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也会对一个女人这么认真。」贯夫人打趣地道。
白亦韬耸耸肩,看着苗恋月随贯夫人离开后,才重新坐下来。
「白老弟,她……」
「贯门主,恋儿遭受家门巨变,当然不会再是天真不知愁的模样,她亲眼看见父母惨死,当然会想报仇。而一个心心念念报仇的人,自然不会对人多热络。」白亦韬淡淡的解释。
心中有着仇恨,她又怎么可能会快乐、会高兴听见已经失去的过往?
「到底是谁对铁刀门下这种毒手?」想起过往,贯长天感慨的摇摇头,「她小时候长得很漂亮、很爱笑的……」
让一个俏生生、美丽绝伦的女娃儿背负这种仇恨,他想着就觉心疼,难怪她的脸那么冷漠,与人的疏离感那么深。
她曾是他最疼的小侄女啊,如今却只是陌生人。
「放心,那个人总要付出代价。」白亦韬语气虽淡,但贯长天却听出了他话中的杀意。
「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答应我,要配合我的计划,不可以轻举妄动。」要看住一个恋儿已经不容易,他可不希望还得多看个莽夫。
「可以。」贯长天一口答应。
「好,我的计划是……」白亦韬在他耳旁低声说明。「我不只要他付出代价,还要他承认当年的罪行。」
「真是他?!」贯长天一脸的震惊。
当年阴鹏求亲未成,他的个性一向不服输,对若雪更是有超乎寻常的占有欲,当他知道若雪要嫁给沈铁霖时,曾经想以强硬的手段得到若雪,幸好沈铁霖及时赶到,这才没让若雪受到伤害。
「如何,你愿意配合吗?」白亦韬问道。
「当然。」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放任凶手逍遥法外。虽然他们三人都有交情,但这种事……就算交情再好,他也不会姑息。
更何况,当年他去铁刀门收尸时,现场的惨状称为「屠杀」都不为过。
「那么,明天太阴门的人来时,就看你表现了,记住,绝对不要露出任何知情的模样,让他起了戒心。」白亦韬叮咛道。
阴鹏也算是只老狐狸,否则当年灭了铁刀门后,不会一点痕迹都没留,心思不够细密的人,是不可能做得天衣无缝的。
「我知道该怎么做。」贯长天慎重允诺,接着转移话题问:「白老弟,恋雪怎么会成为你的未婚妻?」
「怎么,你怀疑啊?」白亦韬笑着喝光杯中茶。
「怀疑倒不是,只是好奇当年恋雪是怎么能逃过那一劫的?」
「如果恋儿愿意说,她会告诉你的,别问我。」他可没打算把自己的私事公开给别人知道,尤其是关于恋儿的,他只打算一个人独藏。
「小气!」贯长天满脸的不满。「不过白老弟,我先警告你,你别想欺负恋雪,就冲着我和她爹的交情,如果你敢欺负她,我可是不会坐视不理的。」怎么说他也是恋雪的长辈,当然要当她的靠山。
「是吗?」白亦韬一点也不介意地笑着。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相信我有办法治你吗?」贯长天不服气的叫道。
「是不相信。」白亦韬毫无畏惧地点点头。
可恶!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贯长天二话不说就动手,白亦韬轻松应付。
当初就是因为白亦韬狂妄的不将贯长天这个一门之主放在眼里,两人公平的切磋武艺,贯长天个性坦荡,败得心服口服,这才让两人成为莫逆之交。
比武实在是他们套交情的最好方式了。
☆ ☆ ☆
贯夫人带着苗恋月往正义楼的路上,很热络地与她攀谈,可是苗恋月的反应始终很冷淡。
等贯夫人离开后,她一个人在房里,拿出雪刃仔细看着,刀上沾染的血渍早已拭净,可是血腥却留在她心上,无法磨灭。
爹有一张慈祥的面孔,对唯一的女儿无比疼爱,在外人眼里,他是名冷面孔铁汉,但在柔弱美丽的娘面前,他却只是一名爱妻的平凡男人,为了妻子,甘愿停下他游历天下的脚步,给她最安稳快乐的生活。
她知道爹不希望雪刃沾血,从小他就告诉她,以后雪刃就属于她,那是娘留给她的嫁妆,至于爹,当然是把一身用刀的绝艺教给她……苗恋月闭了闭眼,杜绝回忆的侵袭。
可惜她终究是让爹失望了,她没有娘的楚楚动人,也没有机会学爹的刀法,更让雪刃沾了血……
「在想什么,表情这么难过?」白亦韬从背后搂住她,她这才回神。
