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紧要关头,一声大喝打破了这混元迷障,将整个房内的暗霭之气全部清除。
“天罡北斗吉星照,恶鬼强魔速遁逃……听我法号,莫再作妖,去!急急如律令!”
“哎呀!”蒋霸山一下子从黎智蔷身上弹了出来,黎智蔷整个人于是战栗了一下,倒在一旁喘气。
“正罡!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阙法天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是叔公!阙正罡心中一喜,精神振奋不少,立刻盘腿而坐,闭目低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想,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日,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念着念着,他的心思彷佛回到从前,慢慢澄净,不惧不畏,毫无罣碍,一颗心顿时静定成一块钢石,不再受蒋霸山牵制。
“可恶,哪个老秃子来搅我的局?……啊——这是什么鬼经?哎呀!别念了……别再念了……”蒋霸山被那字字经文形成的罡气震得收手,更被阙正罡体内散发出的灿烂光线射痛双眼,他掩面惊喊,心中大骇。
阙正罡一旦定下心,所有的力量便再次汇集回他全身,他边念着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边以手在空中画符,用阙法天所载的天茠伏魔咒将他打得哀叫连连。
“哇!”蒋霸山受不了双重夹击,吐了一大口血,眼见就要被咒术困死,黑体不断萎缩,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剩下一堆惨白。
黎智蔷惊讶得发不出声,她紧张得向盘腿诵经的阙正罡靠近,不慎碰了他一下,阙正罡入定的心一震,周身的罡气因而被扰动,形成一个缺口。
“糟!”他两眼一睁,大喝一声,果然见蒋霸山趁着这一疏失,突破了咒圈,窜逃而去。
“怎……怎么了?”她吓了一大跳,惊问。
“被……被他逃了……”阙正罡说完便不支倒下。
“啊,正罡,正罡——”她倒抽一口气,向前抱住他,焦急惊惧地大喊。
阙正罡透支的体力已到极限,他闭起眼睛,昏了过去。这一夜,就这么惊险地度过了。
第七章
“我觉得你还是别太接近我比较好……”休养了两天,阙正罡的元气已然恢复,便语重心长地提起这件他最担心的事。
“为什么?”经过了那个让她心荡神驰且心惊肉跳的夜晚,她无法相信他居然说她待在他身边会误了大事……
“你记得吗?我叔公说我父亲一结了婚适灵能力就消失了,蒋霸山也非常清楚,一旦我碰了你,我的力量也会化为零,到时,如何收伏得了那刁钻的恶灵?”他蹙起眉峰,就怕自己把持不住,灵力消失事小,救不了她才真的糟糕。
“我会安静地待在你身边,不会干扰你的……”在得知他是她寻觅了多时的前世情人后,她不愿就这么离开他。
“可是那晚的情况会再度发生的,蒋霸山能控制你,就能轻易对付我。有一点他说对了,你是我的弱点。”他看着她,眼中深情缱绻。
“我不要当你的弱点,告诉我怎么做,我来帮你!”她激动地说。
“你只要平安无事,就是帮我了。”他说着抚摸她的脸颊,低声道。
“但我还是不想离开你……”她才说到一半,唇就被他堵住。
这个吻轻而简短,她才刚要热情地响应,他就怕沉陷情欲,迅速别过头去,只是紧抱住她。
“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想碰你、吻你,每一刻都想把你带上床,抚摸你的全身,占有你……我心中的欲望并未熄灭,只消一丁点的星火,都足以引爆。可是,一旦我那么做了,我们只有任蒋霸山宰割的份了,是不是?”
她被他话中的激情震撼住了。
她也一样啊,好想好想成为他的一部分,时时刻刻都待在他身边!
但她不能!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害了他,他正为了她日后的安全努力克制他自己,她又怎能不满将来着想?
