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宣豫送给我的。”
海棠会心的笑了。
“那就是定情之物啰?”
熏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接着有些紧张地问:“海棠,你觉得宣豫会不会喜欢?”
宣豫所拥有的彩坠说不定都可以开一家银楼了,送这东西真的适合吗?
“当然会!这个礼物选得真是太好了。”
这个彩坠不仅嵌了一块镶着“豫”字的玉佩,还象征着吉祥平安,可以随时让宣豫带在身边,结合了熏尹的巧思与宣豫的情意,没有什么比这个吉祥彩坠更适合做“聂儿瑾”了!
“那就好。”熏尹总算松了一口气。接过海棠递回的彩坠,小心的放回袖中。
“熏尹,你真的很喜欢宣豫。”海棠温柔地说。
从她选聂儿瑾的巧思中,就可以发现熏尹的贴心。反观自己,再过十天之后就是她与阿斯朗将军的大喜之日,可她却连自己要准备什么聂儿瑾送给未曾谋面的夫婿都没个底。
熏尹侧着头想了想海棠所说的话。
与宣豫在一起十分愉快,而且他们也很有话聊,最重要的是──宣豫会尊重她的想法,会仔细倾听她在说什么、想什么,换作是其他贝勒,就不见得能做到这一点。
她相信自己是喜欢他的!
“对,我喜欢他。”
“你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能够嫁给心中所属的男人为妻,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你也会很幸福的,海棠。”熏尹倚着海棠,两个姊妺淘就这么亲密的头靠着头。
海棠是那么的温柔婉约,老天爷绝对不会错待她的!
“谢谢。”海棠微笑着。“对了,你知道浚王府中的大阿哥,宣临贝勒吗?”
熏尹点点头。“我知道。”
小时候她见过他几次,长大后就不曾再见过了。
据说他依然住在王府偏远的北苑,而且不曾踏出北苑一步。王府中的奴仆也罕至北苑,说穿了,宣临贝勒二十多年来过的根本是离群独居的生活。
印象中的宣临贝勒长得十分俊美,有一双特别的蓝色眼睛,但是,他却从来不曾笑过,就连她主动与他说话,他也很少回答。
“你嫁到定浚王府之后,可千万别涉足禁地,知道吗?”
海棠所指的“禁地”自然就是北苑了。
“为什么?”
“听说宣临贝勒有很重的煞气,刚出生时曾经克死定浚福晋与太福晋,所以定浚王爷下令将他隔离于北苑,王府中这才不再传出噩耗。”
“那件事我听很多人说过了,可是,我与宣豫都不相信。”
两位福晋的死绝对只是巧合而已!
宣豫说过,定浚侧福晋是因为感染产褥热才过世的,而太福晋则是因为年事已高,把这两人的死因归咎于宣临,对他并不公平。
“熏尹!”海棠有些急了,“你听我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如果因为你的固执、不信邪而惹出后悔莫及的事来,那可就太不值得了。况且,定浚王爷严格禁止任何人与宣临贝勒交往,你刚嫁入王府,还是别忤逆公公比较好。”
“可是……”这是何等的不公平!
难道非要孤立宣临,才能避开他们口中所谓的“煞气”吗?而且……她不明白为什么当她听见宣临二十多年来依旧离群索居的时候,她的心就微微发疼起来。
“听表姊的话,熏尹,你可以不信邪,可是,你不能让宣豫夹在你与王爷之间难做人,懂吗?”
熏尹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心急的表姊,好半晌才点点头。
“我答应你就是了。”
※ ※ ※
傍晚,飘起雪来,这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
熏尹在嬷嬷、丫鬟的服侍下沐浴过后,便对她丢下一句──“天寒,请格格早点歇息。”
就这么着,她七早八早就躺在暖呼呼的炕上,盖着暖和的紫貂裘被,瞪着一双毫无倦意的大眼直勾勾地盯着帐顶看。
躺在炕床上的熏尹,不自觉地又回想起下午海棠对她的告诫──
“你嫁入定浚王府后,千万记得别涉足禁地。”
禁地……宣临所居的北苑……
宣临……他真的是那么可怕的人吗?
