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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应我,不要嫁给表哥。”

  这回恋欢迅速地摇头。“不可能。”

  “你说什么?”左烈不可置信,这些日子以来的患难与共,甚至出生入死的相随,她怎能!

  “我说……,我必须嫁给师兄。”商恋欢语气黯然却没有一点迟疑。

  左烈甩开她的手,咆哮道:“你到底是白痴还是太单纯?怎么可以喜欢我又去嫁表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恋欢觉得无力,她要怎样解释自己的处境:“你不懂。”

  “是,我是不懂你,别人说什么你就照做,什么时候你才会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做自己的主人?”恋欢总给他一种傀儡的感觉,好象所有的意志都操纵在别人手上。

  恋欢的心动摇了,可是面对左烈强烈的指责,她愤恨难当,他从来不是她,如何能理解这段成长路走来遇到无数的颠踬与挫折?如何了解她急欲求得认同的心情?她一向不擅解释,面对他人的眼光,她一向冷眉以对。

  见她的不语,左烈激切到极点,气得口不择言。“你是准备在我身上寻求刺激,然后再回表哥的怀抱吗?要我填补你与表哥分开时的空虚?还是对这种水性杨花的行为驾轻就熟?”

  难道在他的心目中真的这样认为?恋欢刷白了脸,怨恨他毫不留情的言语刺痛她。一咬牙,她漠然说出:“很好,是我的不对,今后我得与你保持距离,免得对不起师兄!”

  “商恋欢!你──”

  恋欢根本不看他,望着远山的眸瞳闪着决绝。

  左烈气愤她的漠然,不愿解决这个问题,只是一味地把他向外推。

  “你无感无情,真的是冷血动物。”

  恋欢一恸,强自振作,声音却透着喑哑。“这是对我修习的称赞吗?”

  左烈不再说话,脸上的表情像在嘲笑自己,他凝望恋欢良久,面对那张绝美的容颜,却没有一丝感情的热诚,掉头往前攀去,他不要也不想再作努力了。

  恋欢微微皱眉,已经警告过他这段路很危险,摔下去必然粉身碎骨,他还以为走棱线可以如屦平地吗?

  念头还没转完,只见前方的左烈攀上另一块光滑的岩石时,脚失去着力点,竟踩空右足,半个身子已在棱线之外,眼看左足跟着跨出,就要掉下这深渊。

  “烈!”恋欢虽一直注意着他,但这变局来得太快,她只能在他双手攀不住岩石的前一刻,紧紧抓住他的手。

  “你别挣扎,这样我拉你容易些!”恋欢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尖锐,由于害怕而出现的惊恐表情,使她向来少有波动的面容扭曲。

  因为长年的风沙与太阳直接的曝晒,棱线上没有植物,光秃秃的岩壁让左烈找不到一个支撑点,恋欢的手臂细弱如斯,苦苦撑持他沉重的身躯。

  商恋欢的手因为施力而微微颤抖,她知道如果是师兄,必能靠自身反跃而安全,可是左烈不谙武术,势必得靠她坚持。只是刚刚自己冲仆过来,整个人也半吊在岩石外,必须寻找着力点。

  她勉强回头,估量一下身后岩石的距离,于是尽力一伸,构不到,一闪神间,下跌之势强劲,她忍痛用身体贴住臜崎的尖石,阻止下滑,抓住左烈的手,硬是不肯放松。

  左烈位置在下,清楚看见恋欢痛苦的撑持,他沮丧极了,懊恼自己的大意。

  “恋恋放手,不然你也会掉下来的。”

  商恋欢狠狠瞪他一眼,现在是什么情况?还讲这种废话!“有力气说话,就给我有力气撑下去!”

  “我要你放手!”他不能让恋欢陪葬。

  “闭嘴!”商恋欢痛得咬破红唇,滟滟的血红显得刺眼。她急急要勾住身后的岩石,当下屏气凝神,使尽力气向后一伸,千钧一发间让她勾上了。

  “抓紧,我要使力了!”说完,商恋欢用尽全力,借着着力点的反作用力,一口气将左烈拉上棱线,这番折腾,两人手肘膝盖尽己鲜血淋漓,相对坐在岩石上不住喘气。

  “恋恋……”左烈不知该说什么,都怪他意气用事,让两人差点成为“悲恋之仇”的亡魂。

  “都是你!”商恋欢不自觉红了眼眶,如果左烈为了赌气而死,天下之大,叫她如何独活!

