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他在她对面坐下。
“你为什么将我留在你身边当秘书?以你的能力和财势,你大可以请个更机伶、更专业的女人来协助你,根本不需要我。”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尤其在过完这几天只拿俸饷而不工作的日子之后,她的困惑更甚。
“你嫌弃这种轻松的工作?”他扬起嘴角。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怕我意图不轨?对你不怀好意?”他笑得很奇怪。
她有些脸红,不自在地低下头,“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哪种人?”他的微笑变得有些僵硬。
“你是个好人,不是会玩把戏的男人。”她肯定地抬起头,眼中全是信任。
方祖易的脸罩上寒霜,他倏地走到她身边弯下身子,脸凑近她眼前,冷冷地说:“如果我是呢?我把你留在我身边就是为了要得到你,这一点难道你猜不出来?”
靳珩有些错悍,他的脸色阴晴不定,看着她的黑瞳也充斥着危险。
“方……方先生……”她不禁向后靠着椅背。
“叫我祖易,我们认识快三个礼拜了,你的称呼还这么生疏干什么?”他一把拉起她的身子,让她与他面对面。
“你是我的老板……”靳珩感觉得到他在生气,却不明白为了什么。
“从现在开始不是了。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心意,何必苦苦掩饰?”他双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臂,几乎要捏碎她。
靳珩开始害怕了,眼前的方祖易变成另一个陌生的人,像要扑向猎物的狼,令人畏惧。
“我……”她的心思难道都被他看出来了?她对他的爱慕真的无从遮掩?
“让我们抛开顾忌吧!男人与女人之间还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彼此有好感就别隐藏……”他的脸逐渐向她靠近。
“方——”不该是这样的!靳珩想把事情说明白,但她的话消失在他的狂吻中。他的粗暴像惊涛骇浪般卷去她所有的理智,在他紧箍的双臂中迷失一颗蠢动的心。
方祖易几乎是爱怒交杂!他布下这个陷阱就为了让靳珩沉溺,谁知道这些日子来他也深深被她的温婉和纯真吸引。一方面要复仇,一方面又对她情不自禁,这种煎熬让他更加恨她,也更想要她。
多矛盾的心情!
偏偏一早就被她全然信任的表情引发欲望!她为何要这么相信他?为何要用那种爱慕又自制的眼光看他?
老天,他受不了了!
只有抱住她、吻她,才能宣泄心中的挣扎和情仇!
慢慢的,他狂暴的吻缓和下来,他感受到她的震惊和迷惘,但仍然任他随心所欲地侵略她的唇瓣,没有抗议,毫无怨言。
他的激情霎时化为浓稠的甜蜜,深情缱绻地缠住她的娇躯和口舌,在初秋的沁凉与雾气中,两具火热的人体互相抚慰着空虚的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靳珩才将脸埋进他的胸口,粉颊酡红地在他的怀里喘息。
怎么会这样?她纷乱的心根本无法归纳出结论。
刚刚她还在自怜单恋的愁绪,现在却和心爱的男人相拥……天!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也喜欢她?
这个推测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对了,我是来告诉你,今晚‘赫杰联盟’的总裁举办鸡尾酒会,你和我一起去。”抚着她的背脊,方祖易想起找她的目的。
“酒会?可是我没带礼服来……”靳珩以为她只是来工作的,所以只带了套装和便服。
“我昨天帮你订了一件,刚才送来,就放在你房里,等一下去试穿看看。”隔着薄薄的丝质上衣,他抚触着她诱人的身段,眷恋不已。
“你帮我订了一件?”这种感觉像——情妇。靳珩连忙挥去这种假想。
“嗯。我知道你什么也没带。”
“可是,我去那种场合适合吗?”她只是一个秘书而已,未免……
“放心,在非正式场合,谁也不会去管你身边人的来历和身份。”他忍不住轻吻她黑柔的发丝。
靳珩一下子不太能适应这种亲昵,稍稍推开他,“但我不太会说广东话。”
“说英文也可以。别忘了,这是香港。”他笑了。
靳珩喜欢看他笑,他的笑容能扫去脸上的阴霾,有如阳光冲破云层,闪亮夺目。
“好,我去试礼服。”她也笑了。
他双手插进裤袋,闲散地点点头。
她不经意又瞥见他额际那道长疤,忍不住脱口问道:“你额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方祖易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情又再度翻涌,两道浓眉拧成一团。
“被人弄伤的。”很好笑,肇事者在问他事端的起因。
“发生了什么事吗?”她心疼地瞅着那道伤痕。
方祖易无言了。靳珩是真的将那个事件忘得一干二净!是什么原因让她深埋那段记忆?
