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这么想啦,可是烦闷的心情并不因此而纡解。於是她甩甩头,决定找一些事情做,让自己有脑袋静一下。可是,有什么事好做呢?到四周转了一圈,做什么事也提不起劲来,只好又懒懒地趴回原位。
可恶,朱敬祖不在,连出气对象也没有了,害她郁闷的心情不能纡解。对,都是他的错!
想到这里,柳月柔马上将心中千头万绪的「愁思」化为愤怒,狠狠地责骂起朱敬祖。骂了一阵子,终於觉得舒服了一些。
(哎,她可能不知道,无法解释自己异常的心情,只好将一切都归罪於心里挂念著的他。这正是相思之中的女子的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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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柔,你在吗?」柳仲诗匆匆走进妹子的闺房,找了一圈,才找到有气无力趴在窗台的柳月柔。
「月柔,你还好吧?」哎,真是可怜,他怜惜地看著小妹,朱敬祖被劫持後,她虽然一直镇定如常,不哭不闹,可是从她反常的行为中看得出来,她也是无比担忧的。啊,小妹真的好坚强,让他好感动!
「大哥,你来有什么事?」柳月柔懒懒地抬头问他,猛一看他的表情,差点跌下椅子。「大哥,你不要紧吧?」太恐怖了!一向对她横眉竖眼的大哥竟然以如此温情的眼神关注著她,差点让她起了鸡皮疙瘩。他是不是失恋之後连脑袋也出了毛病?
「不要紧,我有什么要紧的?」柳仲诗莫名其妙地摇头。有事的人是她吧!哎,可怜的小辣,想起他刚刚得到的稍息,他又皱起眉。苦恼地看著小妹,不知该不该开口告诉她。可是,不说不行啊,她总会知道的。
犹豫了半晌,柳仲诗终於一咬牙,出声唤回又失神了的小妹的注意力:「月柔,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大难过。坚强一些,大哥和柳家所有的人都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的!月柔,你是最坚强的,这次也要挺住啊!」啊,他真心希望小妹可以经得住这次这样无情的打击。「月柔,你要记住,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天哪!他别再罗嗦了行不行?「大哥,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柳水柔抚著手臂上跳舞的汗毛打断他的抒情吟唱。真受不了,若不是他太过於温柔的口吻让她浑身发冷,她早就让这番长得不得了的话催眠过去了。
真是要说吗?或许,让二娘或大妹来说比较好吧?思,可是她们正哭得稀里哗啦,恐怕说得不清楚耶。哎,还是他来说吧。思量定了,柳仲诗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开口:「月柔,我必须告诉你,朱敬祖他……月柔?月……月柔?!」他大吼著摇晃打瞌睡的小妹,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睡觉?!「大事不好了!朱敬祖他……」
「他怎么了?」顾不得瞌睡虫被大哥吓飞,柳月柔一听朱敬祖三个字,精神奇异地来了,直觉地追问。
「他……」小妹的反应让他心一沉,看来她真的很在乎朱敬祖,「他……哎,小妹,你不要太难过呀!」
「到底怎么啦?你快说!」柳月柔怒吼,他再龟毛下去就别怪她控制下住拳头!那头「猪」狡猾过狐狸,应该不会出事的。可是大哥的表情好像她患了绝症一样难过,让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小妹,」柳仲诗终於下定决心,「朱敬祖他……我们今早得到消息,朱敬祖平安无事,而且已经回到了洛阳朱家,但是……」事实上柳家人得到这个消息後争论了很久,才决定让他来告诉月柔。可是,对著月柔,他怎么说得出口?
「但是什么?」
柳仲诗仰起头,闭眼咬牙说完:「但是,朱家传出消息,朱敬祖将迎娶长安富商洪百万的独生女儿!」可怜的小妹,刚订婚就被抛弃了,好惨啊!他张开双臂,准备安慰痛哭的小妹……但是月柔好像不打算如他所愿——
「咦?月柔?你没事吧?」柳仲诗惊奇地睁开眼,发现她若无其事地把玩著手绢,似乎毫不在乎这令人震惊的消息。她……是悲哀过度还是……
「没事呀,我会有什么事?」柳月柔奇怪地看他一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呵啊,真无聊,没事的话先走吧,我想睡一觉。哎,昨晚被那些访客吵得睡下著,今天精神才会这么差。」她真的站起身,款款走进内室休息去了。
柳仲诗无法置信,瞪著小妹悠闲的背影。怎么会……竟是这个反应?她到底在想什么呀?难道,她一点都不在乎朱敬祖?他呆愣了好久,然後松下一口气。虽然失去这桩婚约很可惜,但既然小妹并不因此伤心,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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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事实再次证明,柳月柔的行为绝对不是柳书呆所能预料的。所以,次日早上,柳府再次掀起震天狂潮。
二小姐柳月柔离家出走了!
