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符合,她真是他要找的"她"!
即使是在忙碌的看盘时间,杨淢依然偏过头仔细的打量位置在三人外的她,依着她的侧脸的轮廓,找寻他所熟悉的模样。
他不该忽略的,她在他的脑海里,记得如此清晰而深刻--
短薄的乌发不曾长过肩,只因为她常是好动得闲不下来,即使年纪稍长,成了中规中矩的上班族,向来偏好自然的她也不曾学人轻易染换发色;而弯弯微挺的眉,晶亮的丹凤眼,俏立的鼻尖,朱红而略显小的唇瓣,组合成一张五官清晰的小脸,她的肤色较少女时代白--大概是办公室待久的缘故;这幺多年,唯一不变的,是她的脾气,这点从昨天的事件就可以轻易看出来。
从外表看起来,她不算夺人魂魄的美女,却格外的典雅秀致,但他知道,那张过于秀丽的脸绝对是假象,事实上她的脾气一来谁都挡不住。
可怜那位经理,八成是被她温顺的外表所骗。而且,他一定不知道她曾经是跆拳道选手的过去,否则他绝对不敢打她的主意。
他记得她,但是,她还记得他吗?
八成不记得。
光看她把他当陌生人一样看待,当成普通的同事,生疏的叫他"杨先生"就知道这女人早把他忘得一乾二净了。
真是……
好、好,没关系。
她忘了他是吧?
那就重新认识嘛。
而认识之后咧?
当然是教她想起往事!
"柯小姐,泡两杯咖啡到我的办公室。"经理从他的办公室晃过来,面无表情的交代完后,又晃回去。
左边的同事立刻靠过来。
"小曼,经理最近怎幺老爱叫妳做事?"泡茶招待客人应该是工读生的工作吧,现下她们还有帐要做呢。
"经理会不会是看上妳了?"右边的同事立刻加入讨论。
柯小曼的反应是,敲了下右边同事的头。
"经理已经有老婆,别瞎猜了。"柯小曼遵"圣旨"泡咖啡去。
要是那匹色狼敢再打她的主意,她保证让他很好看。背过身后,她的表情可绝对不能用"善良"来形容。
早她一步到茶水间的杨淢转过身来刚好瞄到,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还好及时忍住。任何把外表温顺的小曼看成可欺的人,都活该被教训。杨淢打算袖手旁观,看看接下来那位经理还会有什么奇招。
经理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柯小曼端着两杯咖啡走进去,看见经理正必恭必敬地在和一名穿著西装、看来挺体面的男人说话。两个男人因为她突然出现,话题顿时停住。
"打扰了。"礼貌地说了句,恭敬的放下咖啡,她收起盘子往外走。临出门前,听见经理诚惶诚恐的声音。
"……因为最近政局动荡,所以连带的让股市反应也不好,造成大部分的投资者保守的采观望态度……"
呵,大概是上头派人来询问为什么业绩差了,怕被"削"的经理只好努力解释。
把盘子拿回茶水间,她这才发现里头站了个男人,斜倚着流理台,以闲适的姿态喝水。
"小曼。"他唤着,像是理所当然,顺畅得像唤过千百遍。
她偏头打量了他一下,慢吞吞回道:"有事?"
"没什么。"他笑了笑,继续喝水。
"没事就别乱叫。"她没好气地应了句,转身走出去。经过昨天的吐血事件,她现在对男人感冒得狠。
还是这幺率直。别名叫"火爆"。
如果她对人一直都是这种态度,他真怀疑她怎幺能在一家公司待三年,而且与人相处和睦。
会不会她的不和善只针对某些人?他蹙眉深思了起来,但接着,眉目一开,俊颜泛出一抹微笑。
八成是那位经理惹的祸。但对他来说,这可是非战之罪呀!
啧,这下小曼又欠他一笔了。但没关系,他总会找到方法讨回来的,现下,就把这笔帐先记着吧。
跟着地走出茶水间,回到座位上把自己的工作做完,下班时间一到,大家很快地陆续离开,她被传唤留下来做报表。
听到经理下这种命令,杨淢挑了挑眉,手上俐落的动作开始缓慢。
打印机不断将这个月的对帐单打印出来,柯小曼忙着收报表、装报表。杨淢没有过去帮忙,只是泡了杯茶,安适的拿了本月份的财经杂志,坐在位子上翻看。
眼见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了,经理这才出来,结果却发现还有盏"电灯泡"大刺刺地坐在那里,脸色当场沉了下来。
"杨淢,你怎幺还不下班?"
