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太老套了,一点创意都没有!况且,上好的画作官库里多得是,你画的牡丹虽然不错,但比起秘戏图来就没什么可看性了。”他不客气地贬损她的画技。
“是吗……”她有点灰心了。娘说得没错,这年头真正懂画的人没几个,大家都喜欢看些新奇的东西,也难怪春色山人会这么得宠。
“听好,我已经决定了,你得在一个月内再画出九幅秘戏图,否则,你娘的病不仅好不了,说不定还会提早归西!”李琛一脚跨近她,冷酷地恐吓。
“不……”她惊瞠着大眼,往后缩靠到墙上,没料到他居然会拿她母亲来要胁她。
“哼!为了你母亲,你最好听话。”他逼近她,冷冷一笑,俊脸中第一次展露出阴邪之气。
翟云被他的气息压得无法喘息,整个人贴住墙,动也不敢动。
流传果然没错,这个安乐王是个恶魔!偏偏她却笨得自投罗网……
李琛很满意她眼里扬起的畏惧,接着又俯下身,故意对着她的小脸吹气。
“懂了吗?翟画师!”
“懂……懂了。”第一次这么接近男性,她害怕得只能目不转睛望着前方,不敢迎向他挑衅的眼神。
李琛被她仓皇慌乱的模样逗得大乐,忍不住起了促狭之心,伸出食指轻刷过她细嫩的脸颊,带着调戏的语气嘲弄道:“瞧你长得一副粉味,有没有男人看上过你啊?”
她被他轻怫的举动惹得又气又惊,想也不想地挥手打掉他的手,厉色道:“王爷,请您放尊重一点。”
李琛错愕地瞪着她,想他堂堂一个王爷,任谁见了他也只能低头闭嘴,这么被斥责还真是头一遭。
“你这是什么口气?竟敢对本王不敬!”他怒道。
“草民不敢,只是请王爷别随便开草民的玩笑。”她吸了一口气,耳根仍因他的碰触而热燥难褪。
翟家人素以耿直的脾气出名,土可杀,不可辱,这点节气她还有。
‘你……哼!要不是还用得着你,我早就宰了你了!”李琛沉声说着。也许是自幼得皇上宠爱,他早已养成心高气骄的性子,全天下除了皇上与死去的父亲安宁王,没人敢对他大小声,因此见到翟云如此大胆,
“是,请恕草民无礼。””崔万低下头,开始盘算如 ”“何才能离开这里。
李琛又瞪了她半晌,倏地喝道:“来人啊!
门外的侍卫立刻推门进入。
“王爷,有何吩咐?”
‘布翟画师到‘聆水阁’去,他得在那里作画,叫总管派人守着,不准他随意走动。”李琛摆明了要软禁她。
“是。”那两位传卫一人一手架起了翟云。
‘等等,王爷,那我娘呢? 翟云这下子明白她惹毛这只老虎了,心里又急又悔。
“你娘……等你画好了我要的东西,你就能见到她了,在这之前,我会派人好好照顾她的。”李琛得意地笑了。
“不……王爷,您不能这样,我娘看不见我会担心的,她的病……”翟云急得眼眶发红,被架出唤云居时还频频回头。
“所以呷,为了不让她担心,你得加快作画的速度了。”他嘿然一笑,挥了挥手,要侍卫带她离开。
“王爷……”翟云被强押出唤云居,踱向小石径,一路往后花园中的大池子而去。
她被安置在一间傍池而建的小屋,屋外种了许多竹子及花草,而且正好位于池水断层之处,小瀑布不时传来传持水声,故而被取名为“聆水阁”。
怔忡地坐在这间洁净清幽的小屋内,翟云的思绪乱成一团,从被赵奇劫到王府,到被威胁替王爷作画,一夜下来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时半封根本消化不了,她尤其难过母亲被她连累,不知安乐王会怎么处置母亲,一想到她老人家体弱多病,她就觉得自己的罪孽更深重。
都是她自以为是,才会惹来祸端,现在可好,要救母亲就得作画,但她根本不会圆什么秘戏图啊!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翟风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究竟人在何处?她暗暗呼唤着哥哥,难过得趴在桌上啜泣不已。
天上的乌云遮月,外头漆黑一片,而她的心头也是愁云深锁,一如明月被深沉的夜色逐一吞没。
出了宫门,李琛策马疾奔,来到一片翠林,忽地冲天飞起,拔剑狂舞,他身手矫健,招招凌厉险恶,足尖在树枝上轻点,长身翻跃,便能使出惊人的剑花,不多时就将周身的叶片砍得纷飞如雨,随着坠势飘落在他雪白的锦衣上。
“王爷!”随后赶来的赵奇勒住马,担忧地望着主子,不敢多话。
“哼!太子李谈实在太嚣张跋扈了,我处处忍他,他还当我真怕了他?真要争夺王位,他又岂会是我的对手?’多琛刷地将剑收进剑鞘,阴鸷地冷笑。
“王爷,小心左右,这话不能随便乱说……”赵奇连忙看了看四周,惊出一身冷汗。
“怕什么?反正我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了。”李琛哼了哼。
当年的太子与自己的兄嫂私通生了个儿子,这种事在宫里早已不新鲜了,可笑的是那个老实的烂好人安宁王明知内情,却还能毫不在意地接纳了皇帝的私生子。
可恶,他就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蠢老头!