得到消息,柳水柔扶著母亲,一路跌跌撞撞地奔向月柔的闺房。刚进门,就见柳博文铁青著脸站在房中,柳仲诗则看著小妹的留书,摇头苦笑。其余一干仆人和大侠魏风坡聚在门前,小声议论著,叹息声不绝於耳。
「怎么回事?」范氏扑到柳博文面前,「月柔出什么事了?她到底上哪儿去了?」天啊!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月柔,你好命苦哇!
柳水柔哽咽著走近大哥:」大哥,小妹……小妹究竟……去了哪里?快、快派人去找呀!」老天爷,难道她想不开去寻短见了?!
「不必了,」柳仲诗放下手中的纸,「她去了洛阳。说是要找朱敬祖算账,等教训完他後就回来,叫我们不必担心。」事实上,留书里寥寥数语中透出的杀气让他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他真是笨,昨天怎么没看出月柔平静表相下的愤怒呢?
「什么?」范氏和大女儿相视一眼,焦急地嚷道:「那、那快派人去追她回来呀!」可怜的孩子,外面的世界可是险恶万分的呀,独身一人怎么可以呢?
「追什么追?」柳博文一拍桌子,「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儿!以後谁也不许再提起她,就当柳家没生过这个女儿!哼!」他愤怒地拂袖而去,「家门不幸!」
「老爷!」
「爹爹!」
范氏母女唤不回柳博文,相顾一眼,又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月柔,你好命苦呀!
围观的仆人皆摇头叹息,各自散去,看来又有好长一段时间有闲聊的话题了。而魏风坡则乘机上前安慰柳水柔。
而最了解月柔恐怖的柳仲诗,看著桌上的留书无言地祈祷,上天啊,请你保佑朱敬祖,别让小妹担上未嫁先杀夫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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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朱府大门口。
一身男装的柳月柔双手抱胸,站在大门前打量的建筑。这就是朱家?没什么特别的嘛!
嗯,也不能说没有特别,斑驳的围墙看来已经几十年没有修整;墙头的瓦片在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下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门楣上只挂著一块写著「朱府」的木板,除此以外没有任何装饰,门口连对石狮子都没有;未经过油漆的大门边站著两个衣衫打著补丁的门房……这一切,对於号称天下首富的朱府来说,算得上很特别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丐帮的堂口呢!
好了,她是来上门砍人的,没空评论人家的摆设啦。於是柳月柔不再把心思放在疑惑上面,挽起两袖大摇大摆地上前。「喂!我要见朱敬祖!快叫他出来!」
「你找公子?」门房上上下下打量他,为他俊秀的容貌皱起眉,「抱歉,我家老爷有令,凡是男的一律不能见公子!」尤其是英俊的年轻公子,更是要隔绝在离公子八百里之外。
「什么?」这是什么烂规矩?柳月柔瞪大眼睛,「谁管这些?快叫他出来!否则我不客气了!」
眼前这个男子绝对有问题,俊秀的面容加上有些女性化的举止,难道就是……那位?门房的危机意识高张,「喂,你与公子是什么关系?你是……从金陵来的吗?」老爷已经下令,找出公子的「那位」,就决不能轻饶!
「不是,我是扬州来的。」柳月柔慎戒地盯著门房蓄势待发的拳头,及时改口否认。朱痞子教的,在人家的地头,还是别急著逞强。
「那就走吧。」门房松了口气,挥手赶她走。然後他们见到有两个女人走近大门,赶紧弯腰拱手,「哎呀,两位姑娘,你们是来见我家公子的?来来来,快请进,请、请!」
这又是怎么回事?柳月柔眯起眼,瞪著那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扭著腰被迎进朱府。不是错觉,那两个门房的态度真的像足了在妓院门口迎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