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哦,我叫魏风坡,方才在街上有一帮人欺负柳姑娘,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劝打跑了坏人,因此被柳姑娘请到贵府来做客。」他老实地回答。
「原来是这样啊!侠士义薄云天,救了月柔,在下感激不尽。」朱敬祖赶紧躬身行礼。这个人似乎也很好玩,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哪里哪里,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兄台太客气了:」魏风坡还礼,心下嘀咕:他是谁呀?与美人什么关系?
「壮上居功不傲,真令人佩服。」朱敬祖再拱手。
魏风坡再谦虚:「不敢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侠义之辈应做的事。」
柳月柔冷眼看著朱敬祖又跟人一搭一唱,翻了个白眼。这夥人的思想行径不是她能理解的,懒得再管他们,「你们聊吧,大哥,我先回房去了。」
「等等我,我也回……呜!好疼!」朱敬祖捣著鼻子哀叫。
柳仲诗大惊:「月柔!你又在干什么?朱兄,你没事吧?月柔,你真的太过分了,快跟朱兄道歉!」
「没事,我不要紧。柳兄,你不是给我安排了客房?我还是回『客房』休息一下吧。柳兄,你招待魏壮士好了,不必送我。」朱敬祖很无辜地瞅著柳月柔。
哼,柳月柔朝他晃晃拳头,警告他小心一点。然後掉头先走了。
呜,这就是他爱上的女子!朱敬祖摸摸鼻子,向柳魏二人告辞後,跟著走出客厅。
柳仲诗无奈叹息,这个小妹又得罪人了;而大侠魏风坡更是呆若木鸡,心目中的美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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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月柔,等等我啊。」终於在转角处追上了柳月柔,朱敬祖开开心心地牵起她的手,「都中午了,你饿了吧?我们回去吃午饭好了,青青说今天中午有糖醋鱼吃,我还交代她多拿……呜,月柔,你又打我。」
柳月柔一开始惊异他的大胆忘了教训他,等反应过来後才出拳。哎,她身边的人都是一些脑筋不清楚的笨蛋,但朱敬祖绝对是其中之最。什么样的人会捱打之後仍笑嘻嘻地巴上来的呢?这个人难道不怕打?
「还有,柳兄安排给我的客房离你的绣楼很近,」朱敬祖眨眼又恢复常态,锲而不舍地拉住她的衣袖,「我让人送了一篮水果过来,待会儿去你那里一块吃。哎呀!好疼!月柔,你喜欢吃什么水果?梨子还是香蕉?我让人送的是山梨还有葡萄,其实我比较喜欢吃橘子……哦!痛死我了……月柔你看,这朵花真美,这棵树挺高的,这片草也长得很旺盛。对了,今天天气也不错……」
她受不了了!柳月柔欲哭无泪,任他拖著自己的衣袖走,她已经打得手酸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嘿嘿嘿,朱敬祖伦笑,又前进了一步!对付这种泼辣娘子不能太温文,死缠烂打才能奏效。
此时青青迎面朝两人走来,「小姐,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姊姊回来了?」柳月柔高兴起来,「在哪里?」
「二夫人那里,」青青迟疑著叫住雀跃的小姐,「小姐,你最好别这么开心,大小姐是……是……」
「是什么?」这丫头就是不肯把话一次说完。
「是……是被休回来的。」
「什么?!」
第四章
柳家大小姐,柳水柔坐在床沿,掩面哀哀哭泣,其母范氏也在一旁陪著掉泪。
柳月柔揉揉额角,她们已经哭了一下午了,真不明白哪有那么多水流,「姊姊,别哭了,歇会儿吧,要下先喝口茶?二娘,你不要只顾著哭,安慰一下姊姊呀!」
柳水柔摇摇头,哭得更悲切。范氏搂住她:「我苦命的孩子呀!呜……你真是命苦哇!呜……」
柳月柔硬生生把满腔不耐压下去,真想不通她们干吗哭得好像死了人。照她说,像她姊夫张富贵那种男人,姊姊被休了算是超级幸运的事。张富贵仗著身为县令之子,蛮横霸道、整天只会寻花问柳,根本就是糟蹋了温柔娴静的姊姊。
此次张富贵藉口姊姊嫁过去三年不孕而犯了七出之罪,将姊姊休回家。她原本以为全家人应该弹冠相庆的,没想到姊姊和二娘哭成泪人儿;大哥不停地唉声叹气;父亲从书房出来,看了半晌休书,只摇头说了句「家门不幸!」就回书房去了,连看都不看一眼姊姊。
「姊姊,你别再哭了。难道你舍不得张富贵?」不会吧?那种人!
