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护国寺,皇上随即下了轿,宁王与贴身内侍跟随在他身边,众官则随行在后,逐次进了寺里。
顺利的上完香、祈褔许愿之后,众人在住持的安排下全寺后的厢房稍作休息。
“小师父,寺里的经费很拮据吗?”环视着满园的绿意,厢房虽多却没有任何的装饰,就连使用的物品也全是旧的,皇上不由得有些疑问。
“回施主的话,不是这样的。”小沙弥笑道。“或许这些厢房看来简单而不够华丽,不过这并不是因为寺里很穷的关系;住持师父认为,出家人应该广施方便,但对己身却以勤俭克苦冯修行原则,所以他将大部分收来的捐助或者香油钱拿去救济贫民,少部分则存起来准备再买地扩建庙里的厢房──因为最近几年来寺里进香的人愈来愈多,而厢房却不太够住,所以住持才这么打算。”
“原来如此。”皇上听得连连点头。“想不到住持想得这么周到。”
“哪里。”小师父笑道:“这里有壶茶,待会儿我会送来各位的斋饭,还请各位施主不要嫌弃;若还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施主尽管吩咐,我会尽力而为。化智先告退。”
待小师父退了出去,皇上看着众人说道:“想不到一个寺庙的住持,却比朕更能关心百姓的需要。”想他每天上早朝就是看奏章,若是有事得处理也就罢了,偏偏有一半都是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根本无关紧要。
“皇上何出此言?”某个官员道:“皇上日以继夜国事忙碌、忧心,仍然不忘关怀百姓们的生活安定与否,这岂是一名小小的护国寺住持所能相比拟?
若没有皇上的帮助,他就算想行善也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皇上笑了笑。“在民间,住持也算是为朕解忧,待会儿离开前,就给住持一百两黄金当作朕的心意,希望他好好运用。”
“是。”内侍答道。
“好,我们也不需要打扰住持太久,吩咐下去,准备三刻后起驾回宫。”
皇上一声令下,才停下来歇口气的众人随即又起身打理好轿子。
“皇上,方才我们由东边行来,现在我们不如由西边绕回宫吧,一来观赏京城附近的风景,二来我们也可以多看看百姓们的生活,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宁王进言道。
皇上想了想。“也好,就请皇叔代传朕的旨意。”
“是。”
宁王立刻出了厢房去周知众人,然后独自一人绕到附近的松树园,见远离了所有人,才打出暗号。
“王爷。”一道人影立刻从另一端暗处出现。
“你听着,待会儿皇上会绕由西边的树林回宫,我要你带人先到那里埋伏好,听我的暗号行事,绝对不可错失这个机会。”宁王低声的交代道。
“是。”人影应完倏地消失。
他的心愿就快达成了。想到这里,宁王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完全没注意到,暗里已经有人将他的计画金听了个仔细。
***
一听到皇上要绕由西边回宫,跟随前来上香的聚官员全吓了一跳;没听过皇上也爱游玩啊,怎么今天却变了性?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也可以顺便放松心情,所以回去的一路上,他们走走停停,每个人脸上都有笑容。
“朕怎么从来不知道,在京城、这个朕所在的地方,还有这么美的景致呀?”看着湖泊杨柳,自然的美景,皇上的心情也好的不得了。御花园美归美,但每天游玩也会厌,更何况待在皇宫里,是何等的不自由哪!
“是皇上太过繁忙,否则这天下的美景,其实尽是皇上所拥有的,皇上何须感叹?”一官答道。
皇上笑了笑。“就因为如此,朕才会感叹哪。”人家少怀可是快把全天下给游遍了,而他这个一国之君,连京城都没机会出去过。
他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众所皆知,但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愈来愈觉得哀怨。
正确的来说,是自从知道啸月是女儿身,少怀肯为她舍命,而啸月也愿一死以求得少怀的平安开始,他就开始哀怨了。
此刻,他们停在树林的一处浓荫下休息,众人喝着自护国寺带出来的平安水,吃着干粮,享受和风拂面的清凉。然而这阵轻松宜人的气氛,却渐渐透出一些不寻常。
凉风再度一吹,忽然听见一声娇喝。
“来人,撒!”