这正是李琛个性中的~个最阴暗的黑洞,他在安宁王妃自认愧对于丈夫自杀后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每当安宁王对他愈好,他的叛逆性就愈重,他对度量宽大。宅心仁厚的安宁王既敬又恨,母亲一死,他就得扛起她所铸下的罪孽,背负着她的不贞来面对安宁王,随着年龄愈来愈大,这个心结也愈结愈深,到后来,他只能以放浪形骸来化解那日益沉重的心事,即使安宁王死了,他内心的阴影也永远不会消散。
就算天崩地裂,他也改变不了他是当今皇上亲生之子的事实。
是的,他也是个皇子,是最受皇上宠爱的孩子,正因为如此,朝中大臣总是敬他三分,大家心知肚明,他手中虽然没有实权,但在宫里的影响力仍不可小觑。
这也是为何太子李琰视他为眼中钉的主要原因,他的存在对太子来说,无疑是芒刺在背,毕竟,谁能忍受一个能力远在自己之上的人时时威胁着自己的地位?
因此,每次进宫,只要他和李琰的人马一对上,通常都是火药味十足,一触即发,两个壁垒分明的派系向来不合,若非他不想生事引来流言,败坏安宁王的声誉,他早就痛殴李琰一顿了。
“话不能这么说,有些事只要不说出口,就永远没有真相,别忘了老王爷临终前的嘱咐,您亲口答应他绝不提起身世的事……”赵奇劝戒道。
李琛无言了。没错,他曾答应把他养育成人的安宁王,不再翻旧帐,对外,他永远都会是安宁王唯一的子嗣,没有其他的身份。
是啊,事过境迁,已没有什么好再追究了,他就是他,是安乐王李琛,他既不想当王,也不想争位,如果太子能不来烦他,那他的日子就会快乐一些了!
“我并没有忘记与爹的承诺,但每次挑衅的都是李淡,他就像一只怕被夺走食物的蠢狗,见了我就乱吠。”他重重吐了一口气,牵着白色的骏马往前走。
初春的长安近郊仍然冷峭,冰凉的空气稍微浇熄了他胸口的烦躁,他抚着马鬃,斜倚在一棵树旁,陷入沉思。
刻意的沉迷女色,故作淫奢,这样还不能消除太子对他的戒心吗?
也许,远离中原才能真正图个清静吧!
只是,他走得了吗?与皇帝之间的血脉,正是他最大的牵绊啊!
“太子妒心重,您在皇上面前得宠,对他就是最大的威胁。我看,王爷最好减少进宫的次数,免得遭了太子人马的暗算。”赵奇对主干的处境也忧心冲忡。
宫中斗争几乎是历代皇朝最难避免的事,为了明哲保身,最好的方法就是与宫廷保持距离。
“笑话!我少进宫,李琰就会放过我了吗?哼!他那个小人,说不定正想着什么计谋要除掉我呢?李琛俊眉微挑,冷笑地说。
“他想动您,恐怕还没那个能耐,而且在京里他投鼠忌器,皇上的眼线到处都是,他如果够聪明就不会轻举妄动。”赵奇轻蔑地扬了扬酷硬的嘴角。
‘算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李琰最好别来惹我,否则撕破脸两方面都难看。”李琛不想再谈论让他倒胃的人,语毕便翻身上马,换了个话题。“对了,那个性翟的小子可有动静?已经三天了,不知他画出什么来没有?”
“据守着翟画师的侍卫道,他一直没有作画,整日只是对着咱们的‘映星池’发呆。”赵奇回答。
“什么?他什么也没画?”李琛眉头一皱,不悦地拉扯着缓绳,脑中闪过那张白皙俊秀的小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