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更糟,才一天就赶走了。”
中年绅士笑脸也浮上乌云,悠闲自在的人生他已过惯,平日打打高尔夫球、喝喝咖啡、打打小牌的消遣全被不屑的儿子毁于一炬,现在三天两头地往公司跑,悠闲的人生顿成泡沫。
他眸光斜眼着争先恐后发表抱怨辞的他们,眉宇缓缓地扬起,双眸中凝聚着威胁的风暴,让排队正要抱怨的老人硬生生地吞下一肚子的话。
“敢情你们都很不满?”
他们个个一副委屈的表情,死都不肯再出让秘书给他,省得自己累死、忙死。
他冷冷地对霍巧怜说道:“薪水高,可以,要有本事拿。”然后再次面对排排站的他们,“现在马上都到三十八楼集合,开会。”
他们排好队,鱼贯地离去,留下偌大的空间给她。
紧绷的气氛陡然住上升,霍巧怜有些不安地抬头,正巧看到他打量她的锐利眸光,连忙的垂低眼睫。
“你很有胆子!”他哑声说道,挑明电梯一事让他很不愉快。当他停在地下三楼时,满腹的怒气顿时往脑子冲,若不是有正事待办,早在半个小时前就把她揪出来痛斥一番。
整他?她竟然敢整他!
“那件事情我可以不计较。”眉宇再次挑起,拿起桌上的履历表,简单地翻阅过后,淡淡地说:“当我的特别助理可不像平常的特别助理。”
“呃?”霍巧怜不解地抬头。
“没有公休,没有假日,随传随到,工作时间不限!”利落、严肃地提出要求,绝不容许讲条件,是他一贯的工作态度。
“可是他们说……”
“要不要一句话!”他严厉地冷喝。
“我……晚上要上夜大。”垂下眼,她不想放弃学业。
他沉吟地望她一眼,“放学后,马上回公司。”
“好!”她颔首应允。
薪水高,没有假期无所谓。
她年纪仍轻,赚钱应列为第一要务。
他的回答是将支票塞回她的手中,大刺刺地往外走去,头也不回地冷冽吼着:“还不跟上来?工作从今天开始,若让我逮着你偷懒,没有工作能力,马上就给我滚!滚得愈远愈好!”
霍巧怜连忙像只勤快的小蚂蚁追上去。
小脸渐渐扭曲,脚踝的痛楚冉冉地往上升……
忍呀!下班后再去找医生……
☆ ☆ ☆
应征的当天即刻展开忙碌的工作,让霍巧怜忘却生涩和脚痛,专注于上司交代下来的诸多事务上。
一整天下来,除了用餐时间得以放下手中的工作外,其余时间都坐在计算机前奋战。
午夜十二点,紧邻霍巧怜办公室的木制门忽地开启,探出一张疲惫的俊颜,冷漠地斜睨着专注于工作的她。
“该下班了,其余的明天再继续。”
冷冷的话语如浸人寒冰中,漠然的态度一如交代公事般,毫无情绪波动。
“是!”
霍巧怜点头,飞快地将手中的工作告个段落,收拾桌面和自己的东西后,悄悄地站起……
“你怎么回去?”冷漠的声音猛地响起。
“我……可以搭公车……”
有些诧异地抬头望他一眼,以为吩咐过后的他早已离去。霍巧怜瞥向手中的表,怎么这样晚了……
“跟我一起走,我送你!”
南宫环宇冷然地吭声,语调淡漠得探测不出任何的温度,关怀的成分很低,嫌麻烦的成分高些,利落地转身回办公室。
“不用了,不用麻烦你了。啊……”
霍巧怜不曾细想直接回绝,身子猛地站立,脚踝处袭上一股灼热的剧痛。她苍白着脸庞,咬紧牙关低喘呻吟。
“怎么?”
他徐步回转,手臂里挂着灰色的西装外套,态度从容自在,似乎听到细微的吃痛声,目光瞥向她,毫无温度。
霍巧怜早在他返回的前一刻,敛起痛楚的模样,她知晓拒绝对她并无好处,时间已晚,无法忍着痛楚自行返家,只好接受他的好意。
“走吧!”南宫环宇没多问,往前开路。
霍巧怜关掉电灯,跟在他身后小心地行走着,幽黯的阴影掩住了她不自然的步伐……
离开鸿天大楼,南宫环宇昂首大步往室外的停车位移动,她缓慢的步伐让走在前头的他不耐地停下数次,剑眉扬起,环抱着胸,直到身后的脚步声靠近,才继续往前移动。
不曾回头的他无法注意到她那不稳的脚步、略显狼狈的姿态,误认为她人长得娇小,自然走得比较慢。
上车后,问清她住在T大附近时,俊眉微微地皱起,走不到几步路,她竟体质差到脸庞布满汗水。过于娇贵点吧?轻视的目光瞥向她,不置—词。
车子往她的住处飞驰而去,十五分钟过后,停在窄小的巷子里。南宫环宇不甚满意地拧紧眉头,如此差劲的生活环境,不知她如何生存下去?
