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怒从来都不是个会赶尽杀绝的人,然而这次却那么快就决定要了结范帮的事,想必是有特殊的原因了。
虽然从一开始,他已经预设过这种情况,但现在情形已经很明显了。为了慎重起见,他仍是想确认,即使他早就明白答案。
“你似乎不太赞同。”左怒开口说道。
李文权很坦然的点点头。
会让左怒不敢冒任何险的原因,不消说,肯定是为了那个没有自保能力的袁书青。
“我的确不赞成。左,她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但是她却很不幸的遇到了我。”
“别告诉我你也开始相信缘分、一见钟情之类的话。你该知道我们所处的环境不同于一般,我不反对你替自己找一个伴侣,但是袁书青,她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更不用说她的眼睛还看不见。左怒,我无法明白,你为什么会选上她?就连小曼都比她适合你。”袁书青的存在只会让左怒的负担更重,牵挂更多,与左怒为敌的人只要抓住了这一点,左怒根本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你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会被别人牵着走?”左怒不恼不躁,他的优闲与李文权的焦虑成了对比。
他的态度让李文权一顿,他狐疑地看着左怒。
“权,你认为我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吗?”
“这……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未雨绸缪而已。
左怒的唇角明显的上扬,这么多年来,原来他也可以让辩才无碍的李文权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心意既定,所有问题都变得容易。书青也许什么都不懂,更是个瞎子,但他就是会对她感到不忍,对她的眼泪觉得不舍。
若没有相遇,若没有让她留下来,那么现在一切都会不同;她依然在孤儿院过着平稳的人生,而他则继续在黑街里寻求属于他的生存之道。书青曾说,如果这一生她注定要爱一个人,那么她很庆幸自己爱的人是他。
他不明白,一个看来柔弱可欺、失明的无依女人,怎么能有那么大的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待在他身边,还说她爱他。真不明白她从哪里来的笃定?
“慨然你决定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李文权不再多废话。
左怒的这个决定,使他决定抽个空去和袁书青再见一次面。
***
忙完了事后,左怒离开赌场,独自走在深夜无人的街道,孤寂的长街似乎潜藏着一股特别的气息。突然,左怒面前出现了两个细瘦修长的人影。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来人。
“左怒,纵天盟之主。”清亮的声音准确的道出他的身分。
左怒心中虽万分讶异,却也只是挑了挑眉,耐心地等着对方说出来意,他敏锐的感觉到,这两个人并没有恶意。
“我是“影子”。”站在比较后面的人直接表明身分,虽然毫不掩饰自己的性别,但脸上却戴着面具。
“那么你也该是黑道联盟的人啰。”在怒转向那个一语道出他身分的人。“两位特地到这里等我,应该不只是为了闲话家常、认识彼此的吧?”
“知道我们是黑道联盟,你就该猜到我们是为了什么而来。”
左怒笑得讽刺,口吻冷淡,“那又如何,纵天盟只做该做的事,如果发生什么事,该出面的也应该不是你们吧。”
“我们到过范帮,现在想听听你的说法。”
“我没有仟何说法。”说一万句都不如真正去做一件事来得有效,这两个人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这人够傲慢。两个人同时笑了出来。
“左怒,你要怎么做我们不过问,毕竟是范帮先踩了纵天盟的地盘。”她走向前,拿出一张纸,上头写了联络方式。“这个你留着,也许你会用得上,后会有期啰!”
如同来时一般,那两道人影迅速消失在夜街中,只留下左怒一人站在原地。
他拿起手中的纸条一看,旭日保全?
第六章
李文权有过无数次到左怒在阳明山居处的经验,但专程到这里来见某人,却是第二次了。
他借口先行离开,趁着左怒还没看完各个场子前,他还有一些时间可以和袁书青好好的沟通沟通。
这次他得掌握好时间,上回来被揍的那一拳……呃,记忆深刻呀!
大门一被开启,屋内的音乐就响了,书青知道有人来了,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待来人将客厅的门打开,她所听见的并不是她等了整晚的声音。
“你是……李文权?”搜寻着记忆,她犹疑的说。
“是的。”他走进来。“没想到你还记得。”
“请坐。”书青说完便坐下,隐约猜到李文权来的原因。“你来找我的?”
