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她怔怔的点头。他少有的笑让她看得着迷了。
看她这副模样,他忍不住低下头偷香,这可让云飞絮霎时清醒了过来。
“三少!”她低叫着,一抹飞红瞬间染上颊。
“你可以将消息告诉你师兄,若是运用得当,你师兄必会快马赶来,那么他们夫妻或许仍可复合。”
“哦。”她懂了。“可是你怎么会想帮忙?”她知道他一向不管闲事,更不会同情任何人,这冷漠的性情不可能突然改变。
“因为,我不要他们占去你太多时间。”他俯在她耳畔轻喃,低沉的嗓音像是一种诱惑,掳去她全部心神。
自从他们“和解”后,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为她的师兄忙,把他给晾在一边,这可让他大大的不是滋味,偏偏只要她一装出委屈的模样,他就没辙,所以最好的方法是——把她关心的人事物全都摆平,那她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云飞絮呆呆的抬起脸,正好被他吻个正着。
这是他的小女人,他永远都不再放她走……
第十章
自从骆问晓离开之后,楚向天的性情丕变,将近一个多月以来,没有人敢随便接近他,堡里也不再有笑声,所有下人交谈时都是小心翼翼的,深恐被堡主叫唤到,那他们就得立刻准备去收惊了。
其实堡主也不是什么恶人,但是……任何人只要被他那冷酷的眼神扫射到,就吓得两脚发颤;偏偏这个时候二堡主又不见了,堡里没有人懂得灭火,所有人只能暗暗叫苦。
难怪当云飞絮再度回到楚云堡的时候,众人只差没大放鞭炮,来个普天同庆了。
听完了下人们拉拉杂杂的报告与警示,云飞絮走进了如意楼。
“师兄。”
一打开门,云飞絮简直是愣到九重天去了。眼前这个人……这是她的师兄、是那个总是意气风发的楚向天吗?
满室的酒味,一身的衣服皱得不成样子,俊脸上胡碴满布,根本瞧不出一点原来的样子;原本整理好的帐册、资料等全都乱了,瞧这模样,堡内事务大概也没有人理了。
“出去!”他根本不想见任何人。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她很冷静的问。
楚向天转过身去,根本不回话;但云飞絮可不会被他的冷漠给吓到,她走过去用力扳回他的面孔。
“这是我一向意气风发、在江湖中令人闻名惧三分的师兄吗?”
“你不懂!”他甩开她的手。
“我是不懂,不懂你为什么会任自己变成这样?嫂嫂不过是留书出走,回去照顾她生病的父亲,值得你这样沮丧失意吗?”
“她不告而别。”楚向天指出最不可饶恕的一点。
“如果她说了,你一定不肯让她走。”云飞絮凉凉的提醒道。
“既然她可以无情的离开,那么我也不需要她了。”
“骗人。”她找了把尚称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如果真舍得她走、真可以任她离开的话,你现在为什么会是这种模样?”
“我不能原谅她。”那种被遗弃的感觉一次就够了,他再也不要对她付出任何感情了。
楚向天脸上混着自我压抑与失去所爱的痛苦,他的心因爱恨交错而陷得越来越深。
“师兄,你还恨骆镇平吗?”云飞絮轻轻的开口。“想手刃灭家的仇人是人之常情,我从来不以为你做错了什么;但是师兄,骆镇平真的那么罪无可恕吗?让你可以连自己的妻子都恨了进去。”
“我从不恨问晓。”恨的,只是她的姓氏。
“但你不能否认,你心中的恨仍然无法平息吧?”
楚向天无语。那股仇怨已积得太深,他无法说放就放。
云飞絮当然懂他的心结。
“师兄,你要让过去的恶魇毁了你可以拥有的幸福吗?”她的口气忽然变得严厉。“当初,你一意要毁了骆家。好,如果那能平息你心中的恨,我就帮你;但是结果呢?为了骆问晓,你放过了骆家,但却要问晓永远与骆家再无瓜葛。师兄,你有没有想过,父女天性、血缘至亲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如果问晓是那种为了一己幸福而寡情绝义的人,你还会要她吗?
“问晓爱你,所以明知道你心中的恨并没有完全放下,明知道自己可能会失去一生的幸福,她仍是嫁你。师兄,你所坚持的恨与怨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你的亲人犹在,他们会希望见到终日沉浸在仇恨之中的你吗?
