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取这种毒素只是要把我引进这桩阴谋之中的饵而已,那个人怕单方面的挑起旗帮的误会不足以使我有所行动,所以他利用我研究的毒素来杀人,逼我不得不出面调查这件事的因果。”江澄一手环腰,一手支着下巴,镜片后的眼神有凛冽的锋芒。“至于那个蒙面人为什么知道我的事,这点我还想不出来。”
“这两件事全都冲着你来,江澄,我想那个不知名的人士可能很恨你。”林剑希拔出腰间的枪,在手上把玩着。
“现在先把旗帮与我们的误会解释清楚,我想那个躲在幕后策动这一切的人到时就会自动出现了,他想对付的人只有你。”丁翊点上了烟,有点担心。
“要我们帮什么忙吗?”方腾好心地问。
“这件事让我一个人解决。”江澄火了,虽然外表一样镇定,那两颗着火的眸子正说明了他也是有脾气的。
“你要小心,除了旗帮,你还有一个不知名的敌人。”丁翊叮咛他。
“我知道,我得找机会去和严冷当面谈谈。”他拟好了第一个步骤了。
“他正在盛怒当中,不会心平气和地听你解释的。”方腾觉得这方法行不通。
“我要知道严正清死亡之日的所有行动,我怀疑恨我入骨的人正躲在旗帮里。”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我陪你去吧!”丁翊不放心他一人独闯,尽管他身手很好。
“不!我一个人反而好办事。”江澄伸出手阻止他。“如果你们想帮我,就查一查严正清死亡的那一天曾经和哪些人接触过。”
“好吧!这一阵子小心些。”方腾拍拍他的肩,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江澄第一次感觉到他与他们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以前他的冷漠让他周身形成一道拒人于外的墙,即使丁翊他们与他亲近,那种莫名的疏离还是存在,如今,在这个患难的时刻,他才体会出五行麒麟同气连枝的友谊是多么可贵。
“我会的。”他由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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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茵下午从学校出来,就开车直冲向她今天的目的地——旗帮总坛。
这几日二哥方腾的脸色满凝重的,听说是为了江澄与旗帮之间的过节,只是有关这方面的消息,他们全家都很有默契的绝不在她面前提起,深怕她再来一次上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闹剧。
好!大家都把她当瘟神,不让她插进一脚,她就偏偏要管这档子事,不真正露两手给他们瞧瞧,他们还真的把她看扁了。
她将车子停在香港仔的码头附近,盯着左手边一条暗沉的巷子,那整条巷子都是旗帮的地盘,而他们的总坛就在巷子底。
奇怪!上次她哪来的胆走进巷子的?方茵趴在方向盘上,吞了一口口水,想不出一年前她冲进这条巷子的勇气从何而来。
那时她急着找江澄,没心思想太多,脑子里想的全是江澄要被抓走的惊心画面,才会不顾一切直闯。
一定是被爱神附了身,才胡里胡涂地不管死活!她自我解嘲地笑笑。
江澄还说她对他的感情是错觉,真是个呆子,要是错觉,她会为他做这种傻事?
其实,她知道他是故意用淡淡的态度来敷衍她的。江澄是个聪明又阴险的家伙,他刻意忽略她对他的爱情,圆滑地躲开她每一次爱的攻势,想让她知难而退,好图个清静,但,门都没有!她都已经不要脸地倒追他两年了,怎么会轻言放弃?她这一生是赖定他了。
正胡乱想着,一个从巷子走出来雄壮威武的男人吸引住她游离的视线。那个人不是严老大的儿子严冷吗?一年前还不小心挨了她一刀,那副海盗的尊容,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他一身黑衣,前后各拥着两名手下,坐进车子,往市区驶去。
“好时机!”方茵高兴地发动车子,尾随在后,她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和那个严海盗谈一谈。
旗帮是虿民所组成的帮派,他们多半来自香港岛西南沿岸那些古老的水上人家,几世来傍水而居,不变的是对水的信赖,但在二十世纪未的现在,他们却成了香港这个现代化城市的奇观,一个与摩登完全悖离的传统世族。
她听江澄说过,这一代的虿民已不甘水上之家的贫穷,纷纷上岸谋求其他生路,而旗帮便是在这样的需求上产生。近几年来,旗帮的势力因不断加入的虿民而日举办壮大,他们的主要地盘除了香港仔这个老渔村外,就是整片海域。
他们专门抢劫香港岛与岛间,或是出外海的货轮,干扰了不少船运公司的生意。严格说起来,他们就像强盗一样,巧取豪夺,无法无天。
严冷在一家豪华酒楼前下车,似是赴宴,方茵也跟着溜进去,只见里头装潢得像清朝的宫殿,但仿得不像,徒增俗丽而已。
她小心翼翼地沿着阶梯上楼,却被分隔了好几个厅房的门弄花了眼。那严海盗到底进了哪一间啊?
