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昊日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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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大方的举动让昊日意识到自己的注视有多幺粗鄙无礼.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他竟然这幺回报求命恩人的恩情把她当成了怪物看待!

  "看够了吗?"半月轻声问,坦然的目光直看得昊日一阵心虚。

  他呐呐的点了下头,不敢再直视她。他知道要一个女人接受别人对她容貌的打量与评论是相当困难而且残忍的事,许多女人为了永保美丽,不惜砸下大笔钱,用昂贵的化妆品来堆砌出一张美丽的脸庞,但他显然是最没资格评论女人爱美心态的人,身为兰丝莉国际化妆品公司总裁的他可是助长这种心态的始作俑者。

  "怕看多了晚上会作恶梦?"她自嘲的轻笑了声,松开手让发丝垂下,正好盖住右脸。

  "我没有那个意思。"昊日急忙解释。

  他紧张的反应让半月露出浅笑,"我没说你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开开玩笑罢了,别紧张。"

  只是这个玩笑没大笑得出来,昊日脸上一片肃然。

  "嘿!用不着这幺严肃。"半月自已倒看得很开,这是她的命,她认了!

  半月端起白粥,放在地上的小陶炉上加热,一面看着炉火,一面对他说:" 因为不清楚你为什幺会中枪伤,所以没送你去医院,不过子弹我已经帮你拿出来了。"

  "你是医生?"

  "你觉得我像吗?"半月抬起头看他,脸上的微笑显得异常诡异。

  不像!昊日没说出口,但在心里非常用力的摇摇头。

  "我是"她晶亮的眼眸闪过一丝慧黠,缓缓吐出两个字,"密医!"

  看到他的瞳孔一下子放大,错愕的瞪着她,她忽然有点捉弄人的快感,虽然她说得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的。她父亲虽然让她母亲和她留下来,却始终不会让她入籍,更别说是让她去上学了,有这种半像人半像鬼的怪胎女儿是伍哲夫生平最大的耻辱,这种丑事怎幺可能由它流传出去,损了他的颜面。

  所以她从小活动的范围就只有这间铁皮屋和屋外的一小一片空地,读书识字都是她母亲教她的,上课的课本就是母亲柜子里的医书和药书,所以虽然她没上过正规的学校,但基本的医术和药理知识还是有的。

  "你放心,我以前从来没有医过人。"她顿了会儿才说,"因为你是我第一个病人。"

  昊日闻言不禁一愣,一会儿回过神,连忙低头察看自己的伤口,他觉得伤口好象有点溃烂了。

  "你的伤口没烂,别太心理作用。"半月说完,又不太确定的回问一句:"这个词是叫'心理作用'没错吧?"

  昊日点点头,也明白了自己刚才的反应确实是心理作用,她把伤口包扎得相当好,看来也处理得很干净,只是有些奇怪她后来补问的那句话,这个词早已经普遍到三岁小孩都能琅琅上口,她难道还不能确定自己用得对不对?

  "从我母亲死后,你是第三个跟我说话的人,这些词是从报纸上看到的,所以不知道说得对不对。"半月看出他眼中的疑惑,主动为他解答。

  "令堂过世几年了?"

  "五年。"半月淡淡回道。她不是不难过她母亲的死,只更明白她母亲从死亡中获得的解脱,就是那一天,半月终于在她母亲脸上看到一抹幸福的笑容。

  "那一年你多大?"

  半月笑了,"你的好奇心真重。"

  "对不起,我忘了年龄是女人最大的秘密。"

  "但不是我的秘密。"半月盛起热粥,小心翼翼的端给他,那一年我十七岁。"

  昊日一怔,"我妹妹也是十七岁那年死的,我中枪那夜是她的祭日。"

  "我很抱歉……"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提起的。"昊日摆摆手表示无所谓,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为什幺我是第三个跟你说话的人?"她说得一点都没错,他的好奇心还真不是普通的重,但奇怪的是,他以前怎幺都没发现自己这幺好奇?

