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被捧在手心、一向予取予求的菁菁会认错?老实说,祖傲凡实在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因为铁重山在教里地位崇高,加上他一直念在铁重山对教里的忠心,所以对于菁菁的任性妄?一直没有多予苛责。然而过分的纵容只会让人更加得寸进尺,现在居然连他最舍不得伤害、立意要保护的人她亦不放在眼内,甚至违背他的命令上淩立居挑衅……够了!他不打算再任由菁菁这么横行下去,为了语儿的安全,他只能遣走她。
时辰未届,他来到淩立居,不意外的又看见苏语凝立于夜色中单薄的身子。她正专注于眼前的花朵,唇边含着一抹柔婉的笑意。今晚坛花会开呢!短暂的美丽容易让人?之感叹,但其实在自然的递嬗里,它并不需要人们多余的感伤,曾经有人赞赏过它的美丽也就够了,多余的怜悯只会亵渎了它那份不染凡尘的本质。
她看得可真是专心呀,连他来到了她身后亦毫无所觉。但祖傲凡可无法容许伊人一迳的忽略他,他悄然出手自背后环住她。
“语儿,你这么专心的只注意着这些花花草草,我可不许哦!”他埋首在她耳畔低语,语气中的轻狎教苏语凝红了脸。
“傲凡,你……怎么来了?”她微微挣扎,想将他刻意撒下的气息自耳边除去。
他凝笑于唇,轻闻她身上清爽自然的幽香。她不爱让自己身上有太多刻意的装饰,连诱人的花香都不要,一身的淡然、不与人争,然而她愈是如此,他愈是为她所吸引。
“今晚可能没办法如你所愿的只待在淩立居里赏花,我们得去一个地方。”祖傲凡觉得搂够了,这才餍足的放开紧环住她的铁臂。
“你要我去哪儿?”
“错了!”他笑着纠正,“不是你要去哪儿,是我们要去哪儿。铁叔备了一桌酒店,说是向我赔罪,这餐饭即使再难下咽,念在铁叔的情分,我们怎么说也得去一趟。”
我们?她偏过螓首望着他,“我想,他应是不会邀我才是。”
“似乎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虽是哪些,但他决意带她同行。语儿迟早会成为灵鸠教的教主夫人,铁叔必须明白这一点,这也是祖傲凡要苏语凝同往的原因。铁重山的那一点私心他早看在眼里。
他都已经决定了,她哪有拒绝的权利?苏语凝十分清楚他的作风。
“既是非去不可,请教主带路吧!”
祖傲凡十分满意的搂着她欲走,却忽然低首在她唇上偷香,不意外的看见苏语凝怔红了诱人的双颊。
“语儿,我还是喜欢听你唤我名字的模样。”他豪迈大笑。
依约到了长青居,祖傲凡意外的只见铁菁菁一人在场。
这父女俩在玩什么把戏?他轻扯了下唇角,不动声色的搂着苏语凝落坐,这才看向铁菁菁的方向。
傲凡哥竟然带着苏语凝同行!铁菁菁气红了双眼,不能理解为何祖傲凡会对一无是处的苏语凝呵护备至,而对倾慕他多年的自己不屑一顾,她究竟哪里不如苏语凝了?
“怎么不见铁叔呢?”
勉强咽下难忍的气,铁菁菁没忘记今晚的目的。
“爹要我向傲凡哥赔罪,他老人家身子不适先回房歇息了,不过菁菁没料到苏姑娘也会同来,倒是少备了一副餐具,请苏姑娘莫要见怪。两位稍候,菁菁去去就来。”一反以往的敌视,铁菁菁今晚的态度着实令人费思量。
不一会儿,铁菁菁端着另一份餐具摆在苏语凝面前。
“苏姑娘,前日多有冒犯,菁菁在此向你赔罪,希望你不计前嫌。” 为苏语凝斟了一杯酒,铁菁菁端起酒杯致意。
“铁姑娘言重了。”苏语凝亦端起酒杯,正因不会饮酒感到为难时,祖傲凡出口拦截——“菁菁,语儿不会喝酒,这酒就由傲凡代饮吧。”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傲——”铁菁菁连阻止都来不及。
苏语凝心中百味杂陈,一再提醒自己别对他动心,偏偏他却是强悍得不接受任何拒绝,一再以他独特的方式进占她的心房。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铁姑娘,语凝初来乍到,多有冒犯,也希望你多多包涵,语凝不识酒,以茶代替,敬你一杯。”
才喝下茶水,铁菁菁已变了脸色。当真是乱了,错了这回,傲凡哥定再也容不下她!她一口接一口地饮下苦酒,却苦不过心中的痛。千算万算,就是敌不过上天的捉弄!