犹记得小时候她常到定浚王府玩,而她与宣豫总会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跑到北苑去找宣临。
十四岁的宣临充其量不过是个少年而已,可是在他的脸上,竟找不到一点孩子般的纯真。
她印象很深刻,宣临有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睛,那是一双既无害怕也无恐惧,甚至是有些阴沉的眼眸,她感觉得到在那双眼瞳中,藏着深深的魔性魅力。
定浚王府的每一个人──除了宣豫之外,对宣临都避若蛇蝎,尤以定浚王爷为甚。
对于这样的情形,她不知道宣临会有什么感觉,但是她却替他觉得难过。
熏尹曾经想过──如果今天被大家害怕、讨厌的对象换成是她,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但是宣临不同,他对于避他如洪水猛兽般的家人及奴仆完全没有感觉,甚至是视若无睹的。
他是真的不在乎吗?
熏尹真的忍不住想要这样问。
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被完全孤立,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的地步吗?
她不知道。
但是,宣临就真的这样捱过来了。
她与宣豫从来没有看过宣临掉眼泪,就像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开心的笑一样。
好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她今年十七岁,那么,宣临应该有二十四岁了吧?这十年来,他仍是如从前一般度日吗?
唉!反正也没答案,干脆不想了。
掏出怀中的吉祥彩坠,熏尹紧蹙的眉峰渐渐舒展开来。
“宣豫……”她带着笑,如梦般的呓语着。
她喜欢宣豫,就像喜欢每天早晨起来都可以看见太阳一般。
只要看着他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就算她的心中充满忧伤,也会不知不觉被他的笑容影响,心情渐渐好转起来。
小时候他们一起做过许多蠢事,比方说,她想要学杜鹃鸟孵蛋,结果宣豫就真的爬上树去摘下鸟窝,两个人躲到柴房去孵蛋,一连孵了两天两夜;结果小鸟没孵出来,反而全被坐坏了,当然,他们两个人也因为两天两夜不见踪影而一起挨罚。
年纪稍长一点之后,有一次宣豫带着女扮男装的她到赌场去见世面,没想到那间赌场是不折不扣的暗盘作业,害得她被宣豫当作翻本的赌注输给庄家,最后为了把她抢回来,他还砸了赌场,结果赌场的人一状告到定浚王爷那儿,宣豫足足被关了七天才重见天日。当然,他很有义气的把所有的事都一肩扛下,她才得以逃过一劫。
宣豫就是这么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仔细想想,他就像她的贴身护卫与保护者一般,无时无刻不以她为优先考量。
她的回忆里常常有他,她开心的时候他陪她开怀,她难过的时候他逗她笑,她做错事的时候他陪她一起受罚,她伤脑筋的时候他替她想办法……
而现在,她终于要嫁给他了。
熏尹加深唇边的笑意。
掀开被走下床,她就着些微的月光,拿起书桌上的毛笔在绣帕上写了几句话──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放下了笔,熏尹披上连帽大氅,小心地走出寝居,往后花园走去。
她找了一棵她可以摸到树枝的梅树,小心翼翼地将帕子绑在枝头上。
其实,这样做并不是什么习俗,只是熏尹习惯将心里的愿望写在纸上,或是布条上,绑在树枝上祈愿。
就在这个时候,揣在怀中要送给宣豫做聂儿瓁的彩坠却滚到雪地上。
“糟糕!”不吉利!
她慌忙地要蹲下身捡拾,却有个人先弯下腰替她拾起来。
“谢谢……”
不对!这里怎么会有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个俊美男子──感谢辞被她及时吞了回去,立刻换上戒备的态度。
“你是谁?”
这里是北安王府,这个人怎么有本事闯进来?
俊美男子笑而不答。
“熏尹格格,恭喜你即将嫁为人妇。”
熏尹瞪大了双眼。
“你怎么──”
“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是不是?”他把玩着彩坠笑问。
“你究竟是……唔……”
俊美男子猛地环住她的纤腰往怀中带,在熏尹猝不及防的时候,俯首吻住她玫瑰般诱人的双唇。
他的吻浓烈炽热,与他玩世不恭的神情完全相反。
他强硬的分开她的唇瓣,大胆的深入她的口中纠缠着她,竭尽所能的吸吮、缠卷、逃逗,直到她脸红气喘,无力抗拒了才离开她的唇抬起头来。
熏尹娇喘不休,一双雪白素手抵住他的胸膛,阻隔了他俩过分亲昵的距离,带着充满愤怒的眼神瞪着他。
“放开我!”
他究竟是谁?居然敢闯进王府中轻薄她!
“你属于我,我绝不放手。”他邪气地笑着,但他的眼眸却闪耀着不容错辨的炽热与认真。
熏尹吓住了,她挣扎着想逃开他的钳制。
“再不放手,我要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