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泪烧痛了他的心,无法抑止地疼起来。
“我不该答应韦驮将军……”他忘情地以脸颊俯贴、厮磨着她娇艳欲滴的泪颜,低哑的轻哺中满是自责。“如果不把你带回龙宫,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紧伏在他怀中,嗅闻着熟悉的男性气息,淡淡的酒气几乎将她喷醉。
这是一直守护她、疼惜她,让她感到安全信赖的厚实胸怀,她不想失去,不要失去。
“你刚刚说什么?朔日哥。”平息了激烈的情绪,她这才疑惑起他为何说出那些奇怪的话。
他刚刚说了什么?酒意令他懵懂起来,他不记得了。
“朔日哥,答应我,待我的心永远都不要变。”她仰起脸,红唇懒懒地轻摩着他的鬓角。
朔目迷眩地与她对望,看着她痴憨的神情,只觉得浑身如火一般热,残存的理智竭尽所能地拼命压抑体内沸腾翻涌的情欲。
她的红唇不安分地移到他耳畔,轻轻帼咬着他的耳珠,他浑身一颤,惊见她泛着红星的俏脸;如催情的春药般诱惑着他。
“别这样!”他用力推开她,急切地退后几步,费力压抑焚身的欲念。“我醉了,你快回房去,别待在这里!
望月茫然呆立,幽幽注视着他。
“朔日哥,以前我们在龙宫那段开心的时光,难道真的回不来了吗?”
他怔然望着她,他宁可他们之间不要有那段开心的时光,如今就不会尝到这种欲死的痛苦了。
“回不来了。”他从恍然中回神,凄苦成笑。“你是妹妹,是女人;我是你的哥哥,是个男人,你读过不少经书,应该很明白这样的身分代表的意义。也许你只是暂时离不开我,一旦分开的日子久了,你自然就会把我淡忘了,以前曾经说过的那些玩笑话,你最好别太认真。”酒意渐渐褪去,身心都泛白。
他的话让她觉得刺心。
“对你来说,从前说过的那些话都只是玩笑话吗?”她咬牙问。
朔日垂眸,无语。
她深抽口气,压抑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她勇敢地开口。“我对你的感情不只是兄妹之情而且……
“别说了!”他倏地打断她,心头怦然乱跳。
“我一定要说。”她的指尖瑟瑟发抖,把一切都豁出去。“我对你,已不再是对哥哥的那种单纯依赖了,我心中索绕着对你的渴念,但那是对一个男人的渴念,不管我的念头有多么天地不容,但我就是不要你当我哥哥,我渴望得到你,你对我而言只是一个男人…”
“闭嘴!”朔日暴喝,怒捶门板。“明天我立刻送你回龙宫,刚刚说的话我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我想爱一个男人那样爱你,”她自顾自地说下去,再羞耻,她都要说。“即使让我粉身碎骨,万劫不复,我也想以女人的身分爱你一次。”
朔日怔愕住,陷入庞大的震撼中。
“就算你强行把我送回龙宫,逼我嫁给毗摩阿修罗王,我的想法永远不会变,你若非要把我送走,我会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对你的心情。”
他骇然失色,惊见她微微地笑起来,容颜有着凄绝的美丽。
“有谁听见心爱女人的示爱时,会像我这样痛苦,这真是好笑,太好笑了——”醺醺大醉的朔日撞倒了步虚宫里的屏风,空茫涣散的视线盯着琉璃藻井、悲愤地狂笑出了眼泪,像要把内心的积怨一并释放。
龚修冥无奈地看着他,尽管朔日从没有明说,但他隐约明白煎熬着朔日的是怎么样的一份情感,所以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他深知,根本没有任何一句安慰的言语,能抚平朔日此刻心里的痛楚。
他交叠长腿,缓缓啜了一口酒。“朔日,娑竭龙王滩道没有派人来把望月接回去?”
“当然有,不过被我挡掉了。”朔日踉跄地起身,趴倒在几案上。
“为什么?”
“就算强行将望月带回去也没用。”他将狂焰般的红发狠狠甩向脑后,苦笑道。“她那个刁蛮不服输的个性,谁都压制不了,就算将她强行送回去,她还是会再跑来找我,没有用的。”
“那就尽快将她嫁给毗摩阿修罗王,硬留她在你身边不是办法。
“她……不是个能让人摆布的人。”他一手支着额角,一手心不在焉地转动着白玉酒杯。
“你若非要把我送走,我会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对你的心情!”——他了解望月,她说到做到。
“难道你想这样日日醉生梦死吗?”修冥一脸肃然。
“我也不想……”他深叹,眼神凄苦地看着修冥。“教教我怎么做吧?”