  左烈满心愧疚,这一路行来多次死里逃生,都是恋欢舍身相救,这份真挚的情意早已不容置疑,这辈子即使粉身碎骨,以性命相舍都不足惜,为何今日要令她难为?“是我不对,今后我再也不会提这件事了。”他难过的转身,就算无缘吧。走完这一趟“悲恋之仇”,两人从此泾渭天涯。

  商恋欢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狂泻而出。“别再拿你的性命开玩笑了,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提起往事,那种痛苦的感觉仿佛从不曾离身。

  “当我被父亲毒打,几乎快死的时候,是师兄愿意娶我才挽回这一条命;八岁时,被父亲放到山区野外修行时,差点死在一只和我一样高大的山猪利牙之下,当时我没命的奔跑,亲眼看到它咬上我的背,血肉模糊的场面令我往后几年天天梦魇。结果还是师兄,他不放心地尾随我,才又救我一命,在我成长的岁月里,多次的生死关头都仰赖师兄,更别说这次的死里逃生!如果要为师兄死,我会面不改色,更何况嫁给他!”

  商恋欢泪眼迷蒙,伤后不甚红润的面容如今更加苍白,左烈看了好心痛,都是他不对,他激动地拥住恋欢,喃喃诉说歉语。

  商恋欢忍不住抽噎。“我承认喜欢你,但那又如何?你可知自我懂事起,当师兄的妻子就是我这辈子最主要的任务,你什么都不知道,只会指责我……”

  左烈吻住她沾血的红唇,愧疚而绝望地吻着地,腥咸的血渍混杂未干的泪水,他好不甘心。

  “我去求弘驹表哥解除婚约。”他说得无力。

  商恋欢凝睇着他,凄凄然浮现一朵浅笑。“他答应了又如何?我连这辈子唯一的用处都失去了,活下去又有何欢?”

  又来了,又是师父的话,商赫凡肯定是一个变态,而更气人的是恋欢中他苛毒已深,十条牛也拉不回她的观念。

  事到如今,他能说什么?深深叹口气,强打起精神,他紧握恋欢的手。“走吧,就快到山顶了。”

  商恋欢依言起身,两人小心翼翼、一前一后地相互扶持,路很长,两人虽各怀心事,却也不再开口,怕是再有一点压力,脆弱不安的恋人之心将轻易破碎。

  ☆ ☆ ☆

  两人走到了废墟,不仔细看还不容易发现,因为建筑物多半建立在地下,凌乱杂杳的漫草透露之前的惨烈。

  “都是血。”左烈惊呼。

  商恋欢望着草样干涸变黑的血迹,不作任何表情,往下的建筑物洞口大开,那儿必然连接到毒品工厂,两人对望一下,都没有兴趣下去探索,也许未来更精密的仪器探测出“悲恋之仇”时,这个废墟会引起一阵考古热潮。

  前行半晌,眼前出现朦胧的影像。“你看,就在前面了!”左烈兴奋地指着远处。

  商恋欢的心也雀跃起来,那峰顶的样子在地图上瞧见过,信物就在那里,她快要成功了。

  “果然没错,绕过废墟,就看见峰顶,‘黑煞’也是这样说的。”想到终于苦尽甘来,一切都值得了。

  两人加快脚步,在高过人顶的草榈间奋力开道,不意在割断最后一榈遮人视线的野草后,双双愣在原地。

  “哦,别这样!”左烈忍不住哀吟。

  好事多磨也不是这种折磨法,他们眼前不是异峰突起,而是一个大沟壑。

  “怎么会……”商恋欢喃喃自语,想来“黑煞”也没有“实地”勘查,也跟他们一样“目测法”,一想到可能功亏一篑,她都要软倒在地,难怪百年来无人取得信物,都是太小看这“悲恋之仇”。

  “现在怎么办?下山,还是去爬另一头?”商恋欢嘲弄的语气显得无力。

  左烈一直观察这个沟壑,他可以肯定地图上并没有昼出来,而且二、三十年前父母的记载也没有这个大水潭才对。

  他往前再次巡查,微瞇着眼看向对面峰下,想来两地必曾连接,又或者沟壑本身曾经只是深谷,未有积水,在地质上未可知的变动中改变了原貌,想到此,心中燃起一簇希望之火。

  商恋欢见他神色有异,末了又露出喜色,急急问道:“发现什么?”

  左烈用手一指,说道:“假定这里曾经只是深谷,如今积水未退,你觉得这个可能性大不大?”

  商恋欢仔细地思考左烈的话,脑中灵光一现。“当初你父母是什么时候上山的?”

  问到重点了!

  左烈高兴地说:“冬末。”

  “那是枯水期!”商恋欢不掩兴奋,笑靥如花。

  “宾果!”左烈忘情的拥住恋欢,语带激动。“我们不会放弃的。一切都难不倒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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