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鹏皱眉,「一个使弯刀的年轻姑娘,就可以把俊儿伤成这样?」
俊儿的武功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有多少本事他很清楚,那把弯刀虽然锋利,但俊儿应付起来应该不困难才对。
「门主,那名姑娘武功很高,刀法很厉害,加上弯刀在手,少门主才会不敌。」
「俊儿不敌,那你们呢?」阴鹏阴沉着脸色,一干弟子吓得差点腿软。
「回……回门主,我们也有帮忙,但那位姑娘身边还有一个武功很高的男人,少门主要我们困住他,他则打算对付那位姑娘,谁知道……」少门主反被人家打得灰头土脸。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出口。
「那名拿着弯刀的姑娘长得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阴鹏沉声问道。
「雪刃」是当年西域第一名匠,在女儿出嫁时特别寻找稀世罕铁铸成的嫁妆,并以女儿的名字命名,从此成为铁刀门的镇门之宝,十一年前他杀沈铁霖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这把刀,但现在它却出现了。
那个拿刀的姑娘,会不会就是若雪的女儿?
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武功就好得可以将俊儿伤成这样?
「回门主,我们不知道。」少门主一见到那位姑娘,除了威胁就是动手对打了,根本没空问她的名字。
阴鹏脸色更加难看,「一群饭桶!」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被打成这样回来,简直丢尽他太阴门的脸!
「爹……」阴俊脸色苍白地走进大厅。
「俊儿,你的伤势不轻,不待在床上休息,出来做什么?」阴鹏不高兴地道,让人扶他坐好。
「爹,那是雪刃,如果不是那把刀太厉害,我也不会受伤。」若论武功,他不会输人。
「不管是不是因为刀的缘故,你输给一个小姑娘是事实,爹要你多练功你不听,现在吃到苦头了吧。」对于唯一的儿子,阴鹏当然也是望子成龙,阴俊的资质虽然不差,惰性却太高。
「爹,孩儿知错了。」阴俊赶紧认错,免得他爹唠叨个没完。「有件事很奇怪,本来我已经拿到雪刃了,但我怎么都拔不出那把刀,那位姑娘却一下子就把刀拔了出来,若不是刀被她拿回去,我绝不会受伤的。」
「输了是事实,别找借口。」阴鹏瞪了他一眼,「雪刃的刀鞘上有个特殊的设计,不知道的人就算拿到了也无法使用,这是当初打造雪刃的人特别设计的,目的就是在保护雪刃。」
「既然这样,就算我们得到那把刀,也无法使用了。」真是的,这种事爹居然没早点告诉他,害他措手不及。
「既然有人能用雪刃伤了你,你还担心我们无法使用雪刃吗?只要抓到人,就不怕她不说。」儿子的迟钝让阴鹏有些不悦。
「爹说得是,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再过四天就要举行论刀会了,你就好好养伤,哪里也不许去,至于雪刃的事,爹亲自去处理。」
「是,爹。」阴俊只能听命。
「回房休息吧。」阴鹏命弟子扶阴俊回房,好好照看着,他则走入密室的练功房,从柜子里取出一幅画。
那是一名很美的女人,也是他这辈子唯一想要却得不到的女人。
「若雪,她会是妳的女儿吗?如果是,看在妳的份上,我是不是该饶她一命?」
若雪的女儿也是沈铁霖的女儿……
☆ ☆ ☆
曾经是一栋宏伟壮观、充满欢乐笑声的宅邸,如今只留残瓦片砖,荒凉的景致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是声名显著的门派。
苗恋月跳下马背,缓缓走进这座宅邸。
如果说景物依旧,人事已非值得感叹,那么,景物不再,人事更是全非又该是何种的感受?
她一路往里头走,走过曾经是她父母的房间、走过她的卧房,走过颓倾的残破屋梁,转了个弯,她随即止步。
她凝望着眼前长满杂草,已看不出是花园的角落──
恋儿,妳跟着娘,快点离开这里,要听话。
鲜红的血,模糊了父亲的脸庞、染红了父亲白色的衣服,他无视于痛楚仍然奋力抵抗,然而无情的敌人,一刀刀不断刺进他的身体,最后,他终于不支倒地……
恋儿,要听……妳干爹的话……娘……没办法再陪妳……
殷红的血,染红了母亲的脸、母亲的衣衫,也染红了她的眼、她的心──
爹,娘……她唇瓣轻动,无声地唤着。
不论义父对她多好,她和姊妹相处得有多愉快,内心里,她还是想念这里,因为想念,所以更恨那个破坏这一切的人,那个杀了她爹娘的凶手!
