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在将军府遇见你,我一定以为你是从边族来的。”庞夏雪话中带话。
“不,我的的确确是中原人。”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回纥人呢!尤其你的胡旋舞真的很出色,身在中原怎么可能习得这一身好舞艺,您说是不是呢?将军。”庞夏雪意有所指地瞥向范飙尘,她知道他听得出来她在指什么。
范飙尘心一震,但眉宇之间没流露出喜愠之色:“晤歌是哪里人并不重要,更何况此地近处边疆,来来往往的不一定全是中原人。”
“是寻常百姓也就罢了,我是担心有人别有所图才进将军府的。”庞夏雪虽未直说,却已暗示了她话中所指何人。
秦晤歌抬首探看范飙尘的反应,见他的俊容无波无纹,她心一宽,也不再理会庞夏雪的挑拨离间,只要将军相信她就可以了。
“晤歌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范飙尘没理会庞夏雪的指责。他心里明白,不管秦晤歌有没有企图,都不宜在厅堂之上公开讨论,他会用自己的方式了解真相。
没达到目的,庞夏雪恶狠狠地怒瞪秦晤歌一眼便离开厅堂。她不懂,为何将军总是护着她?她真有那么好?没有、绝对没有!
庞夏雪喜来怒去,临走前还朝她冷嗤一声。
这些秦晤歌都不以为意,她只在乎范飙尘对她的感觉。
“将军……”秦晤歌轻唤他。
范飙尘扫视两侧,将一千婢奴、士兵全遣下堂,堂之上只留他与晤歌两人。他示意晤歌坐在他身
旁。
范飙尘不想在整件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对晤歌按上任何罪名。他执起晤歌的手,包进自己一双粗
糙的大掌内。“我知道我先前已询问过你,但夏雪说得对,你的确是回纥人吧!”
秦晤歌惊愕地瞅着他:“你……你怎么会说我是回纥人?”莫非将军已差人查探她的过去?
“毕竟我也是个驻守边境的大将军,对边族之事理当有所掌握。”尤其现下边族滋事甚多,他不得不
多加防范。
“可就像将军所言,不是中原人又何妨?”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真相的时机。
“是无妨,我只是要知道真相罢了!”
真相?
秦晤歌踌躇地瞅着他,该说吗?该告诉他真相吗?
“将军……我……”秦晤歌启齿欲言,但到了嘴边的话却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她必须要先确定一
件事。
范飙尘侧耳听着。
“你……”心中盘旋的话语令秦晤歌赧颜,但思索再三后,她仍是决定暂时别说,“是不是我乖乖待在府里,您就信了?”
每当提及身世,秦晤歌就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这让范飙尘更是狐疑。既进了将军府,还有什么好让她担忧的?怕他保护不周,还是为了混淆视听,好掩饰她身后极大的秘密?他愈想愈觉得怒火中烧。
“你是不是真有事瞒着我?”范飙尘再也无法忍受秦晤歌的欲言又止,她愈是不说只会益发让他认定她真是别有居心的奸细,他堂堂一个大将军岂有被人耍弄的道理!
“我……我只是……”秦晤歌对上那双探询的锐利眸子,脑中一片混乱。亲人的深仇大恨、她与妹妹化悲愤为力量进行的复仇大计、她进府的目的,此刻全浮上脑际,但,她现在能说吗?说了他又会信吗?她该如何是好?
秦晤歌心绪纷乱,将军这般逼问着实让她慌了手脚,她必须赶紧联络晤言,商讨是否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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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晤歌再一次逃离他的询问,范飙尘为免情绪失控,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也刻意疏离她。他需要再次查明,为了大唐、为了百姓安危、也为了他自己。
而另一方面,秦晤歌想与妹妹联系,但寄出的信没有回音,她完全不知妹妹身在何处,焦急万分的她全然无计可施。
是心有灵犀吧?!
这天傍晚,秦晤言一身男装前来,黑色蒙面巾下是一张与姐姐不分轩轾的绝丽容颜。她悄悄地潜进将军府,躲开驻守及巡逻的卫兵,探询姐姐所在的院落位置,这对她来说并不难。
秦晤言忽上忽下,利落地翻上屋脊,启开一片片砖瓦探视屋内情形。不一会儿,她即寻见姐姐所在之处。
秦晤歌正垂首织着绣枕。
忽尔,梁上传来轻微声响,秦晤歌抬头一看,惊喜地发现原来是妹妹晤言。
她轻唤一声:“言……”喜上眉梢地望着许久未见的妹妹。
梁上身影悄声地飘落地面,秦晤言扯下蒙面巾,一双耳仍谨慎地注意屋外动静,确定巡守的士兵没发现后,她才出声道:“姐姐!”
