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弄她下马?」这听起来像不可能的任务,他看让她直接摔下马会比较快些。
东方乔扬握着绳圈,颔首道:「同时进行。」
「可是怎么弄┅┅哇!」马长生的疑虑愕凝在空中。因为东方乔已执出绳圈,且在安小驹落马的前一瞬间,精准地套中了「目标」 。
※※※
这匹马比她想象中还烈!
自安小驹顺利跳上马背后,即发挥她最自傲的驯马专长,紧夹双腿俯跨在没有鞍的野马 上。
但,不晓得是因为前一夜没睡好的关系,抑或是这匹马顽抗的本领太强,才一会儿工夫 ,她已被震得头昏眼花,身体也开始失去平衡地向一旁歪斜。
为了保住「风马堡」的尊严,她死命攀住马儿,努力撑上一撑┅┅
就在她企图调整重心、扭转颓势的同时,「傲鹰」忽然一阵左右大角度的狂蹬,接着她 便感到身子一轻┅┅
完了!她要坠马了。
安小驹反射性的一个扭身,保护自己以最安全的方式落地,并减缓坠地时所带来的冲撞 力┅┅可出乎意料地,在她感到自己正向外被抛去的刹那,竟出现一道强劲的拉扯力量,使 她整个人顺着那股力量直接撞向另一个坚硬的物体┅┅
「呃┅┅」她闷哼一声,知道自己正在地上翻滚,但似乎没有实际碰触地面的刺痛感┅ ┅奇怪了!
马嘶声、叫嚣声不断在她耳边激荡,而她竟然还听到┅┅心跳声?
心一惊、猛地睁开双眼,隔着一阵飞扬尘土,她看见自己躺在一个伟硕的男性躯体之上 ┅┅
天┅┅天呀,这是怎么一回事?!
挣扎着起身,安小驹这才意识到她的头脸正被一双强有力的铁臂紧紧护住的事实。
「你是嫌自己脖子硬,还是命硬?」
东方乔冷沉的声音自她头顶上方传来,安小驹更加慌乱地想要推开他站起来,可她的手 ┅┅竟怎么也动弹不了!
垂下视线,她不可置信地眨了眨沾覆尘土的睫毛 。
她被捆住了?!
瞪大眼,安小驹顺着箍套在她上半身的绳圈瞥望到缠在他手上的绳索,不敢相信他竟然 用绳子套她。
「就算你的骑术再好,也不该这样玩自己的命。」在她的膛目结舌之下,东方乔扶着她 坐起身,口气一反平日的漠然,显得有些不悦。
他很怀疑在她心里除了马之外,还会想到什么!刚才若不是他及时套中并使力拉绳抱住 她,就算没有跌断脖子,她也早可能被乱蹄踩死了。
「可是┅┅我又不是马┅┅你怎么可以套我?」她嗫嚅问道,扭手扭脚地想要在站起来 的同时顺便挣开绳圈,却冷不防被长绕的绳索勾绊住小腿,整个人往前又直接仆撞上他的肩 膀,「喔!」
她惊呼一声,感觉一阵痛在她口内扩散 。
「你小心点!」他皱着眉稳住她。「有没有怎么样?」
她拧着脸,摇头。她只觉得她的嘴好痛。
东方乔俐落地解开缠绕着她的绳索,正想带她站往一旁以避开众人捕马的「危险范围」 时,安小驹突然一个横向跨步,刻意和他拉开距离。
「你又想做什么?」东方乔警觉地拉住她,不再给她任何机会做出让人「错愕」的事。
安小驹不发一语,只是皱着眉偏头望向仍在抗捕的「傲鹰」。
「那匹马是马大哥答应要送给他妻子的,所以你再怎么拚命地也不会把马让给你的 ,你明白吗?」他据实说道,希望她能就此打消念头。
怔了下,她似乎有些明白地点了点头,随即低垂螓首朝大门方向走去。
她放弃了?
东方乔有些讶异地看着她「垂头丧气」离去的身影,没料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说服了她
在他确实领教过她超乎常人的「蛮劲」与「执着」之后,实在很难想象她会放弃得如此「 干脆」┅┅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基于直觉,东方乔丢下整院子已被搞得焦头烂额、灰头土脸,并等着他去帮忙捕马的众 人,而跟着安小驹的步伐来到大门口。
「你要回去了?」他阻在她面前探道,她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怪。
「嗯。」她低头轻应一声。
「你 是不是撞伤哪里了?」他尽量不带感情地问道,事实上,她怪异的反应一直搅 得他无法「视而不见」。
她激烈摇头,眼睛仍然顽固地盯着地面。
虽然他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但应该也没面目可憎到让她避之唯恐不及吧!纠着眉,东 方乔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
「我长得有这么『不堪入目』吗?」他略扬高声音,得到的依然是摇头以对。
「那么把头抬起来说话。」
她依言抬头,但仍是没有开口。
「你到底撞伤了哪里?」他抓住她又问,眼底已藏不住关切之情。
安小驹怯怯望见那双一贯漠然的眸子此刻正闪露一丝焦急,他是在关心她?
