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荡在心中的那种又甜又苦的感觉是她从来不曾有过的心情,她黯然的明白,自己终究是动了心了。
原来再如何淡看世情,她终究是逃不出女人既定的命运,终于也因为遇上了命定中的男人而再也衍生不了其他的想法,苏语凝再也不是苏语凝。
敛首低叹,怕是在尚未查觉自己动心之前,她便已陷落了……“苏语凝!”一声怒喝在她身后响起,她一转身,铁重山正立在她身后不远处,以着绝对愤怒的表情对她进行控诉。
“铁长老?”她皱眉,不解自己做了什么错事,错到要他以这种非置她于死地不可的眼神看她。
“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为什么要留下来?为什么?为什么?”夹着雷霆之势,铁重山一步一步的逼向她,愤怒的神情有增无减。
苏语凝被动的一步步往后退,直到背靠上屋檐下的栏杆,而铁重山已进逼到她的身前。
“如果不是你,傲凡早就可以一统南武林,让灵鸠教大雪前耻,将三大派踩在脚下。如果不是你,傲凡不会拒绝菁菁的爱,他一定会娶菁菁,共同将灵鸠教发扬光大!”铁重山愤怒的大吼,他不担心会被任何人发现,这里是总坛的后院,在这种时候大家忙着自己的工作,不会有人前来,他将有足够的时间与她算帐。
苏语凝怔怔地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铁重山,对于他种种的指责,她仿佛没听进多少,过半的思绪仍持续的想着他与她之间的事。也许在明显的感觉到他与她会有这一段牵系时,她就该毫不犹豫的斩断,而不是任由事情发展到这样的情况。除去两人之间的情感,他们之间还有着杀父之仇、两派的恩怨……千不该、万不该,她将自己许给了这样的人!这是什么感觉?
既想好好的痛哭一场,又想痴狂的大笑几声,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结果的,易地而处,她又怎能与仇人之子有任何牵扯?
为什么她会领悟得这么晚?
为什么她会到现在才发觉?她一直以为情感是在理智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内的;怎料得到人的情感一点也没有道理可循,她就是爱上他了……恍恍惚惚,她的神智又渐渐回到了眼前,铁重山狂怒的眼依然没变。
“但是,我现在还来得及弥补这样的错误。”他愤怒的表情瞬间转换,一抹冷酷的微笑扬在嘴角。“只要没有了你,傲凡一定会回心转意的,菁菁也可以坐上教主夫人的位置。”
还来不及意识到眼前的危险,铁重山狠烈的双掌一击一拍,结结实实的攻向苏语凝。毫无招架之力的她被猛烈的掌气推撞得飞起又迅速落下,前所未有的巨痛攫住她所有的注意力,她无力的跌在地上,一口鲜血急涌而出。但她却没有因此而疼晕,意识清醒的看着铁重山再度扬掌。
也好……她不抗拒的面对死亡,铁重山快速的扑来,而出乎意料的一道人影以更快的速度隔开了那道致命的掌气,另一人立刻扶起倒在地上的她。
“苏姑娘?”离心微颤的轻问。铁长老为什么下这么重的毒手?
苏语凝只是一个娇弱的名门千金,如何承受得起这种致命的攻击?
她意识到了扶起自己的是谁,想给这个始终对她和善的女子一抹微笑,无奈力不从心,她无法抗拒那股撕裂般的痛楚……“苏姑娘!”
