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父子瞧向他,咦?这人是谁?哪来的?
先不管他是谁,总之这个人这么捧自己的场就一定是朋友!张富贵开心地向朱敬祖拱手致谢。
张荣华毕竟多了点常识,听儿子刚才这么说可有些坐不住了,凑近张富贵小声嘀咕:「儿子,这不能算是充足的证据哦!你到底有没有进一步的证明?」
「啥?这还不算?那要怎么样?我觉得这个已经够了。」张富贵觉得父亲想的太多了。
张荣华再凑近一点,「儿子呀……」
「大、大人,小的有点事要说……」魏风坡怯怯地举手。
张家父子的悄悄话被打断,不悦地瞪向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是这样的,听说张公子被打是在昨日凌晨,可那个时候,小的和柳公子正在雅香花船上,雅香院的姑娘和柳公子都可以作证。所以,小的不可能是打张公子的那个人。」魏风坡觉得他闯荡江湖这么久,就数金陵的人最不正常。
此时柳仲诗上前拱手:「大人,的确是这样。琴操姑娘前天请我们去听琴,我们是昨天天亮後送琴操姑娘回了雅香院才回家的。此外还有好几个文人朋友同行,他们也可以作证。」
「真的?」张荣华看向儿子。
张富贵偏头想想,对噢!他前天原本想去找雅香院的花魁琴操的,後来得知琴操已经邀请了柳仲诗等一干文人才子,才不得不改去丽春楼。记得当时还妒忌了柳仲诗半晌呢,怎么今天就忘了?
「这么说魏大侠就不是凶手喽!思,难道是柳小姐能一个人打昏两个男人?」朱敬祖托起下巴思索,「保镖大哥,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绝对不可能!」保镖马上回答。笑话,要是他说他是被一个不懂武功的小姑娘劈昏的,他以後怎么混饭吃?「那贼人是从背後以手刀劈向我的颈侧,功力非凡,而且起码应该长得比我高。绝对不可能是柳小姐!」
「噢!张公子,这么说,就是你误会柳小姐喽?」朱敬祖点著头指向张富贵。
「啊?」张富贵呆住了,难道真的不是柳月柔做的?
张荣华不自在地清清喉,都是儿子胡乱下结论,这下怎么收场?「对了,你到底是谁?怎么在本大人面前胡乱插话?」尴尬之下便随便点个人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朱敬祖吊儿郎当地攀著柳仲诗的肩,「我啊?我是柳公子的朋友,贱名朱敬祖。」
朱敬祖?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张家父子歪起头。师爷的反应比较快,赶紧凑在大人面前提醒:「是朱家的公子,四大世家的那个朱家啊!」
啊?洛阳四公子之一的朱敬祖?张家父子蓦地站起来:「你真的是朱敬祖?」
「怀疑啊?」朱敬祖下满地皱眉。
「不不不,朱公子大驾光临,小官真是失礼,恕罪恕罪!」张荣华拱手走下来。开玩笑,金陵城将近一半的产业都是属於朱家的,怎么可以得罪朱公子呢?
「朱公子,小弟久仰你的大名,今日一见,你果然是仪表不凡、风度翩翩啊!」张富贵努力支撑起伤重的身体也过来拉拉关系。早就听说这位朱公子愚笨易骗,还有随手散钱的习惯,只要巴结到他,一定可以大捞一笔!
「朱公子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张荣华还是不明白朱敬祖为何会出现在县府。
「我不是说了吗?我与柳兄是好朋友,柳小姐被带到县府,我当然也要关心一下啰。」朱敬祖暗暗给柳月柔使了个眼色:危机解除,反击的时候到了!「怎么样?现在审明柳小姐是无辜的了吧?」
「啊?原来朱公于是柳家的朋友?!当然,我们知道了,柳小姐当然是无辜的。」
「就是,其实我们也不太相信柳小姐是凶犯,都是下面的人乱信谣言,胡乱逮人。公子莫怪,我们一定会严加整顿手下的。」张荣华更是把过错完全推给下人。
朱敬祖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于,「不过话说回来,柳小姐的确有点泼辣,又爱打人,难怪你们会误解。」
「对对对。」张家父子连连点头。
「唉,张公子也真是惨,伤成这个样子。」他非常同情地拍拍张富贵,「很不巧」地正好拍在他受创最重的部位,当场痛得他差点昏过去。
「啊,瞧你,痛成这个样子,好惨,好惨,真是惨哪。」朱敬祖的手「体贴」得很过头,让张家父子好想哭,也让柳月柔悄悄笑弯了眉。
终於放开半死不活的张富贵,朱敬祖很有义气地开口:「张大人,张公子,你们放心,金陵城我的朋友也不少,明天我就昭告大家,让大夥儿一起帮忙,找出真正伤了张公子的凶手!」
正扶著儿子的张荣华顾下得即将倒下的儿子,连忙阻止朱敬祖的好意:「不!下用了,不必麻烦朱公子。」这种丢脸的事怎么可以大肆宣扬呢?
