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担心自己被警察抓,反倒是担心起那位等着他作造型的新嫁娘,毕竟耽误人家终身大事的罪名,他可担不起。
看着司机先生一路狂飙至警察局,容观清楚意识到事情真的闹大了。
糟了!真是害人害己。容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只要碰上谌红,她的火气就特别大,向来沉稳的行事作风完全变了样,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他就讨厌。
等心情稍稍安定后,容观开始觉得有一些些的后悔,她原本只是要吓吓谌红的,没想到这个略嫌热心的司机先生这么配合。看来她的麦当劳是甭去了!叹了一口气,容观也沉默地不发一语。
很快的,警察局已经出现在眼前。
“警察大哥,这位小姐要告这位先生非礼,我是好国民,所以我协助他们到警察局,至于到底怎么一回事,我就不清楚了。”
司机先生指着谌红称小姐,指着容观称先生向不明就里的人民保母说明。
“警察大哥,那我可以先走了吗?”
“好吧!你忙你的。”警察先生挥挥手示意司机可以先行离去。
“不是的!警察先生。”容观率先开口希望澄清一切,她觉得她和谌红其实是被公车司机给耍了,只可惜,情势已经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嗄!你才是小姐!”警察先生看容观一身烫得平整不苟的裤装,和头发绾得整整齐齐的俐落造型,觉得有些意外,再看了谌红一眼后,他搔了搔头随即向警局里面找人。“小陈,先把这个现行犯带进去。”
警局里立刻走出一位警员,二话不说便替谌红铐上手铐,押了进去。
有这么严重吗?还得戴手铐?完全没有对策的谌红只能束手就擒,他用怨怼的眼神看着容观。
“喂!凶婆娘,我被你害惨了。”反正都已经被铐上手铐,谌红干脆豁出去了。
看着谌红手上的手铐,容观忽然觉得过意不去,因此没有计较他说的话。
警察大哥见容观一副害怕的表情,便说:“小姐,放心!我们会为你主持公道的。阿香,请你替这位小姐好好处理。”警察先生于是把容观交给一位叫阿香的女警。
费了好大一番口舌后,容观才把事情的原委说明清楚。“……事情就是这样,我只想吓吓他,请你们原谅!”容观小心地陪不是。
“下次不要随便拿警察开玩笑!留完资料后,你就可以走了。”那位叫阿香的女警喝令容观的样子十分严厉。
因为自知理亏,容观一声也不敢吭。
“你也是!”叫小陈的警员喝令一声后,也为谌红解开手铐。
“好啦!没听过和气生财吗?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你们不觉得羞耻?”
阿香女警看看谌红又看看容观,决定给他们一个教训。“你们两个人面对面握手十分钟再走。”
“什么?”听到这种比严刑拷打更残忍的惩罚,谌红和容观同时惊诧地大叫起来。
“对啊!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和好了,要是下次又吵起来,是不是又要谎报?”小陈警员也跟着起哄。
“是啊!是啊!握手是人和人相处最基本的礼貌,你们就是太欠缺了才会这样。”阿香女警一点也不松口地数落着,以她阅人无数的经验看来,吵得最严重的男女通常可以有很好的结局,她别有用意的眼神看得谌红和容观莫名所以,一股寒意直窜两人的脑门。
“握手言和嘛!”没想到整个警察局的人全都一鼻孔出气。
无奈的谌红和容观只有将对方的手紧紧地握着,因为唯有如此才能安然离开这个人情味十足的警察局。
他们两人丝毫不觉得这一次的“肌肤相亲”有任何悸动,只是一个劲儿地在心中祈祷,希望快快结束这残酷的十分钟。
酷刑结束!谌红与容观迅速地放开对方的手。
“对--”容观试图向谌红道歉,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谌红给截断了。
“对什么?我们以后最好都不要再见,见到你总没好事。”谌红气呼呼的提着他的工具掉头就走。
“稀罕!不见最好!”容观赌气地回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臭人、烂人、讨厌的人、娘娘腔、小器鬼……”一路上,容观不停地骂着谌红,她觉得这个人实在好可恶,竟不接受她的道歉。
第二章
台北东区的交通只有在清晨的时候才显现出清幽的一面,在警局里折腾了好一会儿后,拿到车子的谌红,便一路狂飙至小梅的家。
今天是小梅的大喜之日,他答应给她好好做造型的,没想到碰到那个凶恶的男人婆容观,还被扭送到警察局,实在是倒楣到家了,唯一庆幸的是,他及时赶上为小梅做造型。
“对不起,我迟到了。”谌红用慎重而恳切的迷人语调,轻诉自己的不是。
然而坐在梳妆镜前的佳人,正兀自愁苦地望着镜子,对谌红的迷人道歉浑然未觉,她比较在意的是自己的容貌,没办法,谁教她一出社会就走入这个以外貌为第一的伸展台呢!