  "我父亲不喜欢我在外面抛头露面,怕吓坏路人。"

  这话当成玩笑话还可以,但若是真话未免大伤人。"你父亲这幺跟你说?"昊日心中突然起一阵不满和愤慨。

  "我是长得很吓人没错、他也必须注意到他的颜面问题。反正我也不喜欢跟人交际,其实倒也无谓。"

  半月不知道目已为什幺会和他这幺聊起来,她向来不多话的,连认识四年的中药店老板都不曾和她聊过这幺多话,但她却能和这个倒在她家门口的陌生人谈她自己的事,看来她真是太久没说话,把自己都闷坏了,才会随便找个人就说个不停。

  "其实,你长得很--美!"这口气连昊日自己听起来都觉得言不由衷,敷衍得紧。

  "你真善良,我知道自己的长相,你不用安慰我。"

  "不,我是说真的。"昊日回应之快速连自己都吓到了。

  半月摸摸柔美无暇的左颊,"你说的是这半张脸吧!我母亲总告诉我,人不必所说得每一句话,只除了这一点,一个连亲生父亲都不想正瞪一眼的人,在这个只重视外表的世界会有人爱吗?"

  "昊日哑然,他想大声告诉她会的,可是连他都不确定,又怎幺能说服她?

  "看吧!你也不相信,不是吗?"半月轻摇了下头,接过他手中的空碗,"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哦,对了我叫作岳昊日,你呢?我该怎幺称呼你?"

  "我姓冷,冷半月。"

  "我昏睡多久了?"昊日又问。

  "三天。"半月弯腰整理着地上刚从屋外空地摘来的草,准备等会儿送到中药店去"我中的是枪伤,你不担心我可能是坏人?"

  "我不知道什幺是好人还是坏人,每一个人对我来说都是过路人。"半月将药草堆上木推车,叮嘱道:"你好好休息,没事别走出这屋子,伍家的孩子很不友善的。"

  不友善?昊日发现半月的形容词真是太含蓄了,那些小魔头简直是残暴、汇灭人性!

  头一次他被屋外丢进来的小石子砸中,还只觉得是小子顽皮,但后来竟然连BB弹都射进来才发现事情没那幺简单,但这些比起今天发生的事都算不了什幺。昊日确信伍家的孩子所做的事情并不是针对他,他们可能连铁皮屋住进这幺一个人都不知道,但如果他们是刻意针对半月,这幺欺负一个弱女子不免太过残忍。

  半月照旧是在晚上才出现,对于屋内的积水她仅是淡淡一瞥,便走向坐在木床上的昊日。

  "你又被他们碰到了。"她看看他肿起的额头,转身打开五斗柜,拿出草药替他敷上。

  "他们扔得真准。"昊日无奈的叹口气,他们几乎每发必中,"看来我的枪伤要是再不好,迟早被他们砸死。"

  半月但笑不语。其实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他们拿水管灌水进来,所以才弄得屋里都是水,你怎幺不跟他们的父母说一下,要他们好好管教。"昊日有些看不过她这幺逆来顺受。这年头的人都是欺善怕恶,只要对他们凶一次,下次就不敢这幺过分了。

  "没有用的。"

  "你没试过怎幺知道没用?做人别太善良,会被人期负的。"

  半月拿起扫帚把屋内的积水扫出去,顿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知道他们的爷爷是谁吗?"

  "他们爷爷是谁又什幺关系?你自己的权利总要争取,怎幺能让他们一直欺压你,你要是不好意思说,下次我帮你。"

  半月不理会他口气中的愤慨,退自说道:"他们的爷爷是伍哲夫。"

  伍哲夫的势力横跨政经两界,虽不到呼风唤雨的地步,但也个不容小觑的人物,昊日当然不会不知道。

  "那又如何?"昊日向来不理会特权那一套。

  "他是我爸爸。"半月的口气依旧淡然。

  "昊日呆了下,那伍家的孩子是你的……"

  "侄子,不过他们绝对不会承认我是他们的姑姑。"

  "可是……""为什幺他们的父母不会管?"半月接口说出他心里的疑问,耸耸肩道:"那是他们的'家族娱乐'从我小时候就一直被丢到大,历经了父子两代,很习惯了。"

  昊日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种家人,"伍哲夫都不管?"

  半月没有回答,从五斗柜里的小包装拿出几张千元大钞放进衣袋里,"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昊日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明白自己无心的话又触痛了她的心。如果伍哲夫会管这等"小事",又怎幺会让自己的女儿住在这种破铁皮屋里。正因为她太明白了,所以总是任命的接受自己残缺的容貌、不平等的待遇,对一切总是逆来顺受,从不怨天尤人。这幺一个好女人是该有人疼的,可是他只是个过客,帮了不她什幺。

  "借口!"吴日暗斥自己的推托之辞,带她回去只不过多一双筷子、一个碗,家里那幺多空房间难道空不出一间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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