「不必客气!」朱敬祖豪气干云地拍胸脯,「这样做可以帮你们找出凶手,也可以还柳小姐一个清白,不然大家还会怀疑柳小姐的,不找出真凶对柳小姐名誉有损啊。」
「真的不用了。大家也不会再怀疑柳小姐的,要不,要不这样吧,我们县府立即派人护送柳小姐回家,别人看到我们这么礼待柳小姐就不会再说柳小姐的闲话了?」
「这样啊,柳小姐你说呢?」朱敬祖转头朝柳月柔眨眨眼:别这么快放过他!
柳月柔皱皱鼻,才不轻易饶过他呢!她为难地垂下头,「哎,我被一整队衙役拉著一路走到县府,大家都看见了,叫我以後怎么做人?」
「可怜哟!」朱敬祖同情地上前安慰她。做得好!他的月柔真聪明!
「这……」张荣华看著两人,「那就这样吧,我派人抬著八人大轿送你回去,另外让两队衙役为你开路!朱公子,你看可好?」
「可是,可是我被带走的时候,爹爹骂我无端惹上这场祸事,败坏家风,恐怕不会让我进门了,怎么办哪?」她委屈得快哭出来了。
「啊哟,真是惨!」朱敬祖无限唏嘘。
张荣华一看朱敬祖的脸色又慌了,「这个……乾脆本官也跟你一块回去,亲自向令尊解释,行了吧?」连娶儿媳妇柳水柔过门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委屈自己耶!
「可是……」
「月柔,你怎可这般无礼?」老实的柳仲诗看不过小妹折腾长者,岔话阻止她,「张大人,怎敢如此劳烦您,随便派人护送小妹一下就可以了。」
「是是是,本官立即让人准备八抬大桥!」张荣华转身吩咐下人。
柳月柔气恼地瞪一下兄长,这个笨蛋!真想一拳打飞他!
朱敬祖含笑拉住她。够了,打了人还被人家用轿子抬哩,你还想怎么样?
也对,柳月柔笑弯了眼,她打过那么多次臭男人,就数这一次打得最痛快!
柳仲诗和魏风坡不解地望他们,哎,看来这两人不是他们可以理解的……
第六章
炎热的盛夏,坐在湖畔的树阴下,享受微润的山风,面对的又是一大片连天的碧绿莲叶和粉红的莲花。任何人也会觉得暑气顿消,心情愉快。
啊,真是清爽!
柳月柔向後倒下,躺在柔软清凉的草地上,舒服地闭上眼睛。好久好久了,她几乎忘了这种宁静悠闲的感觉。不知为何,近来她愈来愈少发怒了,即使面对朱敬祖的时候也只是佯装板起脸孔,不轻不重地捶他两下。
朱敬祖悄悄地接近,坐在她身边,低头俯视著心上人。盛怒的月柔让他著迷,但这样没有一丝火气的月柔则让他心情愉快,忘尽世间烦忧(如果他有烦忧的话)。
感觉到身边有人,柳月柔睁开眼,见是他便哼了一声,推他一把後背过身去。这个混蛋,一直在骗她!
他明明有武功、明明狡猾多计,却装成傻呆呆的模样被他们绑架,继而缠著她回柳家,至今还赖在柳家白吃白喝不肯走。表面上威风的人是她,实际上他才是把她骗得团团转的人!
痛殴张富贵一事过後她才看清他的真面目,当时太开心忘了逼问他。後来再问他时,他只会一迳装儍,逗著她玩。偏偏她打他的力道却变得越来越轻,真是气人!
「怎么啦?月柔,还在生气呀?」他俯身凑近她,「我已经告诉过你,我其实是个聪明绝顶、武功盖世、大智若愚、大勇若怯,但是又心地善良、宽厚仁慈的人。连这么惊世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哼,又在耍她!柳月柔决意不理他。
「月柔?真的生气了?」他笑著伏下身,以—侧手肘撑起自己,亲昵地贴近她的颈後。
被她优美白皙的颈项吸引,他情不自禁地轻轻吻上去。
她怕痒地缩颈,同时顺势手肘向後一撞,如愿听到他痛苦的哀叫。哼,武功高强的人哪会被她撞伤,他的惨叫声里头只怕没一分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