柳水柔抽噎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了他,就应该一辈子跟著他。可是我没用,不能为丈夫传宗接代,被婆家休了,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没怀孕不是你的错吧?说不定是他没用呢!你干吗要为此自责?」柳月柔翻翻白眼。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的命好苦哇……」柳水柔再次泣不成声。
真是伤脑筋,柳月柔觉得头又痛了。算了,让姊姊自己静两天会好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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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习惯!太难受了!朱敬祖苦著脸,哀怨地看著心爱的月柔。
整整三天了!月柔已经三天没有打过他了!不管他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不管他在呱啦什么东西,月柔都没什么强烈的反应,好像他不存在一样。哇,太难受了!月柔不理他,他浑身发痒!(朱公子果然有被虐待狂。)
呜,自从月柔的姊姊回家後,月柔一直不开心。他不要这么没精神的月柔!
朱敬祖蹲到柳月柔面前,拉拉她的衣袖,「月柔,你不开心呀?有什么烦心的事告诉我啦,我会帮你的。」虽然已经知道是因为柳家大小姐被休之事,但总要她先开口说起,才不会泄露他买通仆人打采消息的罪行。
柳月柔懒懒地看他一眼,甩开他的爪子,「别烦我,一边去。」讨厌,这个人老是像苍蝇一样在她耳边嗡嗡叫,若不是她提不起劲儿,早就把他踢到天外去了。姊姊还是老样子,天天以泪流面、不吃不喝,看得她心里憋了一股闷气没处发。
朱敬祖继续缠上她,还进一步坐到她身边,「其实呢,你不用这么烦的,令姊迟早会平静下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烦姊姊的事?」柳月柔一把将他推下地,「你少管闲事,早些滚出我家,我看见你更烦!」
「别这么说嘛,多伤感情。」朱敬祖再次爬回原位,「令兄刚刚留我多住几日,因为我在金陵举目无亲,你们是我惟一的朋友了,你们赶我走的话,我会很凄惨的。」他说谎向来不用打草稿。
「鬼话!」柳月柔当然不会信,这次以脚踹下他。「少花言巧语,快滚出去!」她一看见这个白痴就心里不舒服,烦燥得想揍人,而且揍完他也不会舒畅多少。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更心烦,也许赶走他之後就会恢复平静吧。
「别这么对我嘛,」朱敬祖更加放肆,坐上来後竟然顺手环住她的肩,「像我这么好的朋友很难找喽,你可要珍惜哟。」
柳月柔一掌将他掴下,再补踩几脚,「珍惜你的头!遇到你真是八辈子倒霉!」这么烦人的家伙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
「我的头是很应该珍惜的啦,不过我觉得我的心意更值得珍惜。」朱敬祖爬起来,眨眼间又回覆原位,「我的关心是非常真诚的,辜负了很可惜哟。」
这个人!她没力气了!柳月柔挎下肩,不想再浪费精力。终於明白这个人是个打不死、敲不烂、踩不扁,生命力超强的——蟑螂!
作战成功!朱敬祖伦笑著,轻柔地环著的她的肩问:「好了,告诉我,你姊姊是犯了什么错,才被人休回来了?」
「我姊姊哪有犯错?是那个该下地狱的张富贵自己没用!」本来不想理他的,但他竟然说姊姊犯了错,让她气不过。
「是吗?真的吗?怎么样没用?」其实事情缘由他早已知道,这么问只是诱她一步步说出来而已。柳月柔当然要跟他说明白姊姊是无辜的,於是朱公子的诡计再次得逞。
「哦,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根本就是那个张富贵的错喽!」朱公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哎,月柔其实挺好骗的。
「就是嘛!」终於说赢了他,柳月柔很开心,可是一低头才发现这个痞子的色手竟然不知不觉间从她的肩头下滑到腰间去了。红颜大怒,拳脚飞扬!
朱敬祖被打得哀哀叫,眼里却一直带著得意的笑。
柳月柔打得累了,停下来喘气。这个白痴真气死她了!可是她的心情不觉也为此轻松了一些,姊姊的事让全家陷入愁云惨雾,人人都认为姊姊很不幸,却没有一个人赞同她的观点,只有朱敬祖认真听完了她的看法并表示理解。心中的抱怨有人接收的感觉真好!其实,或许,他也不是那么惹人讨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