正迟疑间,一只大手倏地从后颈将她拎了起来,耳边传来如雷的轰隆声——
“小鬼,你跟够了吧?”
方茵一听,转头瞪着那个高出她一个头的大汉,怒斥道:“放我下来!”
“说!你跟着我干什么?”严冷一把将她丢在地上。
方茵机伶地滚了一圈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扬起灵秀的脸蛋,指着他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只是想好好的与你谈谈,那么凶干什么?”
“放肆!”严冷身后的两个手下向前跨一步,责骂她的不敬。
所谓初生之犊不畏虎,严冷倒有点被她理直气壮的剽悍模样震住。不过,为什么这妞儿看起来挺面熟的?
“你是谁?要和我谈什么?”他双手叉腰,有如一头大熊般低头睨着娇小的跟踪者。
“你不记得我了?”有点失望,原来那一刀刺得不深,所以才不能在这头大熊的心里留下印象。
“我该记得你吗?”严冷端详着她,脑中不停转着这张娇丽的脸还真的愈看愈熟。
“你真的不记得那一刀……”方茵作势向前,手成握状往他的胸前划过。
“你干什么?”那两名手下以为她要偷袭,立刻上前,一人一下地架住她。
严冷方正的脸也闪过一阵惊喜,伸手斥道:“放开她!”
“少爷……”
“放了她,我记起来了。”他上前看着方茵,笑着说:“原来是你!”
“看来你的脑袋还没有退化嘛!”方茵揉了揉双臂,冷笑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
“方茵。”
“你长大了!自从你在我身上划了一刀之后,我一直在打听你的事,只是祥和会馆似乎不想让你曝光,害我怎么也找不到。”严冷的眼中有难得的欢喜。
说来有点好笑,自从他被方茵莫名其妙砍伤之后,反而对她念念不忘,她的勇气与泼辣劲都让他印象深刻。虽然那件事后父亲对祥和会馆心怀怨恨,但他却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可惜祥和会馆把她保护得很好,让他搜不到半点消息,久了也只好作罢。
然而,一年后的今天,她成熟多了,虽然眉宇间仍有甩不掉的稚气,但就整张脸来说,已算是个小美人了,难怪他会认不出她。
“你打听我、找我干什么?想报仇?告诉你,那件事纯属意外,你如果太记恨就不算英雄好汉……”方茵警戒地远离他一步。
“别紧张,我打听你是因为你还满对我的眼,我想‘把’你。”严冷不隐藏他对她的好奇,口气也完全是帮派人惯有的剽悍与直接。
“把?”方茵怪叫一声,瞪大一双圆不溜丢的眼睛,猛摇头,“把什么把?你……你别乱来啊!告诉你,我可是名花有主的。况且,我对你的眼,你可不见得对我的眼。”真是,怎么会弄成这副德行?她是来找他谈事情,又不是来找他谈恋爱。
“你有没有男人我不在意,反正我喜欢的女人就得跟我。”严冷十足是个帮派头子,想要就夺,不计后果。
“跟……”跟你妈的头啦!方茵张口结舌,在心里偷偷骂道。
“你虽然不够丰满,但应该足够取悦男人。”严冷的眼睛上下瞟着她,虽然对她的身材不甚满意,可是她的个性与外貌又让他为之惊艳,这样融合成熟与稚气的女人,很耐人寻味。
取……悦?好个混帐东西!
“喂!姓严的,我来找你是谈我澄哥的事,可不是让你调戏的。”方茵被他一番不正经的话气翻了。
“澄哥?”等着欣赏她张牙舞爪的严冷忽地抬高眉头,脸色微变。
“没错,我是来告诉你,一年前是我搞砸那个会谈,根本不是澄哥的错,所以你父亲被杀这件事绝不是他做的。”方茵急急地想解释,可是没想到愈描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