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的檐前小阶,笑眉坐在那儿,下颚顶著双膝,兰州的月光别有一番风情,温润的色调镶著她一身。而思绪千丝万缕,她想得真切,忽地一双大掌由後头伸来,紧紧揽住她的腰,她轻呼一声,不及转头,男性的气息已包裹过来。
「是我,姑娘。」他啃咬著她的耳垂,脸颊摩挲著她的。
「霍希克,你怎麽了?」腰间的力道好强,他的呼吸吞吐显得急躁,好似抱不牢靠,怀中的人便会离去。
他不语,唇和双手在她身上探索,气息转为粗嘎。
「霍希克!不要这样!」
她有些害怕,身于扭动挣扎著,转过头去,瞧见他阴郁的金褐色眼瞳,不笑时,他下颚的轮廓又刚又硬,月光半掩面容,分不清他真正的心思。
凝视片刻,他的头二次倾靠过来,唇在吻上她的同时又被推开。
「你到底怎麽了?阴阳怪气的,都不说话——」大掌按住她的後脑勺,他终於深刻地吻住她,截断地的话语,在姑娘芬芳的小口中寻求慰藉,缠绵不断,他的手悄悄探向她的衣襟,不安分地揉弄著。笑眉心中一惊,终於由沉醉中清醒,躲避他一波又一波的进击。
「不要这样,霍希克,我生气了!」她红著脸,熠熠地瞪著。
「不要怎样?」浓眉挑高,他神色阴沉,语气闷闷的。
「不要我吻你、抱你?不要我触碰你?最好也不要靠近你?你担心让谁瞧见吗?你的煜哥?」
「你在说什麽?我、我不要跟你吵架!」她推了他胸膛一把。
霍希克冷哼,「好啊!连架也不想吵了!跟我出关中,你心中是不是懊悔万分,宁愿这一年,你我之间从不相识?」
笑眉怔怔地张大眼睛,困惑又气愤,不明白男人是怎麽了,回来兰州不到一日,性情大变。「我做什麽要後悔?你乱七八糟说些什麽?你、你——」说不想吵,脾气一来,声音不由得提高。
「你不後悔吗?」他唇扬著,那笑与以往大不相同,冷冷的,沉沉的,话如刺,扎得人心痛。「你的静姊嫁给别人,你的煜哥终於属於你的了,再也没谁同你争抢,你心里有他,始终有他,是也不是?你想回到他身边,想把满腹的情意告诉他,想与他双宿双飞,是也不是?」
半晌,笑眉说不出话,脸色有些苍白,唇细细颤抖著,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
「我、我不要跟你吵架……你不知道你在说什麽,我不要吵架……」
「我说什麽,我自己再清楚不过。反倒是你……」他端详著她的脸蛋,眉心细结著忧悒,「姑娘,我只是道出你心中所想的,为何你不敢面对?」
「你聪明、自以为是,你又知道我心中想些什麽?」胸口剧烈起伏,她轻嚷著,泪珠沿著香腮滚下。
「你一见到他,就跳进他怀里,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他咬牙恨声,样子任性而危险。「他是你心中的主角,那你跟我的这一段又算什麽?你亲口说过,你要忘掉他,要忘得一乾二净……你不知我听到这话,心中有多高兴,以为你的注意力转移,总有一天会体会我的苦心,呵呵呵……现下主角出现了,我这个丑角是否该鞠躬下台?」
「你、你——不要这样说……」她哭著,心中不太明白,只觉得委屈万分,被他这样误解,心如刀割。「我、我不要你抱我,你走开、走开啦……」
霍希克如果低声下气地安慰,笑眉必然无法抵挡,可两人脾气都在风头上,稍稍一句话就会引燃更剧烈的争执。
在笑眉心中,以为两个已经这麽要好了,他为何还心有怀疑?用这麽恶劣的态度和不容辩驳的语气指责她。
是的,她是为煜哥伤神迷醉,直到一个异族男子,他狂放豪气,待她万分柔情,他带著她远走,用层层的情网将她捆获,占领一片的心田,她心中依然有煜哥,只是想著他、念著他、甚至重逢了,她的心是自己的,那段暗恋情怀变得虚无缥缈,而沉淀下来是另一个男人的面容。
她喜爱他呵……这麽、这麽的喜爱他,为何他不能感受她的情意?