一见到妹妹晤言现身,秦晤歌心中仿佛吃了颗定心丸。“言……你怎么会来?”她向前拥住好一阵子不见的妹妹。这是巧合,还是天怜她心中苦恼?
“我想看姐姐过得好不好?”她被一些事困住了,所以才没有与姐姐联络。
“言,我……”范飙尘调查她的事需要好好与妹妹商量。
察觉姐姐面露难色,秦晤言一惊。“莫非遇上什么难事?”
“将军怀疑我的身份。”秦晤歌轻声说道,脸上闪过一抹沮丧及心痛的表情。
“怀疑你什么?”看姐姐的神情,难不成进将军府的秘密任务已败露?
“他差人调查我,不过他以为我是回纥女子。”秦
晤歌将飙尘将军对她的怀疑全数说给妹妹听。
“他怀疑姐姐是回纥派来的细作?”秦晤言悄声问道。
秦晤歌点点头。“他还找不出证据,但对我已有戒心……甚至是疏离。”眉宇之间有些许落寞。
秦晤言瞧见姐姐流露出的伤悲之情,她心疼地握住晤歌的一双纤纤柔荑。“姐姐,你与将军进展得如何?”这是当初安排姐姐进将军府的主要目的,如果事情并不如她们先前所预期的,她不希望姐姐继续待在将军府里受苦。
“我……”一思及此,秦晤歌也不敢断然定论。将军对她虽然不差,但总少了点什么。他虽然说过会—直将她留在身边,但这又意味着什么呢?她是以什么身份留在他身边呢?是奴、是婢、是妾,还是他惟一的妻呢?
见姐姐沉默不语,秦晤言进一步说道:“如果这里行不通,姐姐还是离开的好。”她已经失去其他的亲人,若为了报血海深仇得再失去惟一的姐姐,她也不想活了。
“不。”秦晤歌柔情似水的眸中绽出坚毅神采,她怎么可以让妹妹一人牺牲至此!只要还有希望,她就不该退却。“再让我试试。”她要打动范飙尘的心,,不管他是误会她也好、怀疑她也罢,她都该再试一次。
“可以吗?”看见姐姐变得如此憔悴,秦晤言有说不出的心疼。若不是她对自己也无十足的把握,她绝不会让姐姐涉足险地,只为了有更多报仇的机会。
如果她再争气点……
秦晤歌坚决地点头:“可以的,再给我一些时间。更何况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奸细,他再怎么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真的可以吗?姐姐,你毋须勉强。”
“我一点都不勉强,而且我怎么可以让你一人奔波、牺牲,你已为姐姐做了太多太多了。”
“姐姐……”姐妹俩对彼此的疼惜溢于言表。这世上她们只剩下对方这个亲人了!
“他要查便让他去查吧!”
“这点姐姐也可以宽心,‘塞北里’及回纥那儿,
我都打点好了,应该不会有人透露我们的身份,所以就算范飙尘以为你是回纥女子也无妨,待日后时机成熟,他真心对待姐姐以后再告知真相亦不迟。”为了任务的顺利,早在让姐姐进将军府前,秦晤言就以钱打理好一切说辞,俗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加上边族人民生性豪爽、重义气,自不会出卖她,关于她与姐姐的身份应可保密无虞。
秦晤歌回握手中的温暖,聪颖慧黠的晤言做事向来有条不紊,果断明快的行事风格、矫健利落的身手,与一般男子几无差异,但却又比他们多了分细腻。父亲常道,晤言是投错女儿身,若她生为男儿,必有一番作为。
只可惜……
国家有如此忠臣为官却不知珍惜;听信小人谗言,未能明察事实即判定罪行。良臣何堪?家人何辜?原本和乐的幸福家园,瞬间毁之殆尽。
家仇不共戴天,她姐妹俩永远忘不,了庞世尊那狗贼对她们所做的一切,她们一定要他血债血还。
明了姐姐手中传来的笃定,晤言不再为姐姐担
心,但仍不忘叮咛道:“姐姐,若你察觉范飙尘会对你不利,你千万忍住,捎信等我,切勿轻举妄动。毕竟
他与那狗贼有同样的身份,他们都是当官的,我们还是得小心官官相护的可能,反正留得青山在,我们不
怕没有报仇的机会。”
“捎信?但如果将军……”
“我知道,我每个月也会偷偷来探望你,就算你没捎信来,我也会过来,只是若有任何紧急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