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傲慢自满、一个是玩世不恭,两个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呀,顶着杨门少东的身分,要怎幺替他们安排职位?
老实说,总头头没开口,底下的高阶主管也没一个敢接话,而其它监视的董事们,碍着老交情也不好直接说什幺。于是一群人,只好等。
啊,无聊。杨淢很勉强地咽下一个阿欠。
在这里坐了两个多钟头,实在很浪费生命,连在街上塞车都比坐在这里有趣。
终于,总头头开口了。
"你们两个想做什幺?"
"都可以。"杨冲抢先回道。只要别是见不得人的普通白领阶级,随老爸要派他去接哪家公司都可以。
"那么,'杨名建设'缺一个财务经理,你去接。"
"经理?!"杨冲皱起眉。这么低的职位?
"不然,你还有另一个选择,工程部的监工。"杨承畴说出第二个选择。对于自己的儿子,他很了解,如果给他一个太高的职位,绝对磨练不出他的能力,只会令他玩物丧志。
"不用了、不用了,经理就经理。"杨冲立刻接口。自己的爸爸他也很了解,父亲大人说一不二,他还不想让自己太狼狈。
杨冲的职务就此论定。旁边的秘书赶紧记下来,准备待会儿发布人事命令通告各单位。
"你呢?"搞定一个,总头头威严的目光移向小儿子杨淢。
"没兴趣。"掏掏耳朵,他意兴阑珊地回答。
一句话就让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老将变脸,差点当场拍桌子。
"什么都没兴趣,那你想做什么?!"杨淢从小就特别叛逆,让他伤透脑筋,到现在还是!
父亲大人发怒了,身为长兄的杨韬淡淡瞥了那个胆敢触怒龙颜的弟弟一眼,示意弟弟有礼貌点。
杨淢耸耸肩,给大哥一点面子。
"任由父亲大人安排就是。"这种回答大哥该满意了吧?
杨韬果然收回警告的视线,算是满意了。
"'杨富证券'大安分公司有一个经理的缺,你去接。"
"职位可不可以再低一点?"杨淢很慎重地问。
"再低一点?"杨承畴皱眉。
"我记得,'杨富证券'今年会招聘新进员工,我能不能自己去考,考上什幺职位,就做什么?"
"你要做小职员?"杨承畴眉皱得更深,再问一次。
"是,父亲大人。"杨淢很肯定地回道。
"不想当经理?"
"不想。"位高权重,也代表责任重,他没那幺呆替自己找麻烦,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好吧,随你。"杨承畴同意。如果儿子肯从基层做起,那他这个当人老爸的有什么好反对呢?这么想起来,这个老唱反调、惹得他快要心脏病发作的儿子,还挺脚踏实地的嘛!
一年一度的人事异动拟定完成,所有参与的董事与管理阶层全都松了口气。
整体来说,杨门企业是以制造业起家,近几年转发展到科技与投资类的新兴产业,一切都还在站稳脚步中,所以每一次的人事异动就显得更加重要,因为一个裁撤错误,新形成的公司可能得花更多的人力、物力、财力才能弥补得回来,杨承畴绝对不会想见到这种结果。
说起这位杨门企业的创始人--杨承畴,外人敬称杨太爷,手下戏称杨总头头,其铁腕作风由年轻延续至令,仍无人敢撄其锋。
除了他个人事业的成功是一则商界传奇之外,他的私生活也很引人注目,听说他有三个老婆,六名子女,分别为三个儿子、三个女儿。
杨承畴有着重男轻女的观念,杨家的男孩他倾全心栽培,反观女孩就放松得多,不管是念书、工作,或者当个单纯的大小姐,在物质上,他对女儿们绝不吝啬,把她们养得美美的,等嫁人就好。
一个美美又贤淑的女儿,最大的功用就是赢得一个好女婿,替杨门多增加一个合作对象。
真是如意的算盘。
在不干涉的情况下,杨淢从上千名应征者中,考上了杨富证券的投资顾问,负责操作国外债券型基金。
在正式报到上班的前一天,杨淢还闲晃到自己哥哥的办公室,闲闲的坐在沙发上看书报杂志;就见那身为杨成科技总经理的大哥埋首公务中,显然没空理他。那是不是代表再过五分钟,他就可以走人了?
杨淢是这样想啦,不过杨韬就是有办法硬是空出心思,"关心"一下弟弟。
"找到工作了吗?"公文堆里,飘出一句低沉的询问。
"找到了。"杨淢一样把头埋在杂志里,抬也不抬地回道。
"哪里?"
