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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脑中一片混沌紊乱,八年当中,他虽然也时时牵挂着她,但是那种感觉仍然还停留在对待一个小女孩的感觉里,并没有特别或异样的情愫,但是现在,她已不再是双目圆滚滚、黑漆漆的活泼女娃娃了,她浓密的睫毛覆盖在柔媚的眸子上,微微贲起的、鼓胀的胸脯,柔软亲昵的贴在他身上,一股少女特有的体香刺激着他的感官神经,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撼动。

  她伏靠在他的胸前,轻轻战栗着,就像只刚出蝙的蝴蝶,脆弱得令他心疼,他忍不住,轻轻环抱住她的肩膀,忍不住,掌心逐渐加重了力量,他无力抗拒这种软玉温香的诱惑。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传来,其中夹着房庆绪说话的声音--

  「公主,到那边找找吧!说不定到下人房去了--」

  「房大将军,这女孩我不喜欢,你要收了当妾或是献给赵王都随便,不过最好趁早做个了结,省得我心烦。」齐珞气冲冲地接口。

  房扬古如梦初醒,他急忙推开魏婴,生生遏止住那份遐想,飞快地摀住魏婴的嘴,示意她别出声,等脚步声渐渐走远,他握住她的肩,压低声音正色地说道:「公主的妒心很重,我若过分关心妳,她肯定起疑,妳要清楚一件事,她和阿灵不同,杀妳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当然会尽力保护妳,但是,妳自己更要提防她,答应我好吗?」

  「她是齐国的公主?」魏婴凄凉地一笑。「我的身分不也是魏国的公主?若不是你们齐国人,我的命运又何至于此,反正,我只是一个亡国奴……」

  房扬古脸色一变,急促地打断她。「除了我,妳不能对任何人泄漏身分。」

  「你们齐国人实在欺人太甚了,灭了我的国家,又害死了我的父母,你却独独救了我的命,是想替你们齐国的人赎罪吗?」魏婴抬头怒视着他,眼底涌起一层悲哀,她缓缓地,朝后退开几大步,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问:「你虽然救了我,能保护我一辈子吗?」

  房扬古惊愕地看着她,寒风吹拂着她凌乱的发丝.她眼中充满了难以描绘的情绪,忽然间,她一旋身,往下人房的方向拔足狂奔。

  房扬古怔了怔,立刻跟在她身后追了上去。

  魏婴一踏进下人房,看见房庆绪、阿灵和齐珞全站在井边,而阿乔正跪在地上接受问话。

  魏婴垂下眼睫,慢慢地蹲身行礼,眼角悄悄瞥了一眼齐珞,齐珞的表情严肃锐利,眼神冰寒。她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地回过身,转进厨房里去。

  阿灵很懂得见风转舵,一看见魏婴想搬柴火,立刻冲上去抢下她手中的柴,亲亲热热地说:「妳没听大将军吩咐吗?今儿起,妳不用做这些个粗活了,我马上命人给妳收拾一间房,好让妳搬进去,啊!」

  魏婴惊疑地与阿乔对望一眼,不知道阿灵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房扬古这时走进下人房来,一双双怪异的眼神立刻朝他投射了过去。

  魏婴定定凝望着房扬古,心中有道细细的伤口,随着呼吸而隐约地抽痛,她眸中有火,燃着心碎后的痛苦和绝望。

  她抽口气,毅然地豁了出去,回身便对房庆绪清楚而明晰地说着:「大将军若真心喜欢奴婢,请快将纳妾的喜事办了吧,这种苦日子,奴婢实在不想再过下去了。」

  房扬古愕然、征征地看着魏婴。

  「好、好、好!」魏婴所表现出来的「迫不及待」,让房庆绪误以为她真有多迷恋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得意非凡。「择一吉日,我便将妳收房,妳要几个丫头尽管开口,我全都依妳。」

  魏婴深深吸口气,她现在只觉得烦、很烦。

  「我不要几个丫头,从小都是阿乔姊照顾我,我只要阿乔姊一个人就好。」

  「就这么简单吗?还有没有呀?」房庆绪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大献殷懃。

  「没有了,暂时还没想到,想到了之后再告诉你。」她刻意牵了牵唇角,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比母亲还美上三分的魏婴,不需矫揉造作,一个单纯的微笑,就足以令房庆绪神魂颠倒了。

