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不热的一番话,正好直中武探春的要害,她于是不敢再叫,只能乖乖地顺从他,与他并坐在自己的软榻上。用一双充满怒恨的眼,看着他那脸得意的邪笑。
“不喊了?我还希望你能再喊大声一点呢,怎么现在却变得跟哑巴一样,闷不吭声的,这样的武探春还真是让我难以适应呢!”看她抿唇怒瞪的神情,诸葛远樵更是坏心地挑惹她的情绪,一双手还放肆地环抱在她腰上,霸道地将她局限在自己怀中动弹不得。
“我警告你,你最好收敛一点,要不我武探春就算拼了女人的闺誉不要,也非整得你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不甘居于下风的武探春,是什么事情也做得出来的,她不同于时下一般女子,把女人的闺誉看得比什么都重,在她眼中最重要的是做人的尊严。
没有尊严,她宁可一死!
看她如此执拗,诸葛远樵当真束手无策,也惟有像她如此特殊的性子,才能羁绊住他一颗飘荡不定的心。
在她面前,他可以不要这么霸道,只求她一丁点的关注。“好了,别跟我生气好吗?你可知我已在你房里等了将近一个早上,在未见你回来之前,我是怎么也放不下心,就担心你有个万一,更担心你会鲁莽行事。”
还有另外一件让诸葛远樵说不出口的是,今晨他醒来时,不见身旁的她不但让他感到落寞,更让他感到惆怅,这种情绪可是他平生首次遇上的;也就是因为这种心情,他才了解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把一颗心遗落在这特殊的女子身上了。
感情真是件奇妙而不可言喻的事,让人防不胜防、捉摸不定。在还未探知她对自己是否也有情之前,他就是没把握,就是不放心啊!
“鲁莽行事?”哼!这男人还真把她武探春给看扁了。
其实在知道他们的目标时,她早已想出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溉可帮他们寻回血珀,还可不惊动贾府所有人,只是在事情还没成功之前,她不打算把自己的计划说得太清楚。
所以目前她惟一能告诉他的就是——“你放心,我已经帮你找到血拍了,如果没啥意外,这两三天之内,你应该就可以带着你所要的东西,滚回你自己的地方去。”从此两人再也无任何干系,好落得大伙儿轻松如意。
“我回去,那你呢?”听这女人的话,难道不曾计划过属于他们的未来吗?难道在她心里,当真无他诸葛远樵的存在?
诸葛远樵不信,若真是如此,那昨晚她为何要……
“我?”呵呵!这还用说吗?“当然是继续留在贾府当我的千金大小姐,继续为非作歹,继续茶毒所有贾府中人,成为一个人见人怕的九怪金钗啊!”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至于其他,她从不敢多想,在这不属于自己的时代里,她只求活得自在愉快就好。
可是为何她的一颗心就是沉甸甸的,好像压了颗大石头般,连呼吸都感觉分外困难呢?
“是吗?”诸葛远樵也不急着跟她辩驳,总之她有她的想法,他就有他的应付良策,此时惟有稍安勿躁,静等大事底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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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仿制一颗一模一样的血拍,首先需要一块血红色的玉石,这点可是有点困难了。
还好武探春的脑子机灵得很,懂得利用贾府在金陵的势力,偷偷与卖玉的店家交涉,才买回一块比正品还要劣质一些的红玉回来。
现在原料有了,再来就是雕刻的技术。从小对什么都很好奇的武探春,懂的可不少呢!
她不只懂得烧玻璃的技术,还有一双巧手,不管玉石抑或木头,只要她耐心够,想雕什么就能雕出什么,而且栩栩如生,乍看之下绝对很难分出真伪。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总算让武探春仿制出一颗一模一样的血珀。
当然,她之所以如此拼命,劳心又劳力的,除了是为了遵守与诸葛远樵的承诺外,还有另一个说不出口的理由就是——想赶紧与他撤清关系,让他能早早离开,好给自己有安静清闲的日子可过。
终于大功告成,她兴奋地拿着自己仿制的作品,直往诸葛远樵的住处冲,还很得意忘形地大叫着:“诸葛远樵,我告诉你……”以下所有的话,全被屋子里另一个男人给吓得吞回肚中。
“呵呵,宝哥哥,原来你也在这里啊!真是巧,真是巧。”在贾宝玉那双疑惑的目光注视下,武探春觉得还真是有些进退不得。
若选择退回自己房间,怕太过矫饰而引起贾宝玉更深的猜疑;这样的举止就如在告知别人‘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武探春就是作贼心虚。
正大光明地照着原来计划,往诸葛远樵逼近,又怕会让人起疑,他俩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亲呢?