她居然连他什么时候进门都不知道,呆呆地站在窗户前发愣。
「没想什么。」她转开眼眸,避开他的探索。
「每次妳说没有什么的时候,通常代表有什么。」楼高风大,白亦韬关上窗子,搂着她走进内室,伸手把着她的脉象。
「你呢?把我支开,是和贯门主谈些什么?」苗恋月淡淡反问,别以为她会看不出他要她先回房的举动。
「在谈一项计谋。」他煞有其事地说。
「计谋?」
「会把妳支开,当然就是不能让妳知道的啰。」白亦韬皮皮地咧嘴笑了笑,看了眼整齐的床铺,跟着微蹙起眉,「我让妳先回房,就是要妳休息一会儿,结果妳却站在窗口发呆。」真是辜负他体贴的心意。
「我不累。」她淡淡的回答。
「不累?」他挑高一眉,「如果是以前,我相信连续奔驰两个时辰妳一定受得住,但现在不同,妳身上的伤还没好,得多休息。」
「我很好。」她低应。
「右手能动吗?」
「一点点,但无法使力。」她的手臂不再没有感觉,也不再发痛。
「那就好。」白亦韬点点头,看来他的疗法有效,然后他从怀里摸出油纸包,「这是我刚刚去厨房偷来的。」
「偷?」苗恋月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包,里头放了几块饼。
「妳刚刚吃得太少,我想妳一定没有吃饱,才到厨房拿了这些。」他边说边掰下一小块饼,递到她嘴边。
「我可以自己来。」她伸手想接过,他却拒绝给她。
「不许剥夺我的乐趣。」他坚持要喂她。「张嘴。」
苗恋月无奈地张开嘴,含进那块饼入口咀嚼,发现微带咸味的饼并不难吃,便由着他了。
只是……乐趣?他是把她当成宠物了吗?
喂她吃完饼,白亦韬从包袱里取出药材,放进他拿来的药炉里,随即生火煎药,忙来忙去一点也不嫌麻烦。
半个时辰后,他将药汁倒进碗里,端到她面前。
「很烫,慢慢喝。」这回他没有坚持要喂她,就让她以左手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
药很苦,他知道,因为药材是他选的,但是她没有抱怨,尽管苦得不自觉蹙起眉,每次她还是都把药喝完。
「很乖。」他轻抚着她的发丝,倒了杯水让她冲掉口中的苦味。
「我不是小孩子。」他不需要把她当成没有行为能力的人来照顾。
「可是我喜欢照顾妳。」他一点也不嫌累。「妳知道吗?刚才贯门主警告我,不能欺负妳。」
「是吗?」她不感兴趣的应了一声。
「因为我不把他的话听进耳里,所以他和我打了一架。」要不然他早就可以回来陪她了。
「那又如何?」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件事?
「有人关心妳,妳该感到高兴。」她无动于衷的反应真让人泄气。
「我该吗?」苗恋月看着他的眼里并没有特别喜悦。
「那么,换个方式说吧。」白亦韬坐到她面前,与她面对面、眼望着眼。「什么时候妳才会觉得高兴?」
她侧头想了想,却想不出来。
「恋儿,一个人不懂得让自己快乐,是很可悲的。」他轻抚着她的脸柔声道。
她冰雕似的容颜绝美动人,却不曾有过笑容,连闪动笑意都不曾。
她的个性本应该是快乐无忧,却因为亲眼见到自己的父母被杀,她才变了,而她在梦里流的泪,一定是因为梦到灭门的那一夜,所以才会有那么痛苦、那么悲伤的神情。
她的心一直都留在那一夜,无法遗忘,才会总是在梦里哭泣。
「是吗?」她对「快乐」这两个字一点都不感兴趣。
「当然是。」他拉着她坐到他怀里,双臂搂住她。「不过没关系,我想看妳笑,就一定会做到。」他的语气还是这么狂妄自大。
「是吗?」她不以为然。
白亦韬一笑,动手拆去她的发髻,任她一头长发飘散,他掬起一束发,放到唇边轻吻。
「女人散发时,有一种特别迷人的风情,让男人为之如痴如醉。」
「你不会……」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苗恋月一怔。
现在还是天还没黑呢!
「现在正好,待会我们还可以有时间沐浴,然后再用晚膳。」他抱着她往床的方向走去。
「白亦韬……」她搂住他的颈项,被他放躺在床上。
「接下来我们会忙得没有自己的时间,所以现在,我想要妳。」他低头在她颊畔轻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