铁刀门在一夜之间被灭门,这么多年来,却没有人追查凶手,没有人在乎真相,也许所有和铁刀门有关的人都在那一夜死了,所以凶手是谁、真相究竟是什么,再也不重要。
「真相的确不重要。」苗恋月冷冷地一笑。重要的是,她会报仇,要那个凶手付出代价。
「果然是雪刃。」阴鹏一眼就认出那把刀。
苗恋月笔直地站着,衣袂随风翻飞。
「妳是若雪的女儿?」她的背影与若雪好相似。
「你不配叫她的名字。」她冷冷说道,缓缓转身看着他。
瞧清楚她那张与李若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阴鹏震惊地退了一步,心里却有着更多的狂喜。
「妳果然是若雪的女儿。」她与若雪的相似,除了母女不做第二想,唯一不同的,是若雪温柔婉约,而眼前女孩却神情冰冷,不可亲近。
苗恋月冷眼看着他,眼里恨意深沉。
「妳叫什么名字?」
她一句话都不说,拔出雪刃朝他攻去,每一招都是足以致命的杀招。
「住手,我不想伤害妳。」阴鹏边闪边说。
苗恋月置若未闻,继续攻击。
「妳再不住手,别怪我反击。」阴鹏警告道。
「那最好。」她冷然一笑,雪刃随着她的攻势闪着致命的银芒。
阴鹏不得已出刀了,他的刀光是长度就比雪刃多出一半,不同于雪刃的轻灵,他手上的刀沉重冷厉,凌厉的攻势让她无法占上风。
随着两刀相接,阴鹏喝道:「停手!」
「除非你死。」苗恋月手中的雪刃一转,攻向他的左侧,阴鹏侧身闪过,手上的刀同时朝她攻去,她及时回刀挡住。
铿地一声,阴鹏手上的刀断成两截,但苗恋月却被他的刀劲震伤了手臂,差点握不住雪刃。
阴鹏乘机抢身向前,欲夺下雪刃,她急忙把刀换手,以左手使刀阻止他的接近。
左手持刀虽然不如右手来得熟练,但依然能与他对打,但不一会儿,阴鹏便看出她的破绽。
阴鹏故意露出右侧的空隙,苗恋月见状立刻快攻,他却更快地闪开,一掌打向她左手臂,顺利夺去雪刃的同时,也以雪刃制住了她。
被人用自己的刀架在脖子上,苗恋月没有一丝恐惧,依然睁着写满恨意的眼神直视着他。
阴鹏伸手点住她的穴道,确定她逃不掉后,收起雪刃,然后以无比和蔼的语气开口问:「妳叫什么名字?」
她不回答。
「妳不说也无妨,我就以『若雪』当妳的名字。」
「住口!你没有资格唤这个名字。」
「如果不是沈铁霖从中作梗,若雪应该是我的妻子。」是他最爱、最疼、最宠的美丽妻子。
「痴心妄想、痴人说梦!」她不屑的冷哼。
阴鹏握住她下巴,仔细地打量着她,愈看,愈觉得她是若雪的化身。
「如果当年若雪肯跟我,就不会那么年轻就香消玉殒,看到妳,让我想起妳娘年轻的时候……」他的表情充满无限怀念。
「因为得不到,所以就杀人,这就是你爱慕她的方式?」苗恋月瞪着他质问,这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不,我没有想过要杀若雪,当年……那是错手!」当那把刀刺进若雪的身体时,他整个人惊住了。
「是你杀了她!」苗恋月怒视着他,指控道。
「我没有。」阴鹏放开她,退后好几步。「我没有要杀若雪,真的没有,我是那么的爱她……」
「但她却是死在你手上。」发现他对母亲的爱恋,苗恋月继续指责,企图拖延时间,以内力冲开穴制。
「若雪……」
「你是杀死她的凶手!」
「妳住口,我不是!」阴鹏冲回她面前。「不许妳再恨我,我没有杀若雪,如果没有沈铁霖,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就算没有我爹,娘也绝对不可能爱你。」
「若雪不爱我没有关系,我现在有妳。」他看她的眼神充满占有欲。
苗恋月冷笑一声,「你想拿我代替她?你作梦!」
受制的穴道冲开,她一掌劈向他,阴鹏一时不防,后退了好几步。
她再向前,想抢回雪刃,但阴鹏已经有所防备,持刀一挥,锐利的刀锋划过她的手臂。
「不!」见到血,阴鹏急急收住刀势。
十一年前,他已经失去若雪,现在他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
苗恋月不顾疼痛抢身再攻,阴鹏将刀丢到一旁,徒手与她对打,因为怕伤了她,所以出手有所保留,但苗恋月却是一心想报仇,每次出手都足以致人于死,逼得阴鹏不得不出手反制,一掌劈中她的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