"杨富证券,基金投资顾问。"
"不会太大材小用了吗?"别以为这几年他留学国外,杨韬这个大哥就不知道他做了什幺事。
除了拿到资管硕士学位之外,杨淢在国外"混"这幺多年,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对股票市场有极端兴趣,两三年来进出华尔街股市,不靠杨门企业,杨淢名下的资产就累积了不少。
只不过上这些事父亲大人并不知情,在父亲面前,杨淢始终是那个叛逆又不听话的儿子,要不是杨淢还很尊重他这个大哥,这次才不会乖乖回国,而且考进自家公司当个小职员。
"不会呀,钱多、事少,很符合我的需求。"只要把业绩搞定,让投资报酬率呈稳定成长就行,多么轻松呀!
听到这句话,杨韬终于抬起头瞥了他一眼。
"你就是不肯乖乖进公司替我分忧解劳。"他抱怨。
"大哥能力卓绝,就算没有小弟,公司里的事也绝对难不倒你。既然如此,就发挥一点手足之情,放小弟逍遥一点不好吗?大哥也不希望我被那些公文夹给淹没吧?"杨淢很努力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哦?你怕被淹没,就不怕为兄的我过劳吗?"杨韬似笑非笑地反问。
"不会,这么一些小公事,绝对难不倒大哥。"信大哥,得永生。大哥的能力绝对让人放心啦。
"是吗?"太明白自己弟弟的个性,杨韬也不强求,转而问道:"投资顾问这份工作打算做多久?"
"一年吧。"杨淢翻阅着杂志,漫不经心地回道。
"然后呢?"很轻柔的语气。
"然后就'再说'。"
"再说?"语调更轻。
杨淢几乎可以想见大哥挑眉的模样。
"一年的时间变化也是很大的,我当然不是万能的老天爷,所以无法预知到时候会发生什幺事,所以一年后,就是看事办事。"他振振有辞。
"在你的计昼里,一年后的事,就是一年后再说?"杨韬很有耐心、根确定的再问一次。
"是。"杨淢重重的点头。
"杨淢,你只有八岁吗?"去掉白活的二十年,杨韬碓定他这个弟弟只有八岁的智商。
他是二十八岁的男人了耶!不是八岁那个不懂事的贪玩小孩!也不是十八岁那个冲动的少年时代!是二十八岁耶!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对未来没有什幺打算,他还算是大人吗?
"如果我只有八岁,那大哥你--"唔,心算了下。"只有十岁。"
深呼吸、深呼吸。对他发脾气是没有用的,淢弟吃软不吃硬。默数三下,杨韬立刻冷静下来。
"说说看你的打算,否则一年后的商讨会上,我不会帮你说话。"杨韬一脸平静,淡淡地道。
杨淢瞪着亲爱的大哥。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一年后的人事异动会上,他会联合父亲大人压榨他吗?
"大哥,本是同根生。"杨淢懒懒地提醒。相煎何太急呀!
"所以,祸福应同当。"杨韬也接得很顺。打虎捉贼是亲兄弟呀,放哥哥一个人受苦受难,做弟弟的也该有点惭愧吧!
真是老狐狸。大哥才进商界混了三年,就变这么贼了,啧!
"大哥,我是说真的。"杨淢一脸正经。"一年后的事,我真的没有打算。"这是千真万确的实话。
"那么,说说你现在的打算如何?!"杨韬好整以暇地问。
别以为他那套从基层做起、不打算用特权的"刻苦"样可以骗过他,杨淢清楚自己的能耐,如果没有其它目的,不可能做这种迂回的事。
"没有啊,我只不过想替自己多争取一点自由的空间和时间而已。"如果像大哥一样身负责任,他宝贵的青春岁月就要埋葬在那死板板的公文堆里了,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目的呢?"杨韬可不打算让他蒙混过去。
"老哥,你前辈子一定是法官。"杨淢抱怨,逼供能力超强。
"谢谢。答案呢?"
看来令天没招出一点实话,老哥是不会放人的了。
"好吧,是为了找一个人。"杨淢招了。"至于找什幺人,大哥就别问了,反正找她对我来说根重要,你等着看我找到什么人就成。"
"不会惹祸?"杨韬怀疑。
"当然不会。"杨淢保证。
"好吧。"杨韬思索了下才说道。
"那么小弟现在可以走人了吗?"杨淢好有礼貌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