“没错。”
“有什么事吗?”
“左怒说,他要你做他的女人?”李文权没有拐弯抹角地说。“我想知道原因,也想知道你的态度如何。”
“我能感觉得到,你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我能先请问为什么吗?”虽然李文权对待她的态度一直是不太友善,但她知道,他是真心关心左怒的。
以退为进?李文权仔细看着她的表情。没有他预想的怀着心机或是情绪,她只是平静而有礼的询问。
“我的确是不愿意见到这样的结果。”
“因为我会成为左怒的负担,对吗?”书青浅浅的笑了,这是她早就想到最有可能的原因。
“你该知道,我和左怒所处的环境并不寻常,我不反对左怒找一个女人作伴,但是这个女人不应该是你。先不说遇到事情你能不能自保的问题,而是你的眼睛看不见,连生活上都必须有人帮你,这样的你,不可能带给仟何人幸福。”这番话很坦白、也很伤人,李文权希望她会知难而退,而书青也真的因为他这番话而苍白了面孔。
她深吸了口气,“我知道自己并不能帮左怒什么,难道就因为我的眼睛看不见,与左怒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就不能够爱他了吗?”
“如果你的爱只会带给左怒更多的麻烦和束缚,那么你还要爱他吗?还会坚持待在他身边吗?”要打动一个人,不一定要用威吓的方式,李文权聪明的选了一种书青最不能拒绝的方式。
书青闭上眼,仍然坚持着自己的心意。
“除非左怒亲口告诉我,他不要我留下,否则我绝对不会离开他的。”
“即使左怒会因你而有生命危险,你也不在意?”如果她真的为左怒着想,该懂得放手。
“我在意。”书青的语气虽轻却很坚定。“我不会让自己成为左怒的致命伤,能有这么一段时间和左怒在一起,我已无悔无憾。也许你还是认为我配不上左怒,但我只想告诉你,左怒是我今生最重视、也最信任的人,为了他,我可以放弃任何事。”她微笑地说,脸上有一抹无法撼动的坚定、擦不去的深情。
爱,真的可以到这种程度吗?李文权被撼动了。
他从不以为有哪个女人会用那么深的感情去爱一个男人,尤其在他们生存的世界里,没有永恒、只有短暂的欢愉,所以他们所要的,都只是短暂、没有负担、不问下一刻的快乐。
也许,左怒和他并不相同。
对小曼,除了醉酒那一次外,左怒没再找过她。而在左怒破例让袁书青留在他身边开始,他就该看出来,并不单只是袁书青自己愿意留下,左怒对她的关注并不比她少,只是左怒从来不说。
她说,为了左怒,可以放弃任何事。
如果左怒也是相同的想法,那么他的顾虑是不是显得太多?
向来没有人能干涉左怒的情感与行事,而他所能做的只有尽力的帮他而已。就算是相处多年后的现在,左怒所决定的事也从来没有他置喙的余地。
李文权觉得自己做了一次傻瓜。
“你当真再也没有其他要求,只除了待在左怒身边?”
“是。”想到左怒,书青笑了,轻柔的语气里没有一点勉强与委屈。
“我明白了。”他站起来,心中已经有些了解,为什么左怒会对她特别了。
“你……”苦青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了语气。
“左怒还有事要忙,应该没有那么快回来,你不必等他。我先走了。”李文权说完便转身离开。
一个袁书青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是她让左怒动了情,因为她对左怒的爱是完整而毫无保留的。
左怒一定也感受到这一点了吧。
***
忙了一天,左怒回到阳明山的住所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这栋别墅除了清扫的人员以外,并没有多派人看顾,而左怒之所以能放心,不怕有人会知道这个地方,是因为这屋子有绝佳的保全系统,也有着完善的对外联络通讯设备,只要宅子里一有事,他身上的通讯器马上就会响。因此,他才能安心的把书青一个人放在家里。
如同以往,左怒直接开门进屋,一进屋内,就看见坐在沙发上,刚被吵醒的书青正揉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