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命定是个饵,一旦功成就身退了。”老喇嘛语带玄机。
“什么意思?”吉尔辛吉不明白。
“先别管这个了!伊美塔克和拿旺私奔,您得先决定要如何向子民们说明这件事。尤其是启拉堪。
“我……”吉尔辛吉犹豫了。
“您不会忍心将事实说明,那台让修卡·巴罗一家人全都入狱,也有损您的颜面。而且,您也不想派人去追回伊美塔克和拿旺。”萨丘阿宗一语挑他的考量。
“是的。修卡将他的‘巴罗宗’治理得很好,我不想折损这名大将。至于启拉堪,他要是知道这件事,说什么也会将伊美塔克他们逮捕回来处以绞刑,他一向注重严刑峻法,思想较为强硬。所以,我决定清流川小姐演一出戏。”他提出解决方法。
“什么戏?”萨丘阿宗问。
“让伊美塔克在所有的人民面前死去,让大家认为伊美塔克病故或是意外身亡。”
“嗯,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我想,陛下可以利用下星期的秋季祭典,让这位小姐喝点失魂草,让她昏迷,再对外宣布死讯。如此一来,大家有目共睹,不会怀疑;而陛下也能尽快再立新后。”萨丘阿宗点点头分析。
“那新后的人选……”吉尔辛吉正要开口。
“陛下!”静羽制止他。
“还是要靠占卜决定。但是其他的妃子,陛下可以自行处理。”萨丘阿宗的意思很明白。睿智的老喇嘛大概也看出吉尔辛吉对静羽的态度不一样。
静羽暗暗吸了一口气,说不上来胸口的窒闷是怎么回事。吉尔辛吉另立新后一点都不关她的事,她犯不着烦闷啊!
“是吗?历任国王的王后都必须用这种方法决定吗?”吉尔辛吉看了静羽一眼。
“是的,从不例外。”
一阵沉默卡在三人之间,大家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萨丘阿宗拿出一根黝黑的木棒,在吉尔辛吉的身上轻轻点了几下。
“洗尘完毕,陛下可以回宫休息了。”
“谢谢。”
静羽和吉尔辛吉从普那卡寺回返王宫,一路上两人都没说什么。他们才刚踏进王宫的长廊,一个粉彩的身影就飞扑进吉尔辛吉的怀里,娇嗔地大喊:“陛下!您终于回来了!”
“汀兰!”他有些意外,微笑地扶住来者的肩膀。
一个可爱俏丽的布斯坦美女!静羽呆立在旁边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
“我好想您吔!我每天都在等您回来,因为我一星期前满十八岁了,可以进宫服侍您了。”汀兰露出洁白的牙齿,嘴角有两个梨窝,非常甜美。
“你父亲不会答应的。”吉尔辛吉似乎很疼爱她。
“才不呢!父亲前阵子答应我,只要我真的想进宫,他不会拦我。”
“是吗?启拉堪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进宫?”
“是真的!”她大叫。
“好了,再说吧!你还没向伊美塔克问安呢!”他看着一旁毫无表情的静羽。
汀兰神色冷淡地屈膝跪下,不太情愿地说:“王后日安!”
静羽伸手要扶起汀兰却被她轻轻甩开,她有些诧异地多看了汀兰一眼。这女孩对她敌意很深哩!如果没猜错,她是在嫉妒她。不,她是在嫉妒“伊美塔克”!
“我陪您去天井看看花。陛下,这些天园丁又种植了好多稀奇古怪的花草吔!”汀兰亲热地拉着吉尔辛吉的手就要往外走去。
“汀兰,我累了。”他收回自己的手,回手用力握住静羽。“我得陪伊美塔克回俪宫休息了。”
汀兰脸色微变,口无遮拦地问:“你们的感情几时变得这么好了?您不是从不碰她的吗?”