他得请征信社的老毕去查个清楚。
“一个意外,不提也罢。”他不想多说。当她记起了她和他之间的过节后,会有什么反应?
“还会痛吗?”她伸手轻碰他的前额。
方祖易愣住了,她冰凉的手抚过伤口,不可思议地舒缓了他多年来的隐痛。
“不会了。”他抿紧唇,撇过头去。
心中的藩篱悄悄褪去,剩下的,竟是莫名的悸动。方祖易为这种难以控制的情愫担心,再和靳珩在一起,不可自拔的说不定会是他自己。
“下午早点准备,六点钟出门。”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回屋内。
靳珩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他的忽冷忽热和若即离感到颓丧。爱上这种人很累,也很容易心碎,是,她已经抽不了身了。
他张开了一张裹着刀和蜜的网,等着她往里跳,尽管要同时忍受爱与苦,她也无怨无悔。
唉,可怜的爱情!
可怜的女人!
第六章
“赫杰联盟”的总公司位在皇后大道旁,方祖易在去年替他们解决了一桩财务危机而与赫杰的总裁丁重山成为莫逆。今天是赫杰成立五十周年庆,丁重山特地在一个月前就邀请方祖易,要他务必出席,毕竟赫杰能安然度过危机,方祖易功不可没。
靳珩穿上了方祖易替她准备的削肩黑丝长礼服,外罩一件细网薄外套,发丝高高挽起,两颗梨形钻石耳饰和颈项上的碎钻项链与雪白肌肤相辉映,显得雍容华贵,美丽非凡。
“这礼服很适合你。”方祖易的眼睛几乎离不开她的倩影。
“是你眼光独到。我对这种服装根本外行。”靳珩怯怯地笑着。以前在玉成当秘书时,顶多陪客户吃个饭,一件上班的套装就能搞定,哪需要花钱去买这种行头。
“你不曾陪你以前的老板参加这类场合?”他又瞄了一眼她唇上嫣然的酒红。
“没有。玉成很少有这类应酬。”如果有,她也推掉了。她才不愿意当老板的陪衬花瓶。
“今天的场面可能很大,你要有心理准备。”他先警告她。
“我知道。我不会乱说话的,我会乖乖地躲在人少的地方吃东西。”她浅浅一笑。
这样一个美艳动人的佳丽,心思和反应都还保留着难得的清纯,方祖易不禁要怀疑十年前出事后她母亲是用什么方式去规范她的?靳珩从不以为自己的长相出色,她安于现状,对金钱和事业都没有太大的野心,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她的“清明”与他的世界格格不入,但是,却像磁石般吸引着他……
“不行吗?”看他不语,她又问道。
“什么?”
“在一旁吃东西不行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可能不会有时间吃东西。”
他笑。
“为什么?”
“丁重山不会冷落我的女伴的。”
车子驶到大楼前,负责泊车的服务人员从方祖易的手中接过钥匙,将车子驶进停车场。
方祖易挽着靳珩的手,合身的西服展现出他个倜傥颀长的身形,他们随着其他的宾客走进豪华的会场。
这种大场面,的确出乎靳珩的意料之外。
挑高的一楼中庭缀满了鲜花绿草,人造的月牙形池中有座掬泉的裸女雕像,天花板和四壁都垂挂着水晶灯饰和彩带,一大排铺着银白桌巾的餐桌上放满了各式佳看美酒,等候来宾取用。
但最教靳珩吃惊的,还是一群群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男女所营造出来的豪华氛围。她像突然走进了花花世界,一时间眼花缭乱,恍若置身在电影片场,全是刻意创造的虚幻空间。
“怎么了?”方祖易觑着她的震愕,暗笑道。
“真是个夸张的酒会!”她呼一口气。
“丁重山是个重视颜面和排场的人。”他太了解那个人了。
“或者,他也想借机重振事业的声望。”她猜测道。
“没错。五十周年可以是另一个起点,利用周年庆造势是商场惯用的手段。”他领着她往上里头走去。
“你和丁总栽很熟吗?”
“是的,我去年帮了他一点小忙,所以交情还不错。”
他话声刚落,就有一个浑厚嗓门操着广东话朝他们一路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