现在应该怎么办是好?在苦思无应对之策的情况下,武探春只好可怜兮兮地求助于诸葛远樵,请他开口帮她寻个较好又较有说服力的借口,好转移贾宝玉那双充满疑惑的目光。
“你想到了吗?”接收到武探春求救的眼神,诸葛远樵只得乖乖地帮她寻个借口,只是无头无尾,就看她的反应是否够机灵了。
“想到了,想到了!”武探春不知诸葛远樵想的是什么借口,不过他那句想到了吗,倒让她想出一个绝佳的借口来,“你上次所出的灯谜,我总算是想出答案了。客路去漫漫,打一曲牌,自然是‘望远行’;另外长宵独耐五更寒,诗经一句,该就是‘冬之夜’,对否?”
“聪明!”诸葛远樵佩服地凝视武探春精巧的五官,想这女人不只人长得美,心性更是聪明慧黠,这样一个里外皆备的女子,他是怎么也不可能错过的。
“哈哈哈!”贾宝玉听完他俩一来一往的话后,不由得仰头大笑,“没想到你们两个最近感情倒是增进不少,不只相处融洽,还有兴致打起灯谜取乐,当真是可喜可贺啊!”看这情况,想来探春妹子的终身大事总算有了着落,这桩姻缘真可谓天作之合,这下子他对老奶奶也总算有个交代了。
“探春姑娘为人豪爽,本就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再加上她心性聪明慧黠,更是让在下心折不已。”
两个男人互睇一眼,彼此心照不宣。有些话就算不说出口,双方心里也是一片了然。
武探春虽看不懂这两个男人以眼神在交换些什么可她就是感觉毛毛的,好恐怖喔!
在这样不明所以的状况下,她惟一能做地就是扯唇干笑,“呵呵呵。”笑得就像个白痴一样。
“那就不打扰两位了,贾某就先告辞,改日有机会再过来拜访。”话落,贾宝玉当真转身离去。
第九章
一等贾宝玉离开,武探春随即迫不及待地从自己抽中掏出努力多时的成果来。
“哪,你拿去看看。”她不说出这东西的真伪,就等着诸葛远樵自己发觉。
若连他都能骗得过去,这计划可就万无一失了。
诸葛远樵不知这女人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只得乖乖依她的话,仔细观察从她手中取过之物,一看——“竟然是血珀?!”
这东西能失而复得,他固然欣喜,可想到这女人竟只身去窃取此物,他不由得怒火中烧,就气她的鲁莽与不顾危机的蠢行,“你竟敢独自行动!不要命了吗?”
该死!真是该死!她难道就不能体谅一下自己对她的那份心意吗?
武探春看着他怒气腾腾的模样,当场得意地大笑,“哈哈哈!”好好笑,竟然连东西的主人都分不出真伪,这就足以证明她仿制的技术,果然是好得没话说。
“哈哈哈!”
“笑什么?”她这样莫名其妙的笑声,更惹得诸葛远樵不悦至极,“够了吧!你若再不知节制,可就别怪我……”话说到此,接下来他非常乐意以行动表示。
眼看这匹无耻的色狼又满脸坏意地欺向自己,武探春赶紧收敛满腔的笑意,焦急地开口提示他:“看清楚,你手中之物当真是你要找的血珀吗?”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武探春的话,诸葛远樵只得依她的建议,更仔细地端详拿在手中的红玉;仔细一观,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不对!这东西虽然像,可其质地却比真品劣一着,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诸葛远樵不懂武探春心里所打的主意,误以为她竟大胆地拿了颗假东西妄想来欺骗他,可仔细一想又感觉不对。
如果她当真对他心存欺骗,又何必提醒他仔细观察呢?
“鱼目混珠,偷天换日,这样说你懂了吧?”这就是武探春一开始就想好的计划,为了不惊动任何人,这可说是最完美无缺的计划。
“喔!原来你……”想不到啊!诸葛远樵当真想不到武探春竟有这样缜密周详的计划,“那现在我是否应该……”去换回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