“别胡说!我们本来就是这样。你太放肆了!”吉尔辛吉沉下脸来。
汀兰似乎没被凶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泪水在瞪大的眼眶中不停打转。
“汀兰,不得无理!”启拉堪雄厚的声音在长廊的另一端响起。
“父亲!”汀兰仓皇地回头。
启拉堪来到他们面前,行礼赔罪道:“小女不懂事,冒犯了陛下和王后,请恕罪。”
“没关系。我累了,我们回寝宫去了。”吉尔辛吉不悦地走向左方的长廊。
静羽愿在他身后。在与启拉堪擦身而过时,她瞥见他眼中的怀疑和阴霾,暗暗警觉。
启拉堪的确不是好惹的人物!再加上一个被嫉妒冲昏头的少女,她在布斯坦的日子可能不会太好过了。
第六章
布斯坦王宫由层层叠叠的碉堡所组成,十六个碉堡合成的四个天井分据东、西、南、北方,依“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命名。
王宫的正门就设在东方青龙殿的第一殿,算是正殿,代表尊贵。国王的作息几乎都在青龙殿中。
后宫和跟女眷有关的事务则多半在朱雀殿。未正式完婚的王后就住在此殿的俪宫,直到成为正式王后才能搬到青龙殿的龙宫与国王同住。
西方的白虎殿则是王宫内的警备总部,司掌各兵械和武力,除了执勤的侍卫之外,王宫内的禁卫军都驻扎在此。
北方的玄武殿则是由宫中的祭司主掌。那里是宗教中心,所以普那卡寺就建在其中,由大喇嘛带领坐镇占卜节气和流年,并为全国人民祈福。
这样一个繁复的位置图,饶是聪颖如静羽也花了四、五天才弄清楚。布斯坦王官是根据五行八卦的方位来建造,讲究风水地理,—砖一木皆非等闲。
她住进俪宫已经五天了。安提一直服侍着她,所以她在宫里可以以真面貌示人,不必整天带着人工面皮。
这五天来吉尔辛吉每天一定到俪宫看她,这种反常的举动让静羽捏了好几把冷汗。陛下什么时候开始宠幸伊美塔克了?以前他连看也不看她一眼的。静羽曾要他与她保持距离,但是吉尔辛吉一点也不避讳什么。
“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没有道理的。况且,有哪一个人敢说国王善变?”他说。
瞧他一副没事样,就不知道他的“垂青”替她引来多少麻烦。
首先,启拉堪的女儿汀兰总是找机会要闻进俪宫找她质问,要不是安提以王后身体不适为由挡下汀兰,说不定她会毫不顾忌地冲进来呢!
安提跟她提过,伊美塔克被选为后时,汀兰就发过一次飙,她曾擅闯入宫要伊美塔克别动吉尔辛吉的歪脑筋。她说吉尔辛吉是她的人,谁都不准动他!
简直是个被宠坏的娇娇女!
“她呀!总认为她才有资格成为王后,自持有她父亲当靠山和陛下的疼爱,就乖张得很,真是个没家教的丫头!”安提对她的印象很差。
静羽也不想与汀兰正面冲突。不管吉尔辛吉喜不喜欢汀兰,她都不想知道。她现在只等待卸下伊美塔克的身份,好自由行动地去调查东堂集团对布斯坦的野心。她一直怀疑启拉堪就是与东堂毅接头的人,他阴沉如鹰,像在追捕猎物的利眸让人心惊。她得多多注意他!
再者,伊美塔克的父亲修卡·巴罗在这段时间也进宫探望过她一次。温和敦厚的修卡·巴罗年约六十,是个长相平凡的布斯坦总督。他因伊美塔克回国而来见见女儿,叙叙国外的点滴。
静羽逼真的演技和易容术再次派上用场,只是面对的是“自己”的父亲,她的镇定和反应受到极端的考验。那次惊险的对话一扯到伊美塔克的家中情况,便让静羽提心吊胆得几乎要接不下去。幸好安提帮她掩饰不少纰漏,吉尔辛吉则适时传令修卡·巴罗进青龙殿,才化解一场“灾难”。
啧!替身不是好当的!这种要命的游戏她不想玩得太久。
夕阳沉入山群,又是一天过去了。她正坐在书桌前研读布斯坦的建国史,熟悉的脚步声来到她身后,没有出声,手已占有地搂住她。
“陛下!”她就知道是吉尔辛吉。除了他,没有人会不时地出现在她身边,又怕她跑掉似地拥着她。
“你在看什么?”他低头拿起她在阅读的书。
“研读贵国的历史。”
“真是厉害!布斯坦文的历史您也看得下去。”他真服了她。
“历史有很多因果,我想从中窥得一些前车之鉴,以便探讨你目前的敌人到底是谁。”她拿回书本。
“那你发现了什么没有?”他斜坐在桌面,面对着她。
“没有。老实说,布斯坦从十六世纪建国以来一直争乱不停。十九世纪的长期内讧更使得布斯坦战火绵延。你的祖先是在二十世纪初期才真正结束纷乱成为首任世袭君王。你是第四任国王,这段和平已经传了四代了。是谁想推翻你取而代之呢?启拉堪吗?”
“启拉堪虽然握有一些实权,但是以他固执的守旧脾气,不像是叛乱者。”吉尔辛吉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不是他,那还会有谁?”她疑惑不已。
“我正在查。”
“你的人办事效率不彰,让我出宫去查,我要顺便确定东堂集团的人是不是混进布斯坦了。”她在宫里憋太久了,得出去透透气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