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不等西本樽月劝阻,就径自扯下超微型通讯耳机塞进口袋中。
纱璃惊声问:“你要去哪里?”
“去解决私人恩怨。”他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
夏末秋初的夜晚,风刮得有些猖狂。
狙击手在看见南宫涛跑出会场,直奔他所在的五层楼建筑时,他就知道自己的行踪曝光了。但是,他十分冷静,因为这栋楼房的出口只有一个,只要他守在这里,等到南宫涛来时给予致命的一击,就能以逸待劳的享受胜利的果实。
但是,事实并不若他所想的那般。他一直屏息等待着南宫涛的到来,可他却迟迟没听见脚步声。男子奇怪的走到门边往下探了探,毫无防备的脸立刻吃上一脚。
“啊……”他发出惨叫往后跌去,狙击枪也脱手飞出。
南宫涛像体操选手般把楼梯的扶手当作单杠翻了上来,笑出一口阴森白牙。
“被暗算的滋味如何啊?”
男子朝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矫健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并拾起落在地上的枪对准南宫涛,阴狠而愤怒地直盯着他。
他是个杀手,从入行以来,不知道受过多少非人所能及的磨练才能在业界里立足,却没想到竟会被一个未成年的少年轻松地踢倒,这使得他的自尊心完全不能接受。
都怪他一时大意轻敌!迅速平复了惊怒的情绪,他决定好好的对付眼前的少年,让他尝尝被痛击的滋味。
他扣下扳机,对准南宫涛的心脏射击。刺耳的枪声与呛鼻的硝烟味弥漫在空气中;他想像着南宫涛肚破肠流的死状,嘴边不由得露出得意的冷笑。射了十几发子弹后。他停了下来。原以为会看见倒在地上的尸体,却没想到面前空空如也?!
“真遗憾,你一发也没打中。”南宫涛突然从他的身边冒出来,噙着嘲弄的讽笑,手刀一扬,将他的狙击枪枪管给徒手劈断了。
杀手错愕的看着断成两截的枪枝,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你……”
“当杀手也要有点常识,不要拿到什么枪都拿来扫射,你以为这是乌兹吗?”南宫涛鄙夷地说。
杀手老羞成怒,低咒了一句脏话,丢开断掉的狙击枪朝南宫涛挥去一记右钩拳。这一记重拳足以打脱一个成年男子的下巴,用来对付少年是有些残酷,但南宫涛完全不以为意,他一手格开对方的拳头,一记有力的拳头随即袭上杀手毫无防备的腹部。
杀手痛苦的闷哼一声,本能的挥出一拳想自保,却只是使自己又捱了一踢,像只面粉袋一样地被抛了出去。
“啊啊……”杀手再也无法神气,他抚着痛得痉挛的腹部,冷汗直流。
即使南宫涛尚未成年,但是,他的好战与擅战却和他的善辩与外交长才一样井驾齐驱,闻名于黑白两道。他是“四方罗刹”中的发言人,也在任务中扮演歼灭者的角色,与南宫涛交手过的人都深知以近身肉搏战打败他的可能性趋近于零,但这个杀手显然才刚得到教训。
南宫涛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痛得缩成一团的杀手,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那一向被称之为“顾盼灵活、耀眼生辉、笑意迎人”的双眸,一反常态地像千年寒冰般锐利的盯着杀手痛苦的表情。
“说!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杀手抚着腹部,嘴角因疼痛而抽搐着,“我……不会告诉你的……啊!”
南宫涛无声无息的欺近他,面罩寒霜地扼住他的咽喉,“我可没有心情陪你玩猜谜的游戏,所以,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忍耐限度,不然,保证你会后悔莫及。快说!是谁派你来的?”
杀手坚决的表情有些动摇了,但是,他还是不肯开口。
南宫涛手下一个使劲,扼得杀手为了呼吸而发出咯咯的吸气声,他阴侧侧地冷笑着,“还要嘴硬吗?我只要再用点力,你就永远开不了口了!”
“好、好……我说、我说!不过,你要保护我的安全,向我买你命的人是……”他突然挣扎了一下,眼睛陡地向上一翻,血丝从他的嘴角流下来,死了。
南宫涛扳开他的嘴,看见他牙齿中有颗白色的假牙,他伸手摘下,发现牙中装置着超微型注射器,只要一个按纽,不管多远,都能注射毒液杀人于无形!