可能吗?这个冷峻肃然的男子┅┅
她不由得感到眼眶一阵热。自小,除了去世的爹娘和金银铜铁四伯之外,从来没有一个 人主动关心过她,而他┅┅
「你咬到舌头了吗?为什么不说话?」东方乔「引用」马长生之前的说法,殊料,却引 来强烈的「回应」。
她抿着嘴,头摇得更加厉害,心虚的表情昭然若揭。
原来这就是她抵死不开口的原因。她肯定是刚才跌倒时,碰伤或撞断了牙齿什么的。
「把你的嘴张开。」
「没┅┅什么啦┅┅」她 着嘴低声道。虽然真的很痛┅┅但,说什么她都不会在他面 前把嘴张开,太丢脸了。
「张开,」拨开她掩嘴的手,他托高她的下巴,口气又加重许多。
不,绝不!她抵死不从。安小驹紧抿双唇直视着他。
这女人不服从的态度简直比野马还顽强。
东方乔沉绷着脸,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在他体内深处被点燃。第一次,他有了想对一个 人吼叫的冲动 。
「张、开!」第三次,这已是他的极限了。
紧扣住她下颚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加重力道。
「痛┅┅」安小驹从齿缝迸出一个字,倔强的大眼已盈满脆弱的泪水,但她仍是不屈服 地和他对峙着┅┅
「不许哭!」他减轻手上的动作粗嗄道,却反而换来一连串夺眶而出的眼泪。
莫名的,一股烦躁与心疼猛地袭向他从未被攻占的心头。他不曾强迫任何人做任何事, 但他太急于确定她是否安然无恙┅┅几乎是出于直觉反应,东方乔不但没有放开她的下巴, 反而俯身印上那两片始终不肯分离的唇瓣┅┅
安小驹先是吓呆了,接着各种眩晕的、震撼的,如万马奔腾般的感觉立刻贯穿她的五脏 六腑,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快烧起来了。
他他他┅┅他在做什么呢?为什么会┅┅
千头万绪全融化在两唇相触时的炙烈感当中,她已浑然忘记刚才咬到舌头时的疼痛,只 能感受他的气息┅┅不受控制的热在体内到处窜烧,渐渐地,安小驹紧闭嘴开始放弃原有的 「坚持」,慢慢融化在他灼热的探索下┅┅
夹杂着焦躁与担心的思绪,东方高在吻上她的一刻,才深刻地体悟到什么叫「安心」。 他拥着她,如着魔般地吮着她柔软的红唇,而原本的浅吻也在她认真的反应下,逐渐转为深 吻 。
可就在他终于如愿让她「开口」的同时,一股淡淡的血味赫然窜入他的口中,倏地他全 身一僵,立刻像被电极般放开她。
该死,他在做什么?!
东方乔神情复杂地盯着她滟红的双唇,理智也在此刻迅速窜回。她的嘴受伤了,很疼 ,而他居然还对她做出这样的举动。
老天,他一定是疯了!
「喂,我都快被那匹马给搞疯了,原来你们躲在这里。」
马长生的大嗓突兀地打破僵凝在两人之间奇特的气氛。安小驹立刻像做了坏事被逮到的 小孩般,迅速地连退五步,和东方乔保持明显的距离,可烧红的脸却掩饰不了多少秘密。
「幸好我还是有两下子的,不然还不晓得要被那匹马闹到什么时候┅┅」
「呃┅┅我┅┅」安小驹低着头心虚地打断马长生自豪的话语。「我┅┅再见。」急急 丢下一句,她连看都没看东方乔一眼,即像逃难似地跳上自己的坐骑,策马离去。
「干么,她是见鬼啦?」马长生怪叫道。「没说一句像样的话就这样跑了。」
「因为咬到舌头了。」望着她远驰的身影,东方乔淡淡丢了一句,脸上已刻意掩覆平日 的漠然神情。
「咬到舌头?哈哈,怎么连我的玩笑话你也学会啦?」马长生大笑,显然把他的说明当 成是取笑她的话。依他看,她一定是自知无法得到那匹马,所以知难而退了。
东方乔没搭腔,留下兀自狂笑的一人,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