“谢谢!”霍巧怜轻声道谢,连忙下车,脚踝的痛楚袭上心坎,纤弱的身子跟跄地震了一下。
车门关上后,她深吸一口气,脚踝的痛楚愈来愈剧烈,小心地退后数步,她颔首表示谢意,目送他的车子滑行而去。
“呃……”
霍巧怜忍不住地蹲下身去,吃痛地轻喘着。一路上忌讳他的存在不敢多瞥两眼脚伤,深恐他探出端倪。目测痛楚的位置,发觉脚踝处肿得十分惊人……难怪会痛成这般……
紧合着湿润的眸,咬着牙打算要站起身子时──
身侧传来紧急的刹车声,然后是沉重的脚步声……
“你在做什么?”霸道的口吻隐含着斥责。
霍巧怜不自然地半拱着背,诧异地睁开星眸,望入一双冷凛的幽深黑瞳中,纳闷他何以去而复返?
“我问你在做什么?”
南宫环宇双手抱胸,半侧着身子倚靠在车门边,淡漠的态度似乎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没事……”
她的语气虚弱,清澈的眸光逃避似的躲开他逼人的视线,然后倏地站直身子,冷不防传来的痛楚让她颤抖了一下,秀眉蹙起。
锐利的鹰眼微眯,路灯黯淡的无人街道上,黑瞳分外清亮,像紫外线般地扫视着她……
左脚有些不自然的弯曲……
剑眉微挑,脑中闪过几道光影的片段
上午在电梯内的情景一一跌人脑海,他不耐烦地由背后扶起她。
方才他无意识地瞥上后视镜,发现她吃痛蹲在街道上的影子,于是掉转车头回来一探究竟……
灼热的目光烧灼着她,令霍巧怜缩着肩头、忍着痛楚微微地往后移动。
“为何不说,是我弄伤你?”
冷漠低沉的话语再次抛入沉寂许久的空间里。
霍巧怜纤细的身子微微一震,瞠圆着一对清亮的眼儿,怔忡于他……他怎么知道她受伤了?怎么知道是……
抚着狂乱跳动的心,吃惊地回视他,她并无意找他麻烦……只是从小到大,养成凡事吞忍在心坎的习惯,不擅于计较。
“我……”她低垂着脸,不敢正对他严厉的表情。
“说呀!”低沉的音凋中浮现一丝恼怒。
她摊开手,慌忙地解释:“你别误会,我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轻微的扭伤,小事一桩,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没有任何意思……真的,睡一觉起来就会没事。”
他猛地开启车门,语中露出狂肆的怒意,“上车!”
“呃?”
“上车,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他咬牙哼了声,感受到许久不曾翻腾的怒意在心坎间摇晃……该死的她,竟认为肿胀成这样的脚伤,睡一觉便会无事?这种鸵鸟心态确实惹怒了他。
怕恶人的霍巧怜乖乖地上车,当车子再次飙上大路时,她小心翼翼地瞟视身侧紧抿嘴唇的他。
“我……我们要去哪里?”她怯怯地问道。疾速飞行的车子让她心生畏惧,窗外掠过的影像朦胧得让她心惊。
南宫环宇闻言重击一下方向盘,双手的力道大得惊人,血脉青筋赫然浮现,狂肆的怒意猛然地席卷他。
直瞪着前方昏暗的道路,油门用力一踩,车速逼近两百大关,吓得她双手紧紧地扳住车门。
飞快的车速和窒息的气氛,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 ☆ ☆
原来,南宫环宇带她去看医生。
回程返家的路上,霍巧怜心有余悸地想起他飙往医生家,嚣张地把老医生从温暖的被窝里挖起,动手替她推拿受伤的脚踝。
老医生瞧见她的脚伤,气得大骂南宫环宇拖延过久,导致伤势加重。
南宫环宇凝着一张风雨欲来的冰霜脸,不曾响应半句,仅用淡淡的目光盯着霍巧怜,瞅得她愧疚地低垂着脸,几次想找机会跟老医生说明白,然而老医生根本不给她插嘴的机会。
推拿之际,霍巧怜痛得直喘气,脸庞沁出汗珠,双手紧扳着椅背,泛出青白的色泽。
老医生倏地停下推拿的手劲,气恼地瞥向他从小看到大的兔崽子。瞧他事不关己地坐在附近,两手撑着桌面,似在欣赏她受苦的模样。
南宫环宇看出他的“暗示”,面无表情地走过来,虎臂一伸将她搂住,把她的头压入他的胸中,大手包住她泛青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