"我想看一会儿杂志再回去。"杨淢笑笑地回答。
"没事就早点下班,我待会儿要锁门、上保全了。"不能明目张胆赶人,经理沉着声音道。
"是。"很听话地响应,杨淢没半点乖张。
"小曼,印好了吗?"一转身,面对女同事时,经理的声音简直和善得教人起鸡皮疙瘩。
"快好了。"
"辛苦妳了,待会儿经理请妳吃晚饭,算是慰劳妳。"经理愈靠愈近。
"不用了。"打印机停下,她立刻走开去撕下报表纸,关掉打印系统。
看着那叠报表纸,经理很体贴的抱到一边放好,然后等她整理好,要一起离开公司。
"小曼,不用跟我客气,妳这么辛苦,让我慰劳一下妳也是应该的。"等待的同时,经理继续游说。
"我……"
"她有约了。"
正想打发掉缠人的经理,要是口说不成她打算动手脚,不料一道雄性声响突然介入,让她的拒绝顿时封在喉咙里,没有出口的机会。
她有约了?啥时的事?柯小曼皱着眉对他投去一瞥。
他却是笑嘻嘻的走到她身边,亲昵的环住她的肩。
"经理,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锁门跟上保全的事,就劳烦您了。"简单的三两句话,杨淢搂了人就走。
一直到进了电梯,把愣到九重天去的经理给远远丢在身后,柯小曼立刻挣开他的环搂。
"我没要你搭救,这次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下次你别再想任意插手管闲事,不然我一定对你不客气!"丑话先说在前头,她可不打算吃闷亏。
"是的,我记住了。"他很顺从地响应,然后又问道:"但是,事实上我还是帮妳免了一顿麻烦对不对?"
"对。"虽然很不想谢谢他,但她的个性一向恩怨分明,明明有的事,她怎幺也没办法说没有。
"那请我吃一顿晚餐当作报酬,不过分吧?"他笑笑地说。
"杨先生,这是敲诈。"她俏脸一沉。
"有机会不利用是呆子。"他很顺地回了句。"对了,别叫我'杨先生',那太见外了,直接喊我'淢'就可以。另外,我想追妳,所以当然要善用每一个有利于我的机会。"
淢?恶心。等等,还有什么?
"你?追我?!"音调立刻拔高八度。
"对啊。"他很光明正大的点头。
"没事干嘛追我?"她万分提防地盯着他。她又没什么好让人家图的,他干嘛想追她?
"男未娶、女未嫁;窈窕淑女,君子好述;我为什么不能追妳?"她防心很重喔!
"你追我就奇怪了,我又不能带给你富贵,或者让你少奋斗十年、二十年的,你干嘛追我?"
"一定要这样才能追妳吗?"好奇怪的条件,他深思地蹙起眉。
"出社会的人通常唯利是图、唯功名是争,我就不信你不想出人头地!"电梯抵达一楼,她立刻走出去。
"每个人追求的目标不一样,难道……妳立定的志愿,就是非达官贵人不嫁?"他大步轻松跟上她。
"我才没那么势利。"她转回头瞪了他一眼,脚下可没放慢。
"那很好。"他满意地点点头。
"好什幺?"她在捷运站前停步。
"因为我也不势利,没想要娶个有钱老婆来压死自己的下半生,在这一点上我们的想法相同,所以很好。"他也停下,看着地。
她白了他一眼。
"我要去搭车了,你别再跟着我。"
"妳搭车,我当然也要搭车。"他无辜地道:"别忘了妳还欠我一顿晚餐耶。"客随主便,她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他不挑嘴啦。
"我什幺时候欠你一顿晚餐了?"都是他自己说的,她才不承认。
"妳承认我帮妳解决了一件麻烦啊。妳要知道,做人不可以太小气,不然小心下回妳落难的时候没人要救妳了。"他谆谆善诱。
"你咒我?"她哪有那幺倒霉!
"我这叫'替自己留一步'。"凡事别太笃定,须知,老天爷最喜欢跟那种什幺事都"笃定"的人作对。
"我不要跟你说了,我要回家。"她转身走下楼梯。
"去妳家,是妳要开伙吗?"他也不反对啦。
"你不要跟着我。"她顿下脚步,觉得这人真烦。
他笑开一口白牙。
"简单嘛,妳早点还完欠我的晚餐债,我当然就不会再跟着妳了。"毕竟她又不会招待他在她香闺里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