“杀人灭口!”
是谁干的?
先是放出血染新装发表会会场的风声。诱他不得不亲自出马迎战,再来是将矛头指向他,派出杀手想置他于死地……好个神机妙算的连环汁!对方既然摸清了他的脾性,断定他必然会趟入这淌浑水中,为什么却不派出最强的杀手制服他,反而让一个二流杀手来应付?
阴谋!这是一局环环相扣的阴谋!
他们要对付他,可却不想在肉体上击败他……为什么?这不是他们要的吗?那么,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意志!他们想摧毁他的意志,让他像个没有动力的废人,这才是他们想击败他的方式!
许多年前,“宙斯”也是这样对付樽月的!
“糟了!”南宫涛蓦地起身朝楼下飞奔而去,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第三个目标……是纱璃!
“孩子,你要坚强。”那一晚,父母死于空难,一夕之间,他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叔伯们瓜分了一切,唯独不肯收留他,他们说,他是个拖油瓶。于是,年老的祖母张开她的双手,将他纳入自己的羽翼下。
“孩子,原谅我,我老了,没办法再照顾你了。”
七岁那年,一个下着雷雨的夜里,祖母也走了,这世间再也没有他的亲人。
天下之大,何处可容身?
“南宫涛——这是你的新身份从今以后,你将以这个名字存活下去。”
于是,他认识了西本樽月、东方崩云与北堂千雪,从那天起,他们成为他视如珍宝的亲人。他们都有着不幸的过去,却都因为因缘际会而重生。然后,他遇见了她。
“南宫涛,我们结婚吧!”
为了赌一口气,她用自己的婚姻当赌注。手忙脚乱的婚礼过去,却敲响了幸福的钟声,拉开了新婚生活的序幕。
“不要在饭前吃冰块,先吃饭。”
她是个好厨师,也是个管家婆;她总是绷着俏脸,却一再的做出他喜欢的菜色喂饱他那个容易叫饿的胃。
“他无意往模特儿界发展,而我也答应过他不在杂志里公布他的姓名,所以,我必须遵守约定!”
她昂然的拒绝了上司的威胁与利诱,坚决地不为所动。为了他,她搞砸了自己的工作,然后独自想办法找工作养家。
“我很喜欢工作的!想想看,你打工的钱存起来可以当作明年复学的学费,我的薪水则可以拿来贴补家用,这样不是很好吗?”
纱璃!他的纱璃!他的妻子!他以为这辈子他就会这样孑然一身,但她闯进了他的生活中,点亮了他的生命。
因为她,使他终于又找到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因为她,使他在结束疲累的任务后,还能看见一盏为他点上的灯光。
他有家,有一个温暖可爱的女人,气嘟嘟的坐在餐桌旁等待他,一面数落着他的迟归,一面为他添上一大碗饭,把桌上的菜肴统统扫进他的碗中。只要他一声抱歉、一个吻,就能融化她小脸上的冰霜。
啊!那是他的妻子,他的纱璃。
他没让她过过什么好日子,却让她因为他而卷进了危险里——那些无耻之辈打算利用他的弱点,彻底打垮他的意志。
他从口袋中掏出超微型通讯耳机,急切地喊道:“樽月!你在吗?崩云?千雪?老天!随便是谁都好,快点回答我!”
“小涛?”监控室里的西本樽月听见南宫涛的声音,立即捻熄了手中的烟蒂。
“我在。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回家的路上,千雪呢?”
“她送纱璃回家后也回去了,怎么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对劲!“你没事吧,小涛?”
该死!那么纱璃现在是一个人在家了?
他几乎失控的咆哮,“我没事,有事的是纱璃,她应该是第三个目标!”
“我立刻赶到你家去。”西本樽月什么也没问,但十分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听见西本樽月要过去,他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收起耳机,却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在害怕,他害怕自己将会失去她!
不、不!他绝不允许!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保护她到底!南宫涛催动油门,以一百二的时速发狂地飙车回家。天哪!纱璃千万不要出事才好,否则,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半个小时后,他抵达家门口。南宫涛将心爱的机车往门口一丢,什么也顾不得的长驱直入。
“纱璃!”他朗声呼唤。
一楼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
“纱璃!”他心中的恐惧达到最顶点。南宫涛直奔上楼,就在接近卧房时,他听见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