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那么讨厌我呢?”
“讨厌?”佟羚讽刺的笑了笑。“与其说“讨厌”,不如说我恨不得你消失。你从小就什么都做不好,却偏偏得到师父的宠爱,连喀尔达也只钟情于你,你有什么好,为什么大家都把你当宝?你表面乖巧,一出了玉龙谷,还不是寡廉鲜耻的和男人勾搭上,你们同行那么久,说你和他之间没有任何暧昧,谁会相信?!”
“羚姊姊,你可以恨我,但不能侮辱少凌,他是个君子。”曲悠辩驳,无惧佟羚的怒气。
佟羚神色一沉,不相信一向胆小怕事的曲悠居然敢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随即,她的表情又和缓下来。
“随你怎么说。曲悠,你究竟想不想离开玉龙谷,去找慕容少凌?”反正曲悠即将永远自她的眼前消失,就让她在此时逞点口舌之快也无妨。
“我想。”她必须确定少凌无恙,否则她永远都不能安心。
“好,那你先将这餐饭给吃完。”
“啊?”曲悠不明白佟羚的意思。
“如果没有体力,就算有机会你也跑不出玉龙谷。今天晚上师父会在练功房修练吐纳,这是你唯一可以离开的机会。”佟羚说道。
“好,我吃。”曲悠缓缓吃了起来。
她低着头,没见到一抹奇特的笑意自佟羚唇边闪过。
※ ※ ※
入夜的广成楼寂静无声,一道人影悄悄潜入。
“这位兄台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黑衣人才驻足在门口,房内便已传来邀请的声音,黑衣人略一沉吟,便依言推门而入。
慕容少凌自床上坐了起来,直视着黑衣人。片刻之后,脸上出现一抹有趣的眼神。
“不知道姑娘夜访在下,有何指教?”
黑衣人听得一怔,继而脱下面罩,露出了真面目。
“我叫宫缡,是曲悠的师姊;阁下可是慕容少凌?”
一听是曲悠的师姊,慕容少凌立刻收起玩笑之情,连忙探问道:“在下正是慕容少凌,请问曲悠还好吗?令师可有为难她?”
宫缡看着他的反应,决定据实回答:“师父将她关了起来,不许她再出谷,但她很担心你的伤势,几度和师父对抗。”
“曲悠……”慕容少凌轻叹着。“她没事就好。请问姑娘的来意是?”
“我想知道,能令悠师妹不惜违抗师命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另外,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与悠师妹相识的?”
见她并无恶意,慕容少凌直言道:“我第一次见到曲悠,是在一处林子里,因为当时天色已晚,她又很怕黑,所以我就陪她在林子里过了一晚,隔天她说要回谷,我们就此分开。没想到当天我们又在大理遇上,当时她身上还带着伤,我细问之下,才知道她的师姊不愿意让她回谷,甚至还为此动手伤她。”他顿了顿,“我想曲悠无法回谷,一个姑娘家在外头走也危险,于是便邀她同行。”只是没料到,他们会因而喜欢上彼此。
“原来如此。”果然如她所料。“多谢你了,慕容公子,宫缡就此告辞。”
“宫姑娘,请等一下。”慕容少凌抚着胸口走向她。“如果见到曲悠,能不能代我传达一句话?”
“你说。”
“请告诉曲悠,别为我担心,我一定会去找她。”
“你不怕再遇上我师父,又被打成重伤?”她知道师父出手不轻。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着曲悠不管。还请宫姑娘代为传达,少凌感激不尽。”慕容少凌诚挚地道。
“好,我会转告她。告辞。”宫缡答应之后便离去。
※ ※ ※
“元老,族里的一切我已安排妥当,不知道玉龙谷里是否还缺什么?如果有,我立刻让人送来。”确定婚期后,喀尔达兴致勃勃的准备起婚礼,一颗心因为能够达或宿愿而雀跃不已。
“多谢族长。曲悠的嫁妆我会准备齐全,族长只要准时来迎娶即可。曲悠是我最疼爱的小徒儿,她天真善良、不懂得人情世故,成亲后,希望族长多包涵、多疼爱她一些。”
要嫁出这个小徒儿,巫兰心中其实是不舍的,但是为了让曲悠断念,不再去想慕容少凌,她只好这么做。
“好,那我明天再来探望曲悠。”
“族长慢走。”
送走喀尔达后,一向寡言的宫缡却开了口。“师父,您真的决定要将悠师妹许配给喀尔达?”