自从成为新生代的名模后,小梅便开始特别注意自己的外貌,她看也不看谌红一眼,迳自对着镜子直嚷嚷。“谌红,怎么办啦!人家脸上长了两颗痘痘,我不要见人了啦!”
小梅懊恼地指着自己粉嫩红润的右脸颊,那上面正巧不巧地并列着两颗红肿的青春痘,撒娇的同时,小梅心中可是心虚地直嘀咕昨晚不该贪吃容观送来的香鸡排。
“放心!我一定将这两颗痘痘改头换面,包你美丽动人,一如往常。”谌红将收敛水倒在化妆棉上,熟练地轻拍小梅的脸颊。
“啊!轻点儿,会痛耶!”紧咬牙根的小梅,脸上的五官全皱在一块儿,右手更是不自觉地用力抓着谌红的手。
“好啦!你这样抓着我的手,我怎么帮你化痘痘为神奇。”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色抓痕,谌红实在后悔没先将小梅手指上的长指甲给剪掉。
“哦!你打算怎么化痘痘为神奇啊!”迅速放开手的小梅听到谌红信心满满的口气,马上用她那甜腻温柔的声音撒娇了起来。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先告诉我,你脸上的痘痘是怎么来的?”倒出乳液抹上小梅的脸,谌红这才发现这两颗红疸真不小,看来得花上一番工夫才能掩盖住。
“都是容观啦!都是我那群死党害的,说什么要替我告别单身,硬是买了一大堆的盐酥鸡、香鸡排和炸薯条,那我当然……你知道的嘛!”小梅要气不气,半是发怒半是娇嗔地数落着她那群交情匪浅的死党。
容观?那个凶婆娘?
这名字对谌红来说太熟了,他的脑袋瓜倏地闪过这么一道闪电,容观那副强势的男人婆姿态,以及早晨在警局里令人难忘的酷刑,在在令谌红心生畏惧。
尽管对容观如此恐惧,谌红仍以自然的口吻数落着小梅。“你喔!不是我爱说你,都要做新娘的人了,怎么可以……枉费我从一个半月前就小心翼翼地替你做保养。真是的,早知道就不理你了。”
在谌红眼里,哪管得着什么死党不死党的,他心疼的是自己在小梅脸上耗费的心血竟不费吹灰之力地被香鸡排给毁了。
“好嘛,我知道错了,请你帮帮忙嘛!‘化痘痘为神奇’。”又是哄又是撒娇的,小梅瞅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眨呀眨地使出浑身解数,就怕谌红撒手不管。
“好啦!别说话……”为小梅搽上隔离霜后,谌红才放心地在小梅脸上尽力地施展化妆魔术。
“嗯!谢啦!”看着谌红专注的眼神,小梅绽出一抹放心的微笑。
她知道,谌红有足够的能力为她带来傲人的美丽,而且是那种浑然天成的美丽,教人一点也看不出人工雕琢的痕迹。
就在谌红认真地为小梅扑上定妆用的蜜粉时,新娘房外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房内的化妆师和新娘同时被这一阵催门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
这么粗里粗气的敲门声,一听就知道是男人。
“是你那猴急的老公啊?”谌红笃定地说。
女子摇摇头随即张着涂满口红的嘴含糊地应门。“请进。”
“小梅,你看,我们帮你买了好多好吃的零嘴,怎么样,很够意思吧!”容观兴高采烈地举着手上大包小包的零食向新娘展示着。
她知道小梅最爱吃零食,所以只要有聚会,容观都会为她准备个够,今天是小梅的大喜之日,当然要比平常“澎湃”。
又是吃?女人!迳自为小梅上妆的谌红忍不住摇摇头,着实被女人这种贪吃又怕胖的矛盾生物给打败,不经意抬起头,谌红一时之间宛如遭到雷击,真是冤家路窄!早上的窝曩气一下子全又冲了上来。
都说了不再见的,怎么这么快就又碰头了!谌红只觉自己命运乖舛。
还是少说话为妙!谌红在心里告诫自己,早上的事他实在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