“我已经教你了,除非她嫁掉,不然就是你娶妻,没有别的方法了。
“哈——”他纵声大笑,笑声透着心灰意冷。“我不懂,为什么要把一个娇艳无双的龙女妹妹,嫁给丑陋的毗摩阿修罗王?娑竭龙王的用意何在?”修冥的指尖轻敲着几案,颇为疑惑。“若嫁与八部天龙之龙族,我想你也不至于这般不忍心了吧?”
朔日无语,冷照着玉杯中的清澈的水酒,杯中倒映着他那一双孤冷、晶透的眼睛。
“朔日,我还有一点不懂,望月毕竟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可能对她动情?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修冥无法不质疑他,兄妹相恋,那是何等可憎且无耻败德的事,天界人间都不容。
“是啊!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妹妹动情,哈哈——”朔日仿佛听见极荒谬的笑话似的大笑着,玉杯中的酒激溅出来。“就是因为太清楚她不是妹妹,所以才会放纵感情盲目失控,想不到如今自食恶果了,哈哈
“等等、等等!”修冥惊愕地扯住他。
“你说望月不是妹妹,那是什么意思?我都被你搞糊涂了。”
“望月……是罗刹恶鬼的后代。”朔日脱口而出。
“什么!”修冥登时起身呆立,瞠眼愕视他。
朔日的唇角泛起冷嘲的笑,他紧闭双眼,不想瞒了,不想让修冥误以为他真是个无耻可憎的男人。
“她的双亲被韦驮将军诛杀……”他抓起酒壶猛灌了一口,深蹩眉头,低低说道:“当时我被罚在天湖底悔过,正巧碰见了韦驮将军,他因一时不忍而留下当时还是婴孩的望月,并说我与望月有缘,托我将望月带回龙宫教养,盼能化去她心中的恶鬼戾气。呵呵,你说我与她这是什么缘?可怕的孽缘吧!”说完,又发出一阵冷冷的轻笑。
“原来……望月不是龙女。”修冥无法置信地注视着他那双茫然的眼眸,无奈地摇头道。“非但不是龙女,还是天界难容的罗刹鬼族,你和她即便不是兄妹,也绝无在一起的可能……”
“算了,这种事用不着你替我烦恼,反正总有一天,她嫁了,我娶了,那就天下太平。”朔日强颜欢笑地应付着。
“但愿在那一天来临之前,都能平安无事。”修冥若有所指。
朔日怔住,明白修冥话中的涵义,一瞬间失魂落魄起来。望月若再那般苦苦相逼,他又怎能克制得住?
“王,七天女来访。”迦那来到门外向修冥禀报。
“请她进来。”
朔日的思潮被打断,听见七天女到访,知道修冥时常和天女们聚在一起试酒品茗,便懒懒地起身想走。
“修冥,既然有天女来访,我不便再留下来,先回宫了。”
“等等…”
修冥挡下朔日,还有话想对他说,却听见一阵环佩叮吟,转脸看见述那已把七天女领进来了。
“七天女,如何得暇至此?”他含笑迎了上去。
娇若春花,媚如秋月的七天女,手捧着一口魏伯杯,抿嘴笑道:“我亲酿了些酒,想请冥海王试试新,如何?”
“有何不可,天女请坐。”修冥接过七天女手中的琅琅杯,将她延请入屋。
七天女一进屋便瞧见了朔日,他那一身火红的皑甲跃动着刺目的光芒,如一道映日长虹,吸住了她的目光,她好奇地端详起他的容貌,不禁呆征了。
这红发赤甲的男人有张充满力与美的俊容,特别是他慵懒酣醉、令人失魂的眼瞳中,有抹落寞忧郁之色,深深打动了她。
“这位想必就是日逐王了?”她甜美地一笑,天帝驾前的四天龙各有特色,要认出他是日逐王并不难。
朔日漠然颔首,无心和七天女客套。修冥扯了扯朔日的手示意他坐下,有意拉拢他们认识。
“不了,我已经醉得不轻,不好在七天女面前失态,七天女,改日有机会再来品尝。”朔日不再多言,一辑而去。
七天女错愕地呆了呆。
“朔日实在太失礼了,还请七天女别介意。”修冥急忙化解尴尬。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日逐王许是喝醉了吧?”七天女娇美地浅浅笑道,饶有兴味地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他为止。
这一刻,她看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