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梦中,滑进自己的世界。
得慕,不要为我担心。我不会,马上让蛇皇吞吃了。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万般都是空。能力和虚名,对我的实际生活一点帮助也没有。
这个月工作少了,该给母亲的家用,房租,马上捉襟见肘。我还买不起房子,负了一点债。
也许依赖着的爱情,就要像流沙般从指缝流失。也许,把心思放在现实面上,要来得实际。
不会,马上,被吞吃。
在重重的,潜意识底的迷宫中,一道一道的锁着门。锁了又锁,锁了又锁。一直锁到最里面的房间,安心的打开衣橱,躲进去。
幽暗的衣橱,她蜷缩像个胎儿,突然发出嘻嘻嘻嘻嘻嘻的笑声。
也许…让蛇皇吞噬自己也是件好事…这样…就可以永远待在这个狭小的衣橱里,不用再出去见任何人。
安全而平静的睡着了。除了自己外,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关在外面的迷宫里迷路,没有人找得到她。
蛇皇,得慕,母亲,甚至是她的恋人。
谁也不能打扰她。不管是晶莹剔透,还是肮髒污秽的梦境。
在幽暗的衣橱里。只有蛇皇的笑声,隐隐约约的穿刺,穿刺。提醒她,那一天,就要来临。
凝住幸福的方法
夜半的医院,死亡天使在唱歌。
隐隐约约的歌声在寂静的医院底回荡,引得舒祈一回头。
母亲因为血压过高住了院。向来不喜欢医院的舒祈,只好乖乖的随侍。
就像这样,夜半里听着死亡天使的歌声,无法睡去。
一路到加护病房才找到,舒祈先看到月光而惊讶。
在朔日,怎么会有月光?
漂浮在半空中的粼粼月光,偏转过来。
银白的长发,月光的错觉。安静的看着舒祈。
「月纺?」
死亡天使正准备拔掉床头的氧气。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死亡天使。业绩不是这么抢的。」死亡天使变了脸色,「舒…舒祈…是她自己要求的ㄟ…不要这么残忍,我这个月还没有业绩…」
舒祈搀扶起温驯的她,「你希望我向谁投诉?你们课里的死神?还是直接找天使长了解一下?」
「是我求他的。」她开了口。
「你看~是她求我的ㄟ~」
舒祈只冷冷的横了他一眼,「守好她的身体。万一再有管子掉下来,你就等着调职吧。」
「喂~舒祈~不要这样子~喂~」
跟着舒祈静静的走,她却没有问,将到哪里去。
「舒祈~~她居然自杀啦~我最喜欢的那个作家~~」得慕从萤幕透出来,喊叫着,没有防备舒祈刚好有客人。
月光般冰魄似的长发流泻,眼神宁静。
看得久了,才发现那份宁静只有着沈沈的死寂。
这女子看来有几分眼熟…
「阿~阿阿阿~~」她指着新来的客人尖叫,「你是她~你就是她~」
得慕抢过报纸,晚报正有颇负盛名的女作家上吊获救的消息。
「得慕,吵死了。」舒祈不太愉快的斥责着。她倒是没有什么不愉快的神情,淡得几乎看不到的笑容。
「签名…我是你的读者…请签名…」
忍无可忍的舒祈把她轰走。
「受不了。」
她也只是淡淡的笑。对於周遭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直到舒祈带她到鸦片馆,她的神情才有了追忆的变化。
「你…你是鸦片馆的夫人。原来…不是梦吗?」
舒祈对她微笑。「是梦,也不是梦。月纺。」
这才慢慢的记忆起来,深深的睡眠中,她常到鸦片馆。在鸦片馆的名字,叫月纺。
总是拿着冰冷的月光,和着雪,混着花香和阳光,纺着梦境。用梭子飞快的往复着。这就是她夜里的工作。在她辛勤的纺织梦境时,总会有眷恋梦境的魂魄前来观看。
没有身体,睡眠和做梦不再是每个人都会的基本能力,必须藉助着月纺这样的能力者,才能够回到梦境。
「先在鸦片馆住着,好吗?」疯狂颠舞的人和她们只隔着一道帘子,鸦片馆的内室却安静的像教堂。
月纺的眼神还是只有深沈的死寂。「不,我想要死。包含魂魄毁灭的死亡。」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的愿望,并不严苛。只要你离开这里,外面会有妖魔吃了你。但是…藉着吃了你,说不定让妖魔得到了奇特的力量。
