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简单描述昨晚的遭遇,极力不让自己因为想到「他」而脸红。
「下药?!」绣姨一听又紧张了。「他对你下什么药?」
「没什么,只是一般迷药。」
见她确实没有任何损伤,绣姨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落下。
「孩子,你受苦了。」
莫冬雩微笑著摇头。「绣姨,不要内疚,这是我自愿的,而且你一直很保护我,往后我会更小心的。」
「雩儿,还是算了吧,我们让『莫湘君』就此消失。」
金陵城里,多的是王侯与高官,甚至还有亡命之徒,就算她再怎么小心,也无法保证冬雩的清白无损。现在有太多人都是为「莫湘君」而来,她们再怎么防备,也无法与财大势大的王侯相抗衡啊!
「绣姨,你不要为我担心,我会保护自己的。」
「你要绣姨怎么安心?要是再发生昨晚那样的事,绣姨怎么对得起你娘的托付?!」
莫冬雩安抚著绣姨,分析起利弊得失。「绣姨,如果『莫湘君』就此消失,会有多少人找你询问她的去处?再说,有不少人见过我,『莫湘君』一旦消失,我也不能再留在金陵城了;倒不如趁现在『莫湘君』的身价正高,多赚一些银两,早日让你达成心愿离开这里,找个地方颐养天年。」
「雩儿,你这个孩子……」绣姨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年,她与冬雩的娘是极好的手帕交;冬雩来找她时,正是她最困顿的时候,所以冬雩自愿挂牌接客,挽回袖招楼的生意。即使「莫湘君」的存在对她有利无害,但要故人之女卖笑营生,她实在问心有愧啊!
「绣姨,这是我自愿的,而且我觉得这种生活方式很好啊,至少我是自食其力,不必依靠任何人。想想看,再过不久,你可以衣食无虞的过下半生,而我也可以脱离这种生活。绣姨,我真的很好,你不必为我担心。」
莫冬雩的坚持与再三保证,终於让绣姨放弃劝说,她的话锋一转,「雩儿,是谁救了你?你告诉绣姨,绣姨要好好谢人家。」
莫冬雩愣了一下。「他……我不知道他是谁。」
「你不知道?」
「嗯,我没有问他的姓名。」这是实话。仓卒逃下船的她什么也不清楚,只记得有人唤他「五少」。
「那……你的恩人住哪儿,你们昨晚在哪里相遇的?」
「绣姨,没关系的,我想那位公子并不要我报笞;以后若是有缘,自然会再相见。」
「公子?」绣姨意识到不对劲,悄声间:「他没有乘人之危吧?」
「没有!」莫冬雩迅速的否认,「绣姨,他是个君子,只是收留了我一夜,如此而已.」
见她疲累又无意多说的模样,绣姨只得暂时放下疑问。
「雩儿,从今天起我不再让你跟客人去游河了。你累了一晚,又受到惊吓,这两天就好好休息,不要接客了。」
「嗯,谢谢绣姨。」
「傻孩子。」绣姨慈爱的揉抚她的发顶,又召唤丫鬟送来热水与食物,直到她休息了,续姨才放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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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少烽依然优游於秦淮河畔!!至少看起来是如此,他没让任何人看出他有一点点「不悠然」的情绪。
忆起那一夜倔强的她不肯开口求助,宁愿咬伤唇瓣强忍,也不肯屈服於药 性。
是什么样的意志让她执拗如斯?