没听见离心惊慌的大喊,她已昏厥。
两个时辰过去了,里头的人依然没有半点动静,守在房外的四人几乎按捺不住了。
“合生,不要冲动,若是你贸然闯了进去,恐怕连教主都会有生命危险。”悲晨理智的阻止。
苏语凝一昏厥,离心便以最快的速度送她到傲然居,而欢无在擒下失控的铁重山,将他拘于大牢后也立刻赶来。
那一刻,是四人伴在祖傲凡身边多年以来,第一次见到他惊慌的表情。苏语凝苍白面容上因痛楚而紧锁的娥眉不曾稍展,原本红润的唇此刻泛着血丝,竟不见一丝的生气。
他把了脉、查看了伤势之后,便将四人隔绝在房外,不许任何人进入,在房内不断奖自己的内力输入她体内,只盼能减缓她的伤势。
不消多说,悲、欢、离、合亦明白教主用的是救人方式中的哪一种。四人无言的守在房外,不能劝阻、不能代替,他们只能守在这里,不让任何人打扰了教主的疗程。
两个时辰了,房内依然没有半丝动静,他们谁也无法不担忧,再这样下去,也许重伤的不只是苏语凝,连祖傲凡也会因为耗损过多内力而气竭,但他们又不敢贸然闯入,只能守在门外干着急。
奋力抑下即将失去语儿的恐慌,祖傲凡毫不犹豫的取出九转金丹让她服下,然后刻不容缓的将她带回房内,将自己的内力输入她体内,促使九转金丹在最短的时间内发挥药效。没见到她脱离危险之前,他不会停手。
两个时辰过去了,她咳血的速度缓了下来,脉象渐渐恢复正常,苏语凝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但祖傲凡仍不放心,继续将内力倾注至她体内。
“不要……耗损……内力救我!”她困难的说。
“别开口。”回应她的依然是一贯冷静的低沉嗓音。
“不……值得……”
神智已然清醒,却只能眼睁睁地见他折损自己得来不易的修为,坚持为她进行疗伤。为什么?她是他的仇敌呀,不值得的……没将她的拒绝纳入考虑,在确定她暂时没有危险后,他才收手。语儿毕竟没有任何武学底子,太强的外力倾注她体力也会无法承受。
扶着仍虚弱的她躺好,自己坐在床沿,拿起布巾擦拭她汗湿的额角。
“为什么……耗费那么多内力救我?”不用说她也知道自己受伤很重,可是他为什么不惜耗尽多年的修为救她?
对于她的问话,他只是深深的回视她,不发一词。
“傲凡!”她用力喊,奈何因为失了太多元气,声音却像轻叹似的。她努力抓住他依然轻拭的手,吞下哽咽,“你何必……牺牲自己救你杀父仇人的女儿?”问的是现在,也是昨夜。
“我只是在救我的女人。”他终于扬着低沉的声音回答,反握住她的手移向自己,在唇边磨蹭着。
她这么聪慧,为什么看不出他的心呢?祖傲凡在心中叹息。
“你一点都不恨我吗?是我爹罔顾良心,为着虚无的名利灭了灵鸠教、杀了你父亲,让你失去了原本可以拥有的天伦之乐,你为什么不恨?”
“就为了心中这一点疑虑,才让你急着逃开我吗?”他不可思议的问。轻易的看透了她心中抗拒的因素,也让她再度无所遁形,不能再平静的询问他,甚至面对他。“回答我,语儿?”
他突地倾身至她面前,两人几乎气息相接。
她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为何,懦弱的闭上眼睛再度拒绝面对。
难道这不共戴天的理由还不够吗?
祖傲凡却因为她的反应动怒了,她一再抗拒时他的纵容、她生命垂危时他的担忧,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怒气为她的不肯面对。
重重的一喘,他用力吻住她的唇,扯开薄被,仅隔着单衣结结实实的覆上她的身子,肌肤之间贴合得没一点空隙。
“不——”她低呼。
祖傲凡吻得很用力,疼痛攫住了她的反应,本欲出声抗拒,他却铁了心似的不肯放松,霸道的舌因她的张唇而得以长驱直入,彻底且猛烈的侵占她所有的气息!
她不能反抗的承接他宣泄的怒气,好一会儿,当她认定自己只能含泪的接受这种难堪的屈辱时,却发现他没有其他更放肆的举动,她缓缓睁开双眸,凝在眼眶里的泪珠溃然滴落。
不能动弹的双手自他腋下环住他的身子,疼痛的双唇也从被动转而有所回应,全心全意、不再拒绝。
“语儿。”在她起了回应的同时,他也停止了掠夺,只唤了一声,不掩喜色的看着她。
“对不起。”她泪落得更凶。
祖傲凡被她这种反常的举动吓住了,他迅速起身,抓过薄被披上她的身,连人带被的拥入怀中,没说任何话,却不自觉的给予肢体上的安慰。
很奇怪,就在他怒气横生的那一刻,她蓦然明白了为他强抑的悲楚、为自己不该的误解,她揪疼了一颗已是属于他的心。
他褪下了温柔的表情,木然的开口:“恨,我当然恨,好不容易父子能重逢,却只得到了父亲惨死、教派被灭的噩耗,我怎么能不恨、不怨?你以为我不顾一切重组灵鸠教、在生擒了三大派要人之后又放了他们的行为,只为了吓唬他们而已吗?你错了,因为我明白,即使今天我手刃了所有人,也不能换回我所失去的,然而伤痛不能永无止尽的延续下去,所以我忍下手刃仇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