过没多久,苏语凝突然觉得身上忽冷忽热、浑身轻颤。
“语儿,你怎么了?”祖傲凡讶异的扶住她抖颤不停的身子,立时,他怒目望向铁菁菁。
“你对语儿做了什么?”
“你放心,她不会有事。”她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傲……傲凡……”
“语儿,你怎么样?”他着急的低问,随即看向铁菁菁。
“菁菁!”祖傲凡怒斥。
“你知道吗?傲凡哥这壶茶原是特地为你准备的,是你最爱的冬雪之茶。”她笑得既苦、又痴。“我从小就爱你,唯一的心愿就是当你的新娘子,但是她出现了,你把所有的关爱都留给了她。傲凡哥,你教我怎能不怨、不恨?”
痴心十数载,竟换得真心碎裂,如何教人甘心?
须臾间,苏语凝抖颤得更厉害,身上也莫名的燥热难耐,她惊慌的更往祖傲凡怀里偎去。
祖傲凡也发现了她的异状,某种了悟在他眼里闪烁,他再度怒目射向罪魁祸首。
“菁菁,你究竟在茶里放了什么?”
“放心,只要找个男人陪她一夜,自然什么事也没有。”铁菁菁撤下令人不忍苛责的脆弱,是该醒了,有了今夜一事,祖傲凡断然不会再饶她了。
“你……”竟然真的是……“是……什么?”苏语凝困难的问。
“是无药可解的欢情粉,同时也是剧烈无比的毒药,只要三个时辰之内没有男人碰你,你这一生就完了。”她不带任何感情的解说。
欢情粉亦是春药的一种,只不过它的药力不同于其他,除非阴阳交合,否则一旦过了三个时辰,中毒者不论男女,轻者一生失了观情之乐,重则会七孔流血而亡。
苏语凝虽是深闺千金,却自书中看过对此种药物之解释,她猛然一把推开祖傲凡,未待立稳身子,随即颠簸的疾步往淩立居奔去;来不及掩饰的绝望神情却在转首间落入祖傲凡的眼里。
他心中一凛,不怒而威的冷眸扫过铁菁菁,她吓得连退两步。
“悲晨!”声音不高不低,悲晨应声而现。祖傲凡冷峻的面容没有冲天之怒亦无丝毫情分,没有任何人猜测得出他此刻的情绪。“将铁菁菁押入大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入探视!”
祖傲凡淩厉的眼神中瞬间染上狂怒,下完命令,他立刻转身施展绝顶轻功往淩立居而去。
一入淩立居,就见合生不明所以的紧守在房门口。见教主前来,她暗暗松了口气,赶紧迎身上前。
“教主。”
“合生,语儿呢?”祖傲凡焦心地问道。
“苏姑娘不知何因匆匆奔回来后就阖上房门,只说她没事,要合生不要去打扰她。”合生一脸莫名,明明有事却说没事,但她亦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幸好教主来了,这事还是交给教主吧。
瞧语儿那副模样,分明已知自己身上中的是什么毒,却倔强的跑回房里,语儿呀语儿,难道你以为这样就能熬过三个时辰吗?他在心中一叹,若语儿以为他能眼见她受此折磨,甚至因此而亡,那她就错了。
“合生,今晚不用你了,你先离开吧!”
“是。”合生虽不明所以,仍以服从为第一守则。
遣走合生,祖傲凡举步往房门走去。
他立于房门口,并没有敲门,只是低低地开口——“语儿,开门。”声音虽不大,但他确信里头的苏语凝可以听得明白。
“我没事……你走!”抑着身上的燥苦,苏语凝力持平稳。
“语儿,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开门。”经过这段时日,她仍是将他拒于心门之外吗?不,她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卑微的向人求援,不论是基于何种原因,她都不要他帮忙。她退向内室、紧靠着床柱,怎么样都好,就是不要见他、不要他看见自己脆弱的模样。
“你走!”她喘息着回答,咬破了下唇,熬过一波难耐。
“傲凡,我不想见你,你让我一个人……”
“语儿,”门外的他动怒了。“你再不开门,就我硬闯,你不会以为这区区的一扇门就拦得住我吧?”
“你走,傲凡,你让我保留一点自尊好吗?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几乎是在求他了。
任何的难堪与屈辱她都能忍受,唯独不要在他面前露出软弱。这是什么样的心理,她不愿深究,强抑在眼里的泪水就是不愿流下。
“语儿,你又怎么会以为我能眼睁睁地看你痛苦?”他不再动怒,用只待她的温柔哄道:“语儿,让我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