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影殿中的人都知道冷月报仇心切,但他们都不愿她 去冒险。尤其是独孤清绝一直不希望冷月在江湖中露脸,怕一不小心泄漏出夜龙珠的真相,惹来麻烦。
冷月有些失望,转头看见独孤清绝正要离开,忍不住 抓住他:“独孤叔叔…你的内伤…”她知道他前天与她回到玄影殿后。当晚便再度发作,一声声闷吭直敲进她的心扉之中,让她辗转反侧,无法释怀。
“没事。”独孤清绝漠然转过身子,举步走向涤剑阁。
“绝爷,毛病又犯了。”古乙残踱到他面前,熟练地 把上他手腕的脉。 “这一次还好。”他没有抗拒。
“我这次找到一些药方,跟我到药房去,我再替你做 个诊断。”古动残领着他走向药室。
冷月很想跟去,但又怕被人发觉她对对独孤清绝太过注意,只能愣愣地杵在原地,秀眉微蹩。
“月丫头.别放太多心思在绝爷身上,不值得的。” 无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冷月使然一惊,粉腮红潮涌现,狼狈地掩饰说:“无咎叔叔,你在说些什么啊?”
“我说,把感情浪费在绝爷身上是最蠢的事。是不是,无名?”无咎一语道破。他虽是莽汉,但这丫头的心思又怎么会瞧不出来?
怎么,大家都看出她的心事了吗?”冷月仓皇地低头, 不敢接口。
“冷月,绝爷自出江湖以来就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 想当初他“玉面阎王”的风采震慑了多少女人,偏偏爱上他的人只有落得心碎的下场,没有人能幸免。况且,现在他半边脸变丑了,趾高气扬的他更不可能接受任何人,这点你可要明白。”无名像在点醒自己的女儿般,不想她步上以往那些爱上独孤清绝的女人的后尘。
冷月对绝爷的不同他们早看在眼里,但这遥不可期的思慕根本不适合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因此他们才会提出警 告。
“我知道,独孤叔叔只当我是个小女孩,也从不多看我一眼,我不敢痴心妄想得到他的回应,只要能远远地看着他就行了。”冷月悲哀地笑了笑。
“傻丫头,你这是何苦呢?”无名叹了一口气。感情这档事真是害人不浅哪!
“你才十七岁,整日面对我们这些老男人,眼界也忒小了,才会这般想不开。哪天师父带你出去走走,别再胡思乱想了,知道吗?”无咎对她的深情也看不下去。
冷月知道他们出于一片善意,也不说什么,柔顺地点点头便转身回住处。她一路信步而行,胸口便着酸涩,在药室前终于忍不住暗自伤怀起来。
独孤叔叔真的不接受任何人了吗?那她的这一片心不就只能深埋,永远无法释怀了?正独思间,无意地听见古乙残和独孤清绝的对话,她觉得有异,便躲在廊下,凝神细听,一张俏脸陡然变色。 原来,他们正在药室里谈着端木尧。
“那端木尧从哪里听来夜龙珠在玄影殿的?”独孤清绝低沉的嗓音里头传来。
“不清楚。擎日山庄找夜龙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自从挑了曳风楼之后,他们从没有断过夺得夜龙珠的念头,如今端木彻已死,端木尧接了庄主之位,对当年那颗从他手中溜掉的夜龙珠自是念念不忘,这几年来到处有他的人在找寻夜龙珠的下落。前几天我行经北石桥时,竟然听见传闻,说是端木尧离开他们于东北的擎日山庄,要亲自南下确定夜龙珠的下落。”
古乙残对这件事颇为忌惮。九年来,玄影殿在江湖上的声威因独孤清绝的不问世事而势力日渐消退,较之为不断扩充武力的擎日山庄相形成细,加上端木尧的狠辣专淫,连同中原武林也倍感压力。
独孤清绝当然了解事态不寻常。据玄影殿的眼线所报,端木尧自从三年前夺得一本《鬼器秘文》之后,练就了变幻莫测的“鬼使神差”十九式,功力大为精进,不仅铲平了东北三十六寨,还打败了恒山老祖,吃下了整个北岳剑派,势力往南进逼,来势汹汹。“他知道冷月和夜龙珠的事吗?“他只怕冷月藏夜龙珠的事泄露出去。
“应当不知,不过,外传之所以将夜龙珠和玄影殿搅在一起,恐怕是端木尧的阴谋。他想藉他人之力来消除我们玄影殿对擎日山庄的威协,才会如此放话。”古乙残推测这个可能。 长久以来,玄影殿的存在一直是擎日山庄进犯中原武林的大患,玄影殿一日不除,擎日山庄就一日别想在中原立足。即便玄影殿早已不插手武林中事,但独孤清绝“玉面阎王”的名号太响,多少仍教端木尧心存芥蒂。
“你是说,这是他的借刀杀人之计?”独孤清绝皱紧如此的话,玄影殿又要卷入江湖是非之中了。
“他让所有人以为夜龙珠在玄影殿,不必他出手,就会有许多觊觎此珠的人前来探路。然后,他再趁我们不堪其扰之时大举来犯。”古乙残分析的情况。
“嗯,的确是个妙计。”独孤清绝冷笑一声。“那么,这位端木枭雄现在人到哪里了?”他又问。
“我在泉城济南时就听闻他已到了大明湖畔的擎日别馆了。”
“哦?敌人已经来到咱们山脚下了?”独孤清绝蛰伏了
多年的狂骛斗门狠细胞又开始活络了。 “绝爷,现在该怎么办?”
