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葳死了?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为什么她死了,他却还活着?
他每晚在床榻上狂喊哭嚎着,切切的呼喊声灌进每个人的耳膜,让人鼻酸。
一个月后,他伤愈出院,外表看似康复,但内心的伤痛则还需要时间去治疗,特地来接他的蓝火劝他要想开一些,他说:“别太难过,霍克,有些事物看似消失,实则依旧存在,只要你心中有叛客,她就永远在你身边。”
这空洞的安慰没有起多大的作用,霍天行带着一颗残缺的心飞回美国,整日浑浑噩噩度日,他不再开朗平易,不再与人接触,连计算机也被排除在他的精神之外。
他忽然觉得活下去毫无意义可言。
认识段葳以前,他从不知道他是这么寂寞,也许是对人生的一种逞强心态,他一直告诉自己有计算机就不会无趣了,只要上网,全球尽在眼底,何来孤独之有?
但遇见段葳后,她的孤寂像面镜子,照出他内心的空虚,他自以为喧哗热闹的世界,原来是这么清冷。
所以,他爱上段葳,受上她无助的眼神,爱上她倔强的个性,两个寂寞的灵魂从此
融合在一起,不再孑然无依。
但,老天何苦在他好不容易找到另一个自己后又将她唤回去?
何苦……这样作弄一对恋人……
双手支着前额,他痛苦地闭起眼睛,不去看计算机上的任何画面,因为他深怕会因此
再想起段葳的每一个神情,深怕一不小心他就会在无所适从的爱情里崩溃。
哔哔!
哔哔哔!
一连串警戒声从大计算机传向他的终端机,那是中情局防火墙遭骇客入侵的讯号,他听而不闻,依旧被过度的伤痛包围着。
“霍克,又有骇客闯入我们的网络了。”他的一名属下冲进他的辨公室。
“堵住他就行了。”他意兴阑珊地说。
“大家堵不了,你看,他不知从何处取得特权,一路进到主档,没有人阻止得了,而且还限时要我们解开他设下的图案密码。”
图案密码?
霍天行慢慢从十指间抬起头来,看着屏幕,主文件的档案正被一幅模糊的三D立体图案覆盖住。
他的心猛地一震,被这熟悉的手法惊得瞠目结舌。
叛客?
不!不可能,小葳已经死了啊!
他连忙否定这个直觉的答案。可是,这种刁钻的方式也只有地想得出来,会是哪个混球在模仿她?
他惊怒交加,打开追踪系统,锁定来者讯息,然后立即进行破解。
限时一分钟,若解不出,将有病毒会吃掉中情局所有档案。计时开始。五十九秒、五十八秒……
他沉思着,心想这个人究竟是何来历,这挑衅的手法和叛客如出一辙,他设下的密码会是什么?
五十七秒、五十六秒、五十五秒………
蓦地,他心领神会地敲入叛客的英文代号:cybefpunk
三D画面立即变得清晰,他瞇起眼睛一看,霎时全身的血全都凝结,心头像被狠狠抽了一鞭。
那个立体图案是段葳的照片!
及肩的直发,白皙的小脸上戴着那付他为她配的细黑框眼镜,镜片后,黑白分明的深邃曈眸正深情地望着他。
这是……
他拚命眨眼,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再张开眼,她清秀的脸庞依然存在。
“上帝!?在开什么玩笑?”他喃喃自语,心跳加速。
三十秒、二十九秒、二十八秒……
他发怔的时候,计算机倒数并未停止,时间愈来愈少,他还有一个关键词未解。
按照往例,他必须将画面上的人名打出来,才能阻止病毒发作。
他键入段葳的英文名字,但被打了回票。
错误!错误!倒数计时,十五秒、十四秒……
他吸了一口气,重新输入“段葳”两个中文字的密码编码,那六个符号像支钥匙,打开了他满心的疑惑与紧张,也打开了他长久以来的阴霾。
答案正确,有奖,请进入主文件开启“宙斯病毒”。计算机竟冒出这行字。
霍天行更加坐立不安了,要是这是有人故意搞鬼,他一定会杀了他!
他进入主档,果然发现一个被新安装进去的“宙斯病毒”,他犹豫着,万一是骇客的饵,那他一开启这病毒,不就正好中计?可是,他的好奇心却一直在驱使他去看看,好象什么东西正在病毒里呼唤着他。
颤抖着手,他终于去点开那个神秘的画面,然后,他看见满满的屏幕以中文写着——
别忘了,我要坐你的法拉利去兜风……
天行,我爱你!爱你!爱你……
最让他诧异的是随着画面出现,背景竟有配乐,而那音乐正是他拉奏给段葳听过的韦瓦第的“四季——春”。
小葳!