  开始懂得擅用女人天赋的魏婴,看在阿灵和齐珞这两个女人眼里,无不感到恐惧和害怕,除了阿乔,没有人能揣摩得出魏婴幽微的心事。

  「你看见啦?」房庆绪傲然地转过头对房扬古说道:「不是我不放楼婴,是楼婴坚持要跟我,我看你打算送给赵王的美女还是另选他人吧!」

  魏婴的唇角噙着一朵若有似无的笑,淡漠地望着房扬古。

  房扬古紧抿着唇,僵立着,像一尊泥塑木雕。

  第五章

  黄昏过后,天寒地冻。

  将军府的高墙之内却温暖如春,飘扬着柔美的丝竹乐声,这是房庆绪为了迎接齐珞公主所办的夜宴。

  魏婴脂粉不施,只穿著一袭简单的衣衫,发髻上插着一根琉璃簪,步履轻盈地出现在这场夜宴中。

  魏婴出其素雅的妆扮,硬是把穿著一身华丽狐裘的齐珞,和满头玉簪、浓妆艳抹的阿灵给比了下去,在众人晶晶发亮的目光中,魏婴骄矜的昂起头,缓缓走到房庆绪的身边坐下,她看见阿灵惶惶然的眼神,嘴角泛起了笑意。如今,阿灵只有百般讨好她,才能保住自己了。

  伴着悠扬的琴声,几名舞女翩然起舞着。

  房庆绪倒了杯酒给魏婴,双目痴望着她莹白细致的脸庞,从一个老态毕呈的男人身上出现这种痴邪的眼光,让魏婴只感到恶心欲呕,她下意识地偏过头,看见房扬古一脸冷漠的表情,无聊地看着婀娜多姿的舞女,他的嘴唇抿成了一直线,眼中燃着不知名的火。

  魏婴的心隐隐发疼着,初初绽放的爱苗被硬生生斩断了,她觉得心好冷,冷进了骨髓。她从来没有想过,爱恋整整八年的男人,竟然已经确定得不到了,灵魂深处的期待狠狠扑了个空,对他不禁又爱又恨了起来。

  她不懂,为什么他带回来一个少将军夫人,就一口气将她多年来所受的痛苦全搅得翻天覆地,那些痛苦彷佛都是白受的了,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毫无意义。

  难言的恨意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在她的脑海里,只残存着一个念头,就是要将折磨过她的人,一个一个都报复回去。

  厅中净是房庆绪畅快的笑声,魏婴厌恶地别开脸,正巧接到齐珞阴沉沉的眼光,她没有躲开,挑衅地回望。

  齐珞忽地靠向阿灵,挑着眉毛说:「阿灵,我瞧妳碰上厉害的对手了,妳可当心点儿,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生吞活剥了去。」

  阿灵本来就已经够不安的了,被齐珞这么一拨弄,脸色更显得惨白难看,她可怜兮兮地倚向房庆绪,殷懃地替他斟满了酒。

  「大将军,天冷,多喝些酒暖暖身子。」阿灵娇腻地劝道。

  房庆绪接了过来,看也不看阿灵,转手就递到魏婴的面前,轻声细语地说:「来,喝点酒暖暖身子,外头天寒地冻的,可别把身体给冻坏了。」

  魏婴正被一整晚不曾正视过她的房扬古弄得魂不守舍,想也没想,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她从没喝过酒,也不知道酒竟会如此热辣辣的烧痛她的胸腹,她咕咚一下,趴倒在桌上,不住的张口喘气着。

  房庆绪乘势将她搂在怀里,爱怜地轻拍她的背。

  「哎呀,喝得太快了,很难受吧?等会儿醉倒了可就麻烦了……」

  一阵热气上涌,魏婴晕得天旋地转,使不上一点力气推开房庆绪,整个人软绵绵的歪倒在他身上。

  房庆绪想抱起魏婴,却费了半天的劲也抱不起来,这个举动对一个五十多岁数的男人来说,无疑是吃力了点。

  房扬古正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出,看见房庆绪那副淫秽的模样,益发把他的怒火尽皆挑起了,他蓦地起身,大跨一步冲向魏婴,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轻松得就像捡一片落叶似的,他看着房庆绪,冷哼一声。

  「一把年纪了,逞什么能呢?也不想想自己多大岁数了,有力气纳小妾吗?」

  房庆绪又羞又辱,脸孔胀成了紫酱色。

  房扬古抱着魏婴走出大厅。

  在他身后,传来齐珞的怒喊:「房扬古,你给我回来──」

  齐珞的声音惹得他更加躁怒,他不予理会,径自朝前走,直到听不见齐珞的怒吼声为止。

  魏婴面颊潮红,软软地偎在房扬古怀里,呻吟着、模糊不清地说:「少将军,我……好难受,头昏得难受……」

  「不昏才奇怪。」房扬古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妳真是蠢得可以,这种喝法会出人命的妳知不知道?」

  魏婴勉强将眼皮撑开一道缝,斜睨着幽暗树影下的房扬古,一派孩子气地说:「这下你总该理我了吧,你一整晚都不理我,我心里很难受……也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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