这力量…谁知道呢?说不定不会害了谁。」
她沈默着。「虽然想死﹐却不想带给别人麻烦。」轻轻的声音﹐像是一个叹息。
默默的在鸦片馆住下来。
「她真的是月纺?」得慕不可置信的问,「虽然有点眼熟…但是…天那~没想到常在鸦片馆看到的月纺,居然是鼎鼎大名的作家!为什么她要自杀呢?」
「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吧。先别烦我,赶工。」
得慕不死心的纠缠着,「但是她没有理由阿。虽然月纺的前半生非常艰辛颠沛,但是这几年,她算是苦尽甘来了ㄟ。声望、财富、爱情,几乎什么都有了…也不见她有什么痼疾呀…」
「没有遗书吗?」
「那算遗书吗?」得慕困惑着,「「凝住幸福的方法」,就这样一张小小的纸条,谁懂意思?」
原来。
在鸦片馆的内室,月纺透过镜子,观看恸哭的俊俏男子。神情是不舍的,却也异常平静。
「很清秀。」舒祈温厚的笑笑。
「是呀。」
「死亡,就可以凝住他对你的思念吗?将来他总是会遗忘你,另外寻找活生生的幸福。」
浅浅的笑,淡淡的在月纺的唇角。「就算我活着,他还是会遗忘我,另外寻求幸福的。我们年纪差太多…家世,背景。他总是会忘了我的。
在未来的某一天。」
「这就是你自杀的原因?」
「不。我只是选在最幸福的时候划下终点。」她温柔的笑笑,「这么一路走来,我很骄傲。但是,我也很累很累了。现在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为了不失去这种幸福的感觉…」
闭着眼睛,缓缓的漂浮在半空中,「我选择了结束。这样,幸福就不会从我的心底溜走。我可以笑着说,到死那天,我都是幸福的。」
「对於他的眼泪呢?你怎么说?」舒祈皱了皱眉。
「算是还我吧。这些年来,我欠他眼泪,还是他欠我眼泪,算不尽,也算不完。」她眼睛慢慢闭起来,泪水缓缓的沿颊而下,「我只想死去,但是我连睡去都不能。」
舒祈斜躺在沙发上,看着她的泪水,飘向天际,反射着虚拟的月光,折射出虹彩。
她为月纺开了档案夹,破例给了她睡眠的能力。月纺也安静的待在自己的档案夹中,不再离开。
漫长的睡眠。即使舒祈走进她的档案夹中,她还是静静的,在冰层下安眠着。
浅蓝的冰层,她躺在没有人碰触得到的地方。没有王子能够唤醒她。
舒祈将手按在冰层上,喊她。她只睁开一点点的目光。
「月纺,你死了。你的他冲进了病房,拔掉了你的管子和维生器。」
但是月纺缓缓的落下泪,心脏剧烈的绞痛…
同时,微笑。
「舒祈…让我睡吧…再也不要醒过来…让我凝住这一刻的狂喜…」
舒祈伸出手,五色鸟在她掌上渐渐成形,带着火焰的光芒,作为防火墙。「没有你的密码,即使是我…」
「谢谢。」
然后,舒祈没再踏入月纺的档案夹过。
她应该,还静静的躺在冰层中,极遥远的地平线,除了冰和月光,也只剩下月光和冰吧…
缓缓的,在黑丝绒的天空中,五色鸟翱翔着,守护你的梦。
月纺。你是幸福的。这种幸福,我也强烈的希望过。
小志的神奇宝贝
若不是遇到非常困扰的事情,得慕不会带着这么惊慌的神情来找舒祈。
刚洗好澡的她,神情疲倦,疑惑的看着得慕带来的小孩子。戴着鸭舌帽,穿着外套短裤,背着个小包包。
这么小的小孩,神情却停滞如死水。
「舒祈,请替他开个档案夹,好吗?」疲倦的得慕这么请求着舒祈。
她纳罕起来,「得慕,档案夹?你以为这孩子有办法创造任何物件吗?」
不是谁都能创造物件的。起码需要基本的想像力和异能。这孩子不要提异能,连梦想都没有,「把他带去你的档案夹吧。你的档案夹应该够他居住呀。」
「小志没办法和我档案夹里的居民相处。」得慕黯然的说。
怎样没有办法呢?疲倦的舒祈不想深究,毕竟她刚结束了一个很大的case,全身酸痛的像是要散了一般。
「那把他送到花语那里吧。」轻轻的捏了捏自己的后颈,「对於无法创造物件的生魂,开个档案夹,只是造座一无所有的监牢而已。」
得慕还想说什么,犹疑了片刻,还是静静的将那孩子带走。
第二天,鲜少离开自己档案夹的花语哭泣着来找她。手上有着很大的伤痕。
舒祈马上变了颜色。带着小志追来的得慕,抱歉的不知道该怎办,小志却还是那种事不关己的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