纱璃的手腕,嘎声道:“你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我‘亲自指导’吗?我肯给你机会是看得起你,日后你若成了名,一定会对我感激涕零的。”
纱璃力持镇定地道:“安先生,我不想用这种方式成名,请你放开我。”
“你别给脸不要脸,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我已经拒绝了。请你放开我!”
“可恶!”Mark·Ann失去理智地举起手来正想诉诸暴力,突然,一只海尼根酒瓶破窗而入,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
他捂着脸发出一声惨叫,踉跄后退,却没想到因为踩到地上的一摊酒液而滑了一跤,狼狈不堪。
“啊!该死的!究竟是谁……好痛!”
天谴!真是大快人心!
趁着Mark·Ann痛得大呼小叫之际,纱璃抓起皮包与大衣就跑,直到她离开了大楼很远很远才放下心来。
“嗨!纱璃,你回来啦?”
纱璃心魂甫定地看着眼前的长发美少女,她穿着一件领子上饰有黑兔毛的帅气皮衣,正微笑着向她挥手。
“千雪?”
纱璃还没反应过来,北堂千雪便扬了扬手上的纸盒子,“我买了蓝莓蛋糕来喔!可以跟你讨杯热饮喝吗?外面好冷呢!”
面对那张夺目的粲笑,令人完全无法拒绝。
“噢……当然。”纱璃开了门让北堂千雪进屋,“随便坐,别客气。”
“那我就不客气了。”她走进素雅清爽的小客厅,在沙发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