可是……可是即使她非常明理,但在心里一方小角落,仍因他的拒绝而暗暗伤怀着。
“只有消灭掉蒋霸山,我们才能相守,小蔷,让我一个人静修几天,我要设坛将蒋霸山的邪灵超度。”他在她耳边轻喁着。
“但是你一个人真的能对付得了他吗?要不要请叔公来帮忙?”她听他提起前天多亏了阙法天,才让他们逃过一劫。
“叔公不能再帮我们了,其实我没告诉你,他心脏开完刀后就一直没醒来,那天是他使尽最后的力量救我们,他的元神成弥留状态,他快不行了。”他摇摇头,忧伤她说。
“什么?”阙老头快死了?他奚落的话犹然在耳,怎么就忽然倒下了?
“所以这件事得靠我们自己解决,别忘了,这是我们前世留下的因,得在此生做个了断。”他低下头,拍拍她的肩,脸色肃穆。
是啊,蒋霸山缠了她这么久,也该是她反击的时候了。
“我知道了,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她点点头,吸了一口气,胆子也壮多了。
“我得先把你藏好才行……”他沉吟了半晌,思索着要将她安置在什么地方最安全。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他直觉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看着电话几秒,才接起话筒。
“喂?”
“阙大哥,快来救我,救命哪!”江釆华在电话中哭叫。
“釆华?你在哪里?”他愣了愣,立刻问。
“我在学校里的文学院大楼,有人……有人在追我……快来啊……”
“你等着,我马上就到!”他担心她遇难,挂上电话,连忙向黎智蔷道:“我去看看,釆华好象出事了,你待在这里等我,别出去。”
她连应声的机会都没有,他就夺门而出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黎智蔷一个人被留在屋里,坐立难安。自从蒋霸山的阴灵在她面前现身后,她不仅怕黑,更犯了独处恐惧症,随时都会担心有东西从墙上跑出来,随时都得担心被黑洞吸进去。
可是仔细回想,她以前并不是个很胆小的人啊,连好友庄玲遥都叫她“黎大胆”,做起事来勇往直前,唯我独尊,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变成了一个神经质的女人!现在她这副柔弱模样要是被玲遥看见了,保证笑得前俯后仰,不能置信。
思绪一扯上庄玲摇,她又想起已好些日子没和她联络,不知道她情况如何,肠炎的病症是否痊愈。
于是她立即拨了她的手机号码,响了许久,才有人接起电话。
“喂?”庄玲遥声音低缓沉滞,听来怪怪的。
“玲遥?我是小蔷。”她迟疑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小蔷!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你找了好几天了!打去你住的地方没人接,打去公司又说你留职停薪了……”庄玲遥又恢复了原来说话的语调。
“我人在台南,在阙正罡家里。”她不太好意思地回答。 “你这几天一直住在阙老师家吗?”庄玲遥低喊。
“是啊,我被吓死了,那天你上吐下泻,我送你回家后,一个人回到住处睡觉时就撞鬼了!你不知道,我差点就被那个恶鬼拖进地狱……”说到这里她又感到背脊发凉。
“真的假的?会有这种事?”
“真的,我亲眼看见的,要不是阙正罡救我,我已经死了!”
“可是你就这样去住在阙老师家中不太好吧……”庄玲遥担心地说。
“我……我喜欢他,玲遥,老实说,这几天我想起了我的前世,我和他是前世的恋人,谈了一场悲剧的恋情……”她把事情从头说了一周。
“小蔷,不是我要泼你冷水,我急着找你就是想告诉你,你可能被阙正罡给骗了!”庄玲遥冷冷地说。
“什么?”她诧异道。
“我前天才听琴遥说,阙正罡表面正经,可是私底下和许多女学生都有一腿,而那些女学生后来都说,她们和阙正罡在一起时总是迷迷糊糊,也是被告知什么前世啦、来生之类的,就这样被骗去了身体和感情。”
“琴遥说的……”她呆住了。
“是啊,她说阙正罡很有问题!”
“不……不会的!我确信我的意识很清醒,而且我还亲眼看见那个缠着我的阴魂啊……”她不相信地大叫。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听说有些神棍都让女人吃些药,或是将信徒催眠,然后产生幻觉,再借机骗财骗色,我不知道阙正罡是不是用这种方法控制了你……”
“怎么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他不是……”如果连亲眼目睹都不能相信,那她就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唉!你已经被他迷得团团转了,我劝你找机会快脱身吧!等你离开他,说不定你会发现你所经历的全是一场骗局。”庄玲遥说得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