“婚期已定,这桩婚事不会改变。”
“但是悠师妹并不愿嫁。”
“自古婚姻皆由父母作主,你们都是为师一手养育长成,那么为师代为决定终身也算合理,缡儿,你想说什么?”巫兰察觉宫缡的反应不寻常。
“师父,也许徒儿的这番话您并不受听,但也请师父耐心听完,悠师妹虽然年轻,但不代表她没有判断是非的能力;您知道悠师妹与羚师妹一向有嫌隙,悠师妹失踪的前一天,羚师妹动手想伤她,幸亏徒儿及时赶到阻止。由此看来,悠师妹会离谷,或许另有隐情。”如果事实并非如羚师妹所说那般,悠师妹便不该受苛责。
“缡儿,为师明白你要说什么,对于悠儿出谷之事,为师并没有做出任何惩戒不是吗?”巫兰眼光犀利的望着宫缡,“不论悠儿是不是私自出谷,为师所不容许的,是她和慕容少凌之间的事。”
“为什么?”
“缡儿,为师向来不容许任何违反门规的情事存在,但悠儿偏偏私自与外族人来往,甚至为了他不惜与师门为敌,这教为师如何能接受?”
“难道因为这样,师父就要逼悠师妹嫁给喀尔达吗?”
“喀尔达一向钟情悠儿,他会好好照顾她的。”
“但悠师妹却从未喜欢过喀尔达,甚至还怕他;师父,如果要悠师妹去嫁给一个她害怕的男人,那对她而言就是最大的惩罚了。”宫缡直言不讳。
“缡儿。你是来与为师作对的吗?”巫兰威严的喝斥。
“徒儿不敢。”见师父动怒,宫缡只得噤声。
“婚事已定,为师不容许再有任何变动。缡儿,我明白你关心悠儿,但不要做出令师父失望的事,明白吗?”她意有所指的提醒道。
“徒儿明白。”
宫缡黯然退下,只希望慕容少凌的伤能尽快痊愈,赶来阻止曲悠出阁。
※ ※ ※
接近晚膳时刻,曲悠忐忑的等待着,佟羚的脚步如时响起。
“曲悠?”佟羚开了门,轻唤道。
“羚姊姊。”曲悠走向前。
“趁现在师父注意不到你,你快从后山离开吧!”佟羚说道。
“谢谢你,羚姊姊。”曲悠道完谢,便立刻往后山跑去。
佟羚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一丝冷笑。“曲悠,但愿你还有命可以回来。”
曲悠匆忙的往外跑,她心里只挂念着慕容少凌,她一定要知道他是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忽然,曲悠停下脚步。
“缡姊姊?”
“你真的想就这么逃出谷,永远不再见师父了吗?”宫缡问道。一旦她再次叛逃出谷,将再也无法回头。
“我……我不能不管少凌。”即使会背负再多的指责,为了少凌,她心甘情愿。
“他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
“缡姊姊,我知道我很对不起师父,不该违背她的意思,但我真的无法嫁给喀尔达,我……我爱的是少凌。”
“你……”宫缡叹气。她该拦下曲悠的,但看清了她和慕容少凌对彼此的挂念,她却狠不下心了。
“缡姊姊,我不敢求师父原谅我,但没有亲眼见到少凌无恙,我永远也无法安心;缡姊姊,你让我走好吗?”曲悠祈求着。
看着曲悠前所未有的坚定与不顾一切的神情,宫缡决定放她走。
“快走吧,还有一个时辰师父便会发现你不见了,如果能逃得过师父的追踪,我不拦你。”
“啊?”缡姊姊真的愿意让她走?
在曲悠还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宫缡又开口了。
“慕容少凌在广成楼里养伤。”
曲悠蓦然意会。
“谢谢缡姊姊。”道过谢,曲悠立即越过宫缡出谷而去。
宫缡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迅速消失。
“想不到一向唯师命是从的宫缡,也会有违背师命的一天。”佟羚的声音自后头响起。
“你不也一样吗?”宫缡淡淡的回了句。
“只可惜,曲悠是绝对无法如愿与慕容少凌在一起的。”
宫缡看着她别有深意的笑容,心中感觉有些不对劲。
“你做了什么?”
“何必心急?!”佟羚笑着回过身。“你很快就会知道结果,这一幕戏不会等太久的。”
※ ※ ※
曲悠连夜赶路,虽然她一向怕黑,但就算是得闭着眼穿越山林,她也要赶到慕容少凌身边。
晨曦渐露,大理的城门也在眼前了,曲悠这才敢喘着气息放慢了速度;她停在城门外,有些昏眩的扶着石门站立。
“小姑娘,你没事吧?”
会一早守在城门外等着进城的人实在不多,看她面色苍白、气息紊乱,让人不得不担心她待会儿是否会当场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