他呆住了,垂死的心又复活了!
一定是段葳!不管合不合逻辑、合不合理,这一定是她!
他在心里叫喊着,查询了一下追踪系统,经过改良的程序,只要五分钟就能锁定入侵者的位置,而且依据卫星传来的时间差,更能迅速掌握对方是远是近。
他将资料一一剖析,赫然发现这位“骇客”人就在这个城巿,甚至离他很近……
很近……非常近……
她……就在这幢办公大楼里!
他霍地站起,慌张中撞倒了椅子,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只想找出这个人,找出她来,看她是不是……
是不是他心爱的女人!
他冲出办公室,四处找寻着每一个地方,脸上充满期待与焦虑。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最后,当他打开安全部门长廊尽头一间空了许久的小型个人办公室时,一个纤丽的人影背着杨光,坐在大桌后方敲着计算机,一听见他进来,缓缓抬起头。
段葳!
他钉在原地,心脏狂跳,但脑袋却僵掉了。
段葳她……活着?
这一定是在作梦。
千万别让他醒来……
“嗨!好久不见。”段葳淡淡一笑,从桌后走出,倚在桌边看他。
他不敢开口,怕一开口,这梦境便要消散。
“中情局的防火墙还是没改进嘛!”她偏头揶揄,等着他恢复神智。
她在说防火墙,她的声音、样子,都是他的段葳!
“不要消失,求求你……”他瘖哑地说着,一步步走向她,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
“不会的,我不会再消失了。”忍了好久,她的泪还是溢出眼角。
她是个实体,不是虚幻!这不是梦!是真的!
“不准再消失!”他张开双臂,紧紧将她搂住。
“我好想你,天行……”思念了整整一年,如今她又重回他的怀抱。
“小葳……小葳……小葳……”他不断地念着她的名字,激动得恨不能狂叫几声来平息这份充满喜悦的惊悸。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哈利路亚!
许久许久,他放松她,问号像个不停扩大的汽球在胸口膨胀。
“你没死?这是怎么回事?”捧住她的脸,他想要知道整个答案。
“是蓝火派来的人救了我。”她也摸了摸他的鼻、他的唇,又哭又笑地说。
“蓝火?”他的上司?
“像奇迹一样,爆炸的震动力把我震出了火圈,蓝火派来接应你的人适时地救了我们,我伤得较重,被送往另一个医院急救,之后,就被送来美国治疗和复健。”蓝火感激她在最后一秒救了美国,所以愿意送给她一个新的身分,让她与霍天行在一起。
“那为何要骗说你死了?”该死的蓝火,他在搞什么鬼?
“因为‘叛客’真的死了啊!”她抚着他憔悴的脸颊,解释着。
“什么?”
“‘计算机叛客’已死在那场爆炸与大火中了,中情局要缉捕的人已死,这世上再也没有叛客这号人物了。”她笑得释然。
霍天行恍然明白蓝火的苦心,他为了让他们在一起,才费神这么安排。
“那也不用让我苦挨了这一年啊!”天晓得这一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是我不想见你。”她眼神变黯,低下头。
“为什么?”他抬起她的下巴问道。
“我的身体有烧伤的痕迹,脚也受到太大撞击而无法行走,我不想让你看见我那种模样……”她泫然地盯着他。
“你变成什么模样都不能改变你就是你的事实,你以为我对你的爱,难道肤浅得只有表面的钟情吗?”他心疼地以拇指轻刷她的脸。
“天行……”
“只要你平安,就是上帝给我最大的恩赐。”他俯下头,吻住她柔软的唇,再一次向她证明,真爱深情,至死不渝。
她勾住他的脖子,响应他无言的誓言。
经过火的洗礼,她重生了,她偿还了她积欠的罪过,她以叛客之死来与前半生做个了断,过去远了,灿烂的明天指日可待,她不再执着当个劣女,从现在开始,她是段葳,是一个被霍天行深爱的小女人。
他们吻得难分难舍,但有人在这时没敲门就闯进来,他们急忙分开,转头一看,原来是蓝火。
“等一下到人事部领识别证,凤凰,还有,别只知道谈情说爱,别忘了你的工作是要抓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