「你不要我抱你,要你的煜哥吗?可惜这里只有我。」
他脸色铁青,双臂蓄足可怕的力量,将又推又打的姑娘一把横抱起来,根本不管她招呼在身上的拳头,转身火爆地踢开门板,直直往内房走去。
「你想怎样?我不要睡这儿的四合院,我要找苦大娘,我要我煜哥!」
苦大娘和展煜被安排在另一处房子,在水塘过去那里。笑眉这麽喊著只是心中害怕,想找第三人救命,没料到霍希克听到她要找展煜,登时火冒三千丈,像被恶鬼附身,气得全身发颤,恶意陡生。
他将她抛到床上,笑眉掉进一团软被里,没有跌疼,自尊却受伤了。她忙要爬起,霍希克高大的身躯已如恶虎扑羊压向她,她惊喘一声,四肢拳打脚踢,男性炽热的唇疯狂吮著她的脸、她的喉颈,口一张,密密罩住她柔软的小嘴。
「唔……霍希……」笑眉说不出话,他的舌侵袭进来,几要霸占她的呼吸。
这本该是个甜蜜的缠绕,可是心这麽痛,她愈是心痛愈要推拒他,而他愈受推拒愈要去占有,僵持著,不明就里,只为心中难平的愤恨和困惑。
身下的姑娘似乎妥协了,他微微起身审视她,目中泛著明显的情欲和深沉的阴郁……
一切来得太突然,她扬手甩来,清脆的声音响起,打在他的竣颜上,那火辣辣的感觉依旧,如同一年多前他与她相遇,那时,姑娘的心中没有他,而今一切未变,她仍然不属己。
气氛沉窒,一触即发。
笑眉仿佛也教自己的举动吓住了,小嘴红红艳艳轻启,眼睛瞪得大大的,怔然地盯住他,心跳得好急好促,她不要他这个样子,完全不像她认得的男人,她要心中的霍希克回来。
忽尔,他放声大笑,唇边却压抑著苦涩,神智处於半疯狂状态,她这一巴掌将他的恶性彻彻底底地引出。
大掌在下一瞬紧紧扣住她的双腕,拉高过头,将她制伏,力道之强已在笑眉的肌肤上捺下指印。
「啊——」她忍不住喊出,泪眼盈盈,却无法安抚他,边哭边骂:「你走开……呜呜呜……走开,放开我!你混蛋!走开啦——」
接著她惊呼出来,胸前的布碎裂成片,他俯首,以唇折磨著她,在柔软的肤上印下粗鲁的记号。
不管笑眉如何扭动,双手已在他的禁锢之下,两腿让他分开压住,他的身躯悬宕在她身上,点燃可怕的烈焰,逃不开,如何也躲不过的。
张著迷蒙的泪眼,绝望一点一滴涌来,正因心中有他,在承受这样的欺陵时,方寸加倍的痛楚,像是一股力量将她由四面八方同时拉扯,撕裂了肉体,绞碎了一颗心。
「霍希克,我会恨你的……一定会,你混蛋……」哭著骂著,神智昏昏沉沉,情欲是自然而然的,它漫漫而来,只是她不要承认,因他的举动已伤害了她。
霍希克恍若未闻,挟著怒涛,理智滚到很远很远的天外。
他疯了似地在女子裸裎的娇躯上寻找慰藉,将赤裸的自己深深埋进她的温暖里,这一刻,他有种错觉,以为掌握著她的心,和她的神魂成为一体。
他喉间呼出负伤野兽的低咆,绝望而痛苦,在她耳边响起——
「恨吧!我也恨我自己!」
这一夜,错综难明,两个交缠的人儿,两颗分离的心。
※ ※ ※
他做了什麽?
杂鸣声由远处传来,夏季,天醒得特别早,外头已鱼肚白。
他做了什麽?
掉头看向身旁的姑娘,她静谧地趴著,秀发凌乱,颊边犹有泪痕,唇瓣微肿,裸露著一片背背,就著微弱的光线,玉背上一处处的青紫竟如此显目,在在指控著他的暴行。
他到底做了什麽!?
你伤害了她,以一种最下流、最龌龊的方式对待心爱的姑娘,霍希克,你下流卑鄙,该死一千次、一万次,该受千刀万剐,你是个混蛋!混蛋!混蛋!
脑中,那个声音严厉地指责他,他已无话可说、无言可辩。
霍希克,我恨你、恨死你了——我恨你、恨你、恨你——
一声声的怒骂回响,震荡著整个心灵,这就是他要的结果?她心中终於有了他,不是为爱,而是恨之入骨,牢牢地不会忘记。
有一股想笑的冲动,他真的笑了,低低哑哑的,断断续续,双目竟流出泪来。
银毛虎也会流泪。仿佛是件极为滑稽的事,他扶著额低笑摇头,又在刹那间止住笑声,面容转为忧郁沉寂。
缓缓支起身躯,他极尽温柔地将她翻过身子,见到胸前印下的痕迹,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昨晚,他肯定疯了,化成一头亳无人性的野兽,她愤恨的骂声在脑中响起,他的姑娘呵……再也、再也不会对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