“以静制动,让无名、无咎留心玄影殿周围和五行布 阵,今晚开始,
让玄影骁骑再度出巡。”独孤清绝下令 道 “是。”古乙残点点头。
“还有,别让冷月知道这件事。”独孤清绝忽道。
古乙残和躲在药室外的冷月闻言都一愣。 “绝爷…”
“冷月一心想替裴家报仇,但此时并非良机。古老,留心她意气用事,这些日子着牢她,别让她出玄影殿。”
虽说她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毕竟相处了几年,独孤清绝也不愿见她贸然行事。
古乙残则微微一笑,说道:“冷月最听你的话,这命令应该你亲口对她说才对。” 独孤清绝没吭声,脸色漠然。
“绝爷,冷月对你是死心眼,从你带她回玄影殿那一刻起,她就是你的了。”古乙残很了解冷月那丫头的心思。
“别胡说!她是她,我是我,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是,将来也是。” “绝爷”
“够了!记住,叫无咎他们嘴巴锁紧一点,别让那丫头知道端木芜的事。”
“是。”古乙残不再多说。这两人日后会有什么发展实非他一个人的能力所能改变。冷月啊,好自为之 了。
一直在外头倾听的冷月一颗心怦怦地跳着。
端木尧来了!那个该被碎尸万断的男人终于来了!他要找夜龙珠?太好了,这正是她报仇的好机会,这一次,她要亲手将端木尧千刀万剐以报裴家灭门之恨。
独弧清绝离开药室,机敏地朝冷月躲藏的地方瞄了一眼,没看见什么,便朝涤剑阁走去。
冷月待他走远,这才奔回她的住处,从床底下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贴身利刃,准备静待寅时,再动身赴济南 寻仇。
或许,这一次是她第一次离开玄影殿,也会是最后一次了。冷月在心中苦笑着。独孤清绝不让她知道端木尧的行踪,是为了保护她,抑或是纯粹不想把夜龙珠交给别人,这对她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不管她这一去是死是活,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永远不会改变,尽管他面容可怖,个性阴郁,但独孤清绝对她而言是独一无二的,她早就将他刻在心中,直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当夜,她趁着月黑高,穿过熟悉不过的前五行布阵,躲过哨站的巡行,悄然下山。
济南离泰山不远,严格来说就在泰山北边,是座有名的古城,因大量的地下涌泉而有“泉城”之名。
冷月一进入济南城,立刻被它的秀丽景色迷住了,明湖波光鳞鳞,湖光山色相辉映,当真是“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虽然冷月以前的老家曳风楼是山东一带著名的琼楼玉宇。金碧华檐,园林造景饶富盛名,但自从曳风楼被焚毁,她又在黑桧朴质的玄影殿住了九年,对外界的锦丽仍感到相当新奇。
由于玄影殿的男人们都身着黑衣,她身上的衣着也偏向黑色,走在路上,倒是招来不少侧目。以当时的风俗,只有家丧之人才着黑服,而她一介妙龄女子,长得秀雅绝俗,却在大白天穿了一身黑衣,手耳皆挂着珍珠首饰,完全不像哀戚的守丧之人,难怪要引发过往行人的惊疑了。
冷月不知道她走在人群中太过显眼,只觉得整个城里瞧起来有些怪异,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她纳闷了半晌,并不住地打量着泉城的景物,也不见有任何不妥之处,因而继续四处漫游着,直到累了,才进入一家客栈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