那一天早上,当他带回早膳时,她已离开了。舱房里仍留有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而她未留下只字片语,就这样不知去向。
「五少,想什么这么出神,连我们来了都不知道?」两道身影走进船舱,口出笑语的正是艳娘。
「应该说是长武兄的武艺又精进了,而少烽过於懒散,耳力大不如前。」慕容少烽笑著招呼道:「两位贵客到来,少烽这儿没什么好款待的,就先以茶代酒,敬两位一杯。」
三人举杯对饮,放下杯子后,艳娘问道:「五少,你有心事?」
他淡然一笑。「少烽闲云野鹤,怎么会有心事呢?」
艳娘可没那样好拐。「少来了,五少心里想的,是不是上回救起的那名美若天仙的女子?!」
「美若天仙?」慕容少烽促狭地回道:「我眼前不就有一位?」
「眼前?」艳娘一愣,想通后嘎道:「五少,你别想转开话题,小心我家相公吃醋。」
两名男子对视一眼,同时大笑。
方长武搂了楼妻子。「艳儿,我想五少自有打算,你就收收好奇心,别再问了。」
艳娘嘟起小嘴。「人家是关心他嘛,毕竟好不容易才出现一个让他另眼相待的女人。」
「哦?」方长武这会儿也看向慕容少烽了。
这位慕容家五公子不知风靡过多少女子,但自己从没动心过:他不免好奇什么样的女子会让他另眼相看。
「两位一定要这么闲吗?」慕容少烽无奈的回道。一个艳娘就算了,若是连方长武也跟著逼问,他可真是没得逃了。
方家夫妇有志一同的望著他,不许他逃避问题。
「好、好,算我怕了你们。」慕容少烽叹道。「我是有点担心她,不过她既然不告而别,就表示她不愿再多牵扯什么吧。」
「才不是!」艳娘喊道,「五少,那晚的情形你也知道,有哪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遇到这种事还能冷静对待的?!」
慕容坐烽淡淡一笑。「既是萍水相逢,缘分过了自然就该分开。」
「如果可以等闲视之,你又怎么会因为想她而失神呢?」艳娘直接切入重点。
「五少,承认吧,你动心了」
动心?慕容少烽摇摇头,他顶多是有点担心她罢了,怎么谈得上动心?
「你……」艳娘真想拿东西敲醒他的脑子,不过方长武却阻止了她,
「艳儿,五少自有主张,你就别担心了。」他暗暗丢给妻子一个有所得的眼神,医娘会意的一笑。
「唉,既然这样,我也不必多说什么了。」她装模作样地朝丈夫叹道:「相公,你知道吗?听说袖招楼的莫湘君最近生病不见客,但麻烦还是不断的找上门。没办法,红颜薄命,人长得太漂亮就是会惹来麻烦,尤其她身为花魁,更是众多王孙公子竞逐的对象。就在昨天,一名江湖高手甚至撂下狠话,说他要是见不到莫湘君,就砸了袖招楼……」
两夫妻的「低语」终於引起旁听者的关注。
「艳娘、长武兄,算我怕了你们。」
慕容少烽飞身上岸,硕长身躯前进的方向正是袖招楼所在地。在他身后,方长武夫妻含笑祝他一路顺风。
第三章
意外发生后,莫冬雩一直称病不见客,独处的时间多了,她总忍不住想起那一夜。
那一日,当她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有人。
说不清为什么,她真的松了好大一口气,她不贪睡的起身,却在丝被滑下时,瞧见了自己身上明显的瘀痕。
苍白的容颜瞬间大红,她快速的穿好衣服,然后在一阵虚软中坐回床畔喘 著气。
一夜缠绵缱绻,即使是受药力所致,她却记得再清楚不过。
虽然没有经验,但她知道他没有真正夺去她的清白,可是……在他怀里一丝不挂的任他怃触、怜吻了一整夜,这样的她还能算纯洁无瑕吗?
她不知道!
她不能怪他乘人之危,若是他有心侵犯,他可以做得更彻底,可是他没有。那一夜她有著太多愤恨与自鄙,而他像是感应到了,在她难受时,他会温柔的引开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致因羞愧而无地自容。这样的男人……怎么也无法和卑劣扯上关系。
她不知道见到他时能说些什么,只好趁著他不在,逃难似的奔离了船舱。
想到那个始作俑者,她的心里就充满了愤恨。
李济,那个无耻的小人!
她要是不想办法回报他的「用心」,就大不符合她恩怨分明的行事准则了。想著,莫冬雩由卧榻上起身。
她要去找绣姨,就说她休息够了:再这样无所事事下去,她会继续胡思乱想,甚至……承认自己想念那个陌生男子。
不!她怎么可以想念一个男人?!
忆起母亲毫无结果的痴恋,莫冬雩坚定的甩了甩头,还开步伐去前厅找绣 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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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客?」不屑的嗤哼声重重传来。「嬷嬷,我告诉你,咱们东山四霸大老远来到这裹,不是听你一句『生病不宜见客』就算了,今天要是见不到莫湘君,你的袖招楼也别想继续开了!」
四名凶神恶煞似的男人堵住袖招楼大门,存心让绣姨无法做生意。一些胆小伯事的客人早带著陪侍的姑娘回房去,要不就匆匆离开,才一下子,袖招楼的大厅就冷清不少。
绣姨陪笑道:「四位大爷,湘君姑娘页的是染上疾病、身体不舒服。这样吧,我谗袖招楼同样有名的四大美人陪各位,让各位消消气,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