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欲。”它配合自己今天本来轻松的心情。
“真是不可思议,玫瑰花也有这么多花样。”唐少威笑道。
“全世界玫瑰品种超过一万五千种,这并不难。”
“我以为你会喜欢像夜来香那种浓郁的味道。”
裴星不经思索地道:“我又不准备调情……”还没说完,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望向唐少威,他的眼睛果然锐利了起来。
“我真是白痴。”裴星低言,整个脸热辣辣的,言多必失真是千古名言。
裴星低着头饮茶,借以躲过那双探测的眼睛,她终于知道唐少威哪里不一样了——他整个气质完全改变,不再像从前那个纨?子弟了,现在的他,比以前危险一百倍。
※ ※ ※
“裴裴,你今天不对劲。”绵绵的语气很肯定。唐少威今晚有个应酬,不得已先走,绵绵十分确定他是不得已,因为自始至终,他的视线不曾离开过裴星,却不是倾慕的眼神,她承受过太多爱慕的眼光,所以可以分得清楚,唐少威看着裴星时,感觉像早已熟识,却又充满怀疑与不确定。
“我很好。”
“你认识他对不对。”又是一个确定的语气。
裴星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你们一定很熟,不然唐少威不会这样看你。”
裴星仍然不作答。
“不过,为什么你要装作不认识这号人物呢?”绵绵不解。
“我希望不曾认识他。”裴星口气淡漠。
“告诉我,他是谁。”
裴星闭上眼睛,缓缓陈述这些连死党也不曾知道的过去……
※ ※ ※
“程岳,我是唐少威。”电话一接通,唐少威立即开口,这是傅程岳的专线电话。
“大忙人,终于想到朋友,要找我叙旧是吧。”傅程岳讥刺地说道。
“少废话,帮我查一个人。”唐少威刚从李家的宴会离开,此刻正瘫在舒适的真皮椅上。
“去找征信社。”傅程岳回答得相当干脆。
“如果有用就不劳你费心了。”
“喔?是什么离奇的事?”傅程岳终于提起兴趣。
“少发挥想象力,托你找一个女人,不是外星人。”
“什么!你要找一个女人,我没听错吧?”认识唐少成五年了,他是个不近女色的怪胎,怎么会突然对女人有兴趣?这倒真的出人意料。
“六年前我曾经找过,但是那些破店居然查不出来,于是我对他们小小施以惩罚。”
“啧啧啧!原来关门大吉只是小小的惩罚?”傅程岳记得六年前台湾数家知名的征信社毫无预警的相继倒闭,难道都是唐少威的杰作?“弱者本来就该淘汰,留着只会混吃等死。”想到此,唐少威心中仍有气,连个女人都查不出来,还好意思做生意。所以当初那些征信社都被他动用关系,有的周转不灵,有的以黑道威胁砸店,所以纷纷歇业了。
“那找她得小心点!”“我不相信有什么事难得倒你。”
“没错,说吧!哪个女人那么有本事,让你不惜大开杀戒。”
“她也许叫裴星。”
“也许?难道你连名字都不确定?”傅程岳不禁要为那些倒闭的征信社默哀,原来连名字也没有。
“以前在‘名流俱乐部’的柳月,我怀疑她就是裴星。”
“柳月!”傅程岳心里一震。“唐少威死去的未婚妻。”
“你曾经说过她死了。”在他们初识的一次聚会,唐少威烂醉如泥时,曾说他美丽的未婚妻柳月死了。
“那是我撒谎的,因为她拋弃了我,当时我不愿承认。”唐少威涩涩地说。“我要你查裴星和柳月的关系,也许她们是同一人。”
“柳月应该是假名,我由你说的裴星倒回去查,应该会有所收获。”傅程岳马上分析了一下。
“我手上有几年前征信社留下的一些数据,也许对你有帮助。”
“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完整的报告。”
“多谢你,兄弟。”
“少威,”傅程岳意味深长地问道。“就算这个裴星真是当初的柳月,你要做什么?”唐少威似乎还没想这么远,今天见到裴星,他只有急切的冲动想弄清楚她是谁,希望这么多年来的锥心之痛可以就此宣泄。
“我不知道,也许我要她付出代价。”
傅程岳开始为这个叫裴星的女人捏把冷汗,不过,也为唐少威不确定的语气暗暗纳闷。
第三章