“过去的事已经无法改变,难道你要让悲剧一直延续下去吗?那么你和问晓的孩子,是不是也要背负你这种爱恨两极的情绪过一生?”云飞絮深吸一口气,“师兄,想想你当初舍得不怨、放不下问晓的心情好吗?”
楚向天一震。
舍得不怨,放不下问晓的心情……
当日,莫算也曾这么对他说过。在他身边的人,似乎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有他仍无法自拔的越陷越深,最后的结果,就是让他和问晓都沉溺在这种爱恨交错的情绪中走不出来。然后,是她的离开——
等等,孩子?!
他迅速走到云飞絮的面前,握住她双臂的手用力过猛而不自知。“你说孩子是什么意思?”
云飞絮忍住痛,叹了口气。
“嫂嫂有身孕了,但是情况很不好。”
身孕?楚向天再度呆住。
“怎么回事?”情况不好,为什么?
“过度操劳的结果。”她勉强忍住痛回答。天,师兄的手劲真的好大,可惜三少不在身边,没人可以帮她推拿上药。
尽管手被握得很痛,云飞絮还是将骆家庄里的情形,包括有人蓄意让骆镇平的身体好不了,问晓身心俱忧的状况,还有赵祥生找碴的事,一古脑儿全说了。
楚向天震怒的低吼。赵祥生!他居然还敢动他的女人?!
问晓是怎么回事?为何不向楚云堡求援?
“问晓为什么不派人告诉我?”在他心里,自己的妻子该由自己守护,问晓没理由不信任他,他一向都很保护她的。
云飞絮揉着手;呼,师兄终于放开了。
“你那么不想她提起骆家,对骆镇平又还怀着怨恨,她怎么敢对你说?”她投给他怨怪的一瞥。“再说,她留书不告而别,那等于是斩断了你与她的夫妻之情,她认为你会恨她。”
“我怎么可能恨她——”楚向天忽然顿住话声,心口蓦然开朗。
恨?他仰天大笑。还恨吗?看到她哭,他宁愿放下一切去安慰,甚至在每次争吵的时候,都无法绝裂而去,只是放软语气去缓和气氛,即使粉饰太平也不要再与她吵。看着她不开心,他更觉得难过;甚至在临安城,得知她是骆镇平的女儿时,依然决定娶她……
他到底在坚持什么?他的心早已倾向她了,不知不觉的随她的喜悲而喜悲。他一直以为他还恨着,并为自己爱她而自责复仇不力……
“师兄?”她话会不会说得太过了?师兄为何狂笑个不停?
楚向天终于顿住。望向师妹,他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与清朗。
“小絮,麻烦你先去临安,帮我守着问晓,别让她再伤到了自己。”包括茶饭不思的照料父亲、包括闲杂人等的打扰,他全不许她再受。
“好。”云飞絮只敢乖乖点头。
“另外,那个赵祥生留给我。”楚向天眼神一冷。
他要亲自去修理那个对他妻子意图不轨的人,还要……亲自接回他的妻子。
***
自从云飞絮出现以后,骆镇平的药方全让慕容少远给包办了,而他只将药交与骆问晓,叮嘱她必须亲自熬药。
怎么回事?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毕竟不曾经历过江湖险恶,骆问晓即使再聪明也无法有足够的推断与防备之心,只得照着慕容少远的吩咐做。
她知道飞絮不见人,约莫是回楚云堡去了,但向天会被说动吗?她不敢奢望。
虽然骆问晓不愿出门招惹事端,却不代表事情就会如愿离她远去。独自奔回娘家月余,临安城早有了不堪的流言。
有哪家的小姐嫁了人,会在无丈夫陪伴、无婢女伺候的情况下单独回娘家?!
“哟!我怎么看到问晓妹妹一个人寂寞的顾影自怜?”这回赵祥生可是派人在四周巡查过了,确定没人会来捣蛋,他才大大方方的登堂入室。
“又是你。”骆问晓翻起白眼。怎么会有人这么……亏他还读过圣贤书,连别人的妻子都还不肯放过,他是不是全身上下只生了颗色胆呀?
骆问晓转身就想走,但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的赵祥生哪肯放过她,这回他话也不多说了,直接掳了人就走。
“放手!”她猛力地挣扎,不意下腹竟传来一阵刺痛。
“问晓!”
刚到骆家庄,得知妻子正在后院的楚向天才来到拱门口,就瞧见这令他冒火的一幕。
“放开她!”才不过一眨眼,赵家公子顿觉手上空空,抓紧的佳人被一阵风给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