群岛惊飞、叶随风动,一群黑衣人自树林暗处飞升而起,顺着风势,一阵幽香飘散而来,站立的禁卫箪个个倒下。
“怎么回事?!”皇上惊吓站起,却在闻到那一阵香味时,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发软而再度坐下。
黑衣人蜂拥而来,几个没在第一时间内倒下的禁卫军,也立刻让黑衣人夺去了兵器;清风拂过。一整片树林里的人几乎全倒下。
“你们是谁?”皇上看着为首的黑衣女子问道。这阵香气是种让人使不出力气的迷药,但所有人的神智都还清醒着。
黑衣女子根本不理他,直接走向依然立得稳稳的宁王。
“王爷,现在要怎么做?”
皇上再度惊异得不能成语。“皇叔,你……”
宁王没有理他,迳自下令:“将皇上以及众文武官全押到木寨关起来,至于这些禁卫军,全部杀了,一个也不留!”
“是。”
黑衣人分成两批,一批带着人走,一批留下准备杀了这些禁卫军灭口;皇上心痛的看着那些禁卫军。
他的臣民就在眼前,即将遭乱臣杀害,他身为一国之君,竟然无能为力……“皇叔,朕不许你杀他们!”
宁王一阵大笑。“皇上,你以为现在这里还有你说话的余地吗?我可不是你那些忠心的狗臣子。”
就在皇上面前,他直接拔刀杀了一名禁卫军。皇上情急的想冲上前,结果却力不从心,反被身后的黑衣人打昏。
眼前一阵鲜血纷喷,是他昏迷前最后的印象。不知道失去知觉多久,他才忽然又醒了过来。
皇上睁开眼,看见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房内的物品极其简陋,像是临时搬来架设而成。他挣扎着起身,发现门外已被落了锁,他移动至窗前,也是同样的情形;自屋内望出去,门口还有两名黑衣人把守着。
“王爷,现在下一步呢?”远远的,他听见一名女子的声音。
宁王想了一会儿。“现在,有皇上和朝中一半的文武官员在我手上,我们算是有些筹码,但是要说胜算却不大;可惜这批官员都是朝中不重要的小官,否则本王一定能够在这次事件后称帝。”
听着宁王的言语,花艳姬并不关心这些。“王爷,慕容少怀和啸月呢?”
“他们早被皇上下令关入大牢,只等着被判死刑;他们两人现在已经不足为患,我们还是共谋大事要紧。”
“王爷,艳姬什么都不希罕,只要他们两人的命。”她冷着声道。
“本王明白。你想报杀夫之仇,本王一定会让你达成目的,若是本王称帝,你想要任何人的命,本王都可以应允。”宁王保证道。对于慕容少怀与啸月,他也是亟欲除之而后快。
“谢谢王爷,也请王爷莫要忘了今日的承诺。”
“本王不会忘。”
他们两人边走边谈间,已来到房间门口。
皇上赶紧走到床上装作刚醒来的模样;门一开,宁王与黑衣女子同时进门,皇上一看见他们立刻怒目而视。
“皇上,这一觉睡得可安稳?”宁王问道。
“哼,你想造反吗?”挟持天子,这已经形同叛变的行为,更何况他连众文武官员一起囚禁了,还……将已无反抗能力的禁卫军们全部杀光,一个都不放过。
想到那些惨死的人,皇上的表情既哀又痛。
“哈哈……皇上何须如此气愤,只要你愿意答应我所说的条件,我保证不再伤害任何人。”宁王说道。
皇上看着他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宁王举步走至他面前两步远,“多少年了,我等的就是这一天,得到我梦想中的权与势。”
“你想篡位?”他不该太过讶异的,若不是存着二心,有谁会伙同一群杀手做这种掳人的事?!
“虽然不是我预想中的答案,不过情况相近;总而言之,皇帝之位确是我的目的。”宁王应道,“念在我们是叔侄的份上,只要你乖乖照我的话做,我当然也会给你一个封邑、一个王爷封号,让你终生吃穿不必愁,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你作梦!”皇上怒道:“要朕妥协,除非朕死。”
宁王挑了挑眉。“想死,还不容易吗?但是现在我还不会让你死。有你在我手上,不怕在朝中那些人不肯臣服于我。”
皇上怒极反而冷静下来。“皇叔,为什么这么做?朕并没有亏待过你。”
“你以为只要你略施小惠,所有人就该全部听你的吗?皇上,富贵权势谁不爱,而我为什么得屈居于你之下?你甚至还放任慕容少怀将我唯一的爱子发配充军。若不是先帝早亡,现在这些事都不会发生;要我这个年近半百的叔叔去听命于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倒不如我取你而代之。说什么安内、维和,那根本不能让各异邦信服,如果没有强大的武力作后盾,怎能将我朝推向更兴盛的顶端?”宁王说得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