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走后,郑逵安曾经要求过目那份资料,但被她拒绝了。他眼中的好奇与欲望太过旺盛,让她起了防备之心。
就因为如此,她必须特别小心,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一定还会有事情发生,而且,这一次全部是针对她而来,她不能再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千金小姐迷糊地过日子,她振作、思考,不能再让他人牵着走!
这个认知又让她想起方腾,从他走入她的生命之后,他就一直强调这点,他刺激她、点醒她,无非就是要她多用大脑,不要再像个洋娃娃,只顾及一些毫无意义的物质满足,而不打开心去看周遭世界……
不行!她不能再想起他!
雪扬连忙要断脑中即将形成的那张兼具性感与魅力的俊脸,她不能让他再度侵入,一整夜的梦里与他纠缠就够累了,她不要连白天也受他摆布,她得想些别的……
一个身着低胸黑衣的女郎悄悄地进了门,雪扬猛然回头,对上了一对冷艳冰眸,对方似乎也在打量她,然后轻蔑地一笑。
“果然像个洋娃娃!”
“你是谁?”门外的守卫怎么会让一个陌生女子进门。
“别怀疑,外头那两们逵安的手下和我很熟悉,所以才让我进来瞧瞧准新娘。”她那辛烈如辣椒的红唇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嫉妒。
逵安?这女人喊得未免太过亲密了。雪扬面无表情地坐在椅上,等她主动说明来意。
“你在想,我和郑逵安是什么关系对不对?”那女人嚣张地点起一根烟,大刺刺地在一旁的大床上坐下来。
雪扬用沉默来代替回答。
“告诉你也无妨,我叫蒋青蓉,是逵安的情妇。”她直接说出身份。
“我在报纸上看过你。”雪扬想起来了,她失踪的那几天,郑逵安与酒国皇后相偕出游被逮,原来就是这个女人。
“是吗?既然你早就知道我,还愿意嫁给郑逵安这个花花公子?”蒋青蓉吐了一口烟圈,盯着她看。
“他爱养多少情妇都与我无关,反正,你最在意的这个郑夫人的名人是绝对没你的份了。”雪扬当头泼她一头冷水。
蒋青蓉愣住了。郑逵安口中的郑杜家千金可没有那么伶牙俐齿,她着实吃了一惊。
“难道你不介意他继续和我来往?”她不相信她会无动于衷。
“请便,如果可以,你就尽量缠死他好了,省得他无处发泄随便找女人。”雪扬不带任何感情地回答。
蒋青蓉被她话里的藐视激得怒火中烧,她摆明了把她当个低贱的女人,专门替男人温床暖被而已。
“郑逵安真是看走了眼,他居然还以为你是只温顺的家猫!”
“别忘了,家猫也有得爪。”她冷冷地顶回去。
“你……”
“青蓉,谁让你进来的?”郑逵安匆忙地来到休息室内,他在大厅一听见属下报告她来贺喜就知道事情不妙。
“我来道贺啊!怎么?我的床伴结婚,我不能来参加婚礼吗?”蒋青蓉刻意粘近他,涂着蔻丹的纤指不知节制地摸上了郑逵安的脸颊。
“别太过份!”郑逵安的眼危险地眯起。他太了解她了,吞不下被甩的这口气,才会到这里找雪扬示威,存心破坏这场婚礼来泄愤。可是她忽略了一点,他今天是非娶杜雪扬不可,而且他郑逵安从来也不受欢场女子的牵制。
“我过份?郑逵安,你有没有良心?是你先来惹我的,怎么,玩腻了就拍拍屁股走了,找一个更有身份的女人结婚?”蒋青蓉气自己像弃妇一样被冷落,还不死心地以为能挽回情郎的心。
“说完了没有?再胡说八道,我就叫人撵你出去!”他一把将她摔开。
“你……”蒋青蓉被他的绝情伤了心,愣住了。
“别像个疯妇一样到这里瞎闹,滚!”好好的计划可别又生变数,郑逵安小心地瞥了雪扬一眼,发现她居然毫不在意地看着他们。
“好……你狠!别以为一脚把我踢开就没事了,等着瞧,我不会轻易罢休的,绝不会!”蒋青蓉说完便踉跄地走出去,全身张扬着不甘心的怒焰,把气氛搞得一团糟。
郑逵安待她走开,才转身朝雪扬笑道:“一个疯女人,没吓到你吧?”