几个月间,裴星觉得自己的生活天翻地覆。由于父亲早逝,从国中起就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在成衣厂上班,她则在寒暑假加入母亲,一起做个朝八晚五的女工,日子是可以用安贫乐道来形容的。
可是几个月前,母亲常常晕眩,最严重的一次还被工厂领班送到医院,检查结果竟是脑部有肿瘤,对脑干产生压迫,相当危急。
这无疑是裴星母女生活中一次重大的打击,连续转了几家医院也没有医生敢开刀,但是每个医生一致的结论是:若不开刀将有生命的危险。
裴星一边为母亲忧心如焚,一边也为庞大的医药费发愁。这一阵子裴星学校、工作两头奔波,原本纤瘦的身子更加清瘦。原本以为插班念大学后,未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平坦,只要毕业有稳定的工作,母亲就可以一口子享清福,谁知道……“唉!”裴星轻轻叹口气。
“裴小姐。”
裴星抬头,说话的是主治大夫。
“吴医生,我妈睡了吗?”吴医生点点头,看着眼前清丽的女孩,这个担子对她来说未免重了些,真令人同情。“如今还有一个办法,世界脑科权威尼尔森下个月会前往香港开会,让他看看,如果他也没有把握开刀的话,恐怕……”裴星眼睛一亮,还有机会?真是上天垂怜!她激动地抓住吴医生的手。“只要有一点机会,我都要试。”
吴医生为她动容,既然无法为她母亲开刀,至少要为她联络好这次机会。
“裴小姐,我会替你向香港圣安医院接洽,那儿有我的学生,他会卖个面子给我。不过如果真能开刀,会需要一笔庞大的手术费,你要有心理准备。”
裴星一愣,她都忘了现在一贫如洗,每月的薪水都花在一次接着一次的检查、会诊上。面对这个窘境,她该如何是好?一咬牙,不管这个问题了,母亲的生命最重要,她一定要筹出这笔钱。
“吴医生,麻烦您替我联系,我一定要带妈妈去香港,只要有机会治好我妈,天大的医疗费我都会设法筹出。”她语气坚决,像在发誓似的。
※ ※ ※
走入“名流”,裴星神经紧张得都快要崩断了。在一连串的通报等候中,她见到了负责人,王铭磊。
“裴小姐,你知道应征的是什么工作?”王铭磊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子,数据上写着二十一岁。
“俱乐部女郎。”这位负责人也许有六十了吧,一头银白的发使他有种雍容大度的气质,不像以前KTV的老板,手拿大哥大,嚼槟榔,脖子上的金链子比狗炼还粗。也难怪,这是最高级的地方。
“没错,虽然与一般舞厅、酒家服务差不多,但是我们的格调高,要求也就严格。”
“我合格吗?”裴星问。答案却早能预想,像她这么出色,要在这种以貌取人的工作环境中出头,绝不是难事。
王铭磊看着眼前的女孩,清丽的脸庞无懈可击,剪裁合适的春装展露出曼妙的身材,上帝给了她傲人的外貌条件。不过,最特别的是她的神态,王铭磊觉得她太……太干净,一种没有杂质的纯净。
他问:“你为什么要做这个工作?”“为了钱。”
“你有苦衷?”“难道会有人自愿?”
这个女孩子果然想法单纯,现代自愿做这种工作的女人多得是。他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困难?”裴星撇撇嘴,她本来应该是个有骨气的女孩,只是一阵子工作、医院两地跑,早已磨掉太多的锐气。“唉,理由讲出来不免显得俗烂,难道母亲住院需要花一大笔医疗费这样的理由,老板们还没听厌?”
“总之,我要钱,你愿意录取我吗?”裴星疲倦地望向王铭磊。为了工作,她最近实在是心力交疲。
“好,没问题。”王铭磊爽快地答应,刚刚女孩眼中的疲惫令人内心一痛。美丽的女人不该这么忧伤。“公司的底薪绝对优渥,其余就是各凭本事,台数越多,钱自然也赚得多,其它像场外交易公司不过问。”
“我不做场外交易。”裴星听得一阵吃惊,迅速说道。
“我说过,公司不过问,而且也不用担心,这里采会员制,会员就如我们公司的名字,全是名流,不曾发生什么强迫小姐的事。不过,你也别太笃定,出场费很高,又可以私自议价,要赚钱这样最快。”王铭磊看过太多抵挡不过金钱诱惑的拜金嘴脸,想到这个女孩将来也不会例外,心下觉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