“还好。”这就是郑逵安的真面目,女人对他而言比垃圾还不如。
“离婚礼开始只剩半小时,要不要我陪你?”郑逵安不太放心她一个人待在这里,谁晓得那个姓方的会不会再来搅局。
“不用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雪扬愈来愈不能忍受面对他,虽然她就要嫁给他了,可是这并不表示她会接受他。
“也好,那我先出去了。”碰了一个软钉,郑逵安悻悻地走向门。“希望你不会临阵脱逃。”他又叮嘱一次。
“你就这么害怕我逃了?如果我没答应嫁给你,你是不是会强逼我就范?”雪扬背对着他,冷冷地问道。
郑逵安不料她有此一问,脸色一变,半晌才镇定地问:“你怎么会这么以为呢?”
“因为我是被一堆财富拱出来的新娘。”她慢慢转头看他,“难道你不是为了这个才和我结婚?”
“这……你想到哪里去了?”他掩饰地笑着。
“我的财产只有等我结婚后才可以使用,这一点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她试探他的反应。
“这……我是从我父亲那里得知的。”他把事情推给郑鸿达。
这件属于家庭机密的事爸爸居然会告诉郑家父子,为什么?雪扬在这时候对父亲的居心费解。郑逵安是杜家云找来的,难道在这整个事件中,父亲并非单纯的受害者角色?他和郑鸿达之间的协议究竟是什么?
忽然,父亲介绍郑逵安给她认识时的兴奋嘴脸又回到她的脑海,那时她没有发现什么,可是现在一回想起来,竟然有种被设计的感觉。
“我父亲很早就认识你们了?”以前她可以迷糊过日子,现在可不能不特别谨慎。
“不……大约一年前才在印尼认识。”郑逵安注意到她的怀疑,回答得非常小心。
只认识一年就放心将女儿嫁过去?
“你想知道什么?担心你父亲把你卖了?”郑逵安反守为攻,走回她身边,温柔地执起她的手,“放心,嫁进郑家不会让你受苦的,你以为你父亲舍得他的独生女婚姻不幸福?我已经向你父亲保证过会照顾你一辈子,所以你只管安心地跟着我就行了。”当然,大前提是得乖乖听话。他在心里补充。
雪扬倏地抽回手,警戒地盯着他。
门外的守卫轻叩门,隔着门喊道:“少爷,婚礼要开始了,请进礼堂吧!”
“知道了。”郑逵安露出胜利的笑容,扶起雪扬,笃定小绵羊已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雪扬这时候才开始紧张,在疑点全部冒上心头的此时,她实在没心情扮演新娘的角色,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与郑逵安从电梯下楼,走向饭店内豪华礼堂的大门,她恍惚间有个错觉,只要进了那扇门,她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再过半小时,郑鸿达就会有个意外的惊喜了。”武步云等这个结果等得太久了。
“嗯,希望他心脏强一点,否则可能会需要一辆救护车。”林剑希嘴角噙着笑意。
“如果他知道他在东南亚的毒窟被剿,所有的毒品付之一炬,参加婚礼的兴致必定大减。”丁翊也对这次祥和会馆的反扑成功感到满意。
“再加上他手下窝里反,把与他们交易的几个名人的名单交给警方,这种刺激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来说是猛了一点。”沐浴推了推黑框眼镜,对手下近来的办事能力颇为激赏。
“哼!凭他也想和我们斗,早哩!”武步云傲然地抑起头,不屑地哼道。
“我想,最最让他意外的,可能是接下来我们要送他的礼物了。”江澄手拿录音带晃了晃,那是他从杜家云死前的通话纪录中截下来的,里头是郑鸿达约他出门的对话。
“还有这个。”林剑希把一份资料丢在桌上,那是一辆私家娇车的车牌号码,以及驾驶者的背景。祥和会馆已查出驾驶者是天鸿帮的一员,也是郑鸿达的得力手下。
“那么,是不是该出发了?”林剑希最喜欢看别人痛苦,尤其是敌人。
“等等,方腾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他真的不去把杜雪扬要回来?”武步云搞不懂他,明明爱上了,却甘心在一旁看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
“滕峻已经去找他了。前天他似乎闯进杜家去,听说回来时肩膀受了点伤。”丁翊一提起他就皱起眉头,方腾最近的情绪太诡异了,他一向随兴洒脱,不受拘束,但这次面对杜雪扬,他却一再地表现得像个犹豫不决的男人,看得大家干着急。
“他会不会气咱们乱点鸳鸯谱,索性来个置之不理,放弃了……”武步云皱眉挤出几条抬头纹,担心会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