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昨个儿还在的嘛!怎么这会全变了个样?
天啊!瞧那头短发简直——这——这丫头简直没半点女孩儿该有的举止!也难怪她
爹会──
望着他们父女两消失的方向半晌,最后,蓮芳夫人也只能轻叹口气,丟下担忧
的一眼,踱回桌前,满怀心事地坐了下来,重新拾起针线,可握着针的纤指却不知
从何下手。
蓮芳夫人含忧的眼眸笔直地盯着手里絹秀瑰丽的丝帛,失神的眼神透出她正沉
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娘?娘?」收回视线,蔻儿轻摇默不出声陷入沉思的娘亲。
「呃,什么?蔻儿。」收回心神,蓮芳夫人溺爱地望着小女儿。
「姐姐她!」蔻儿担忧的皱起柳眉,深怕姐姐此次大胆的举止又难逃爹亲的责
罰。
「放心,没事的。」蓮芳夫人微笑地安慰她这位文静得惹人怜惜的小女儿,可
她的內心却是不怎么确定。
果然!安慰的话才落下不到半刻钟,书房那头已隐隐传来吵闹声,且音量有增
大之势,蓮芳夫人不禁皱眉了。她起身,遣退两旁的下女,往书房那头急步走去。
* * *
「什么!比武招亲?」
「不错!」
「我勸您还是打消这可笑的念头吧,爹!」
「你──」
「我吗?说什么我也不会点头答应的。」
「这事由不得你做主!我已決定,就下个月初。」
「好啊!要嫁您嫁,别想我会点头。」
「你——你——你想活活气死我!」
「爹!不是天儿想惹您生气,倒是您自己找『事』来气您自己。您想想,好说
歹说我也是您堂堂「风雷堡」堡主的女儿,您竟得以比武招亲替自己选女婿?这听
起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笑死人了!」
「笑话?比武招亲有什不好??!要不是你的举止男不男、女不女的,成天混
在男人堆裹,手里老提着那把剑,女孩家该会的针线沾都不沾半点,爹何苦出此下
策?」
「哈,最好!我也不想刻意去找个男人来约束自己。总之这事儿,天儿是不会
答应的,勸爹还是打消它吧!」
「砰!」厚重的门板应声而开,唐突的碰撞声吓着了门外的蓮芳大人与蔻儿。
抚着胸口,见夺门而出的女儿脸上明显写着愤怒与不满,蓮芳夫人的內心又是
轻轻一叹。
她迎向女儿,「天儿,你──」试图平缓他们父女两此刻剑拔弩张寸紧张局势
的蓮芳夫人,话才出口,便遭由房內追出的丈夫所打断。
「站住!」席锦浩大吼一声。脸红脖子粗的他面对几乎喷出火焰的眼睛瞪着女
儿倔强的背影,「下午我就叫人帖出告示,到时由不得你!」他大声宣告。
「那您就『真』让人等着看笑话吧!」疾步而去的天儿头也不回地回了爹亲一
句,然后消失在大厅外。
瞬间,空曠的大厅內除了尚存天儿余音围繞在四壁外,就只剩席锦浩粗重的鼻
息不規则地一吸一呼,显然他正极力克制住自己呼之欲出的怒火。
由女儿消失的门口收回视线,蓮芳夫人凝望着夫君铁青的脸半晌,几番挣扎后
,她深吸口气決定还是力勸丈夫打消念头。
「夫君,我看算了吧!这法子是行不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儿那性子,她-
-」
「我決定的事谁也别想更改!」踩着生气的步伐,席锦浩转身消失在书房內,
木门「砰!」的一声让他用力给甩上,其带怒的力道,连坚固的石壁都禁不住顫动
。
这对父女……唉,脾气一个比一个倔,该如何是好?
抚着胸口的蓮芳夫人紧皱眉头地摇首,內心又是阵阵叹息与无奈。唉!看来,
他两是谁也不肯先向谁妥协,这该怎么办呢?
生平第一次瞧见爹亲发这么大的脾气,又见娘亲愁容满面的不知如何是好,蔻
儿也不由得不担心起姐姐来了。
希望不会出事啊!她在心中祷告着。
第二章
笑话!天大的笑话!招亲?什么跟什么嘛!为什么自己非得找位能力在自己之
上的男人来管束自己?为什么男人非得靠「柔弱」的女人,方能凸显出他们自以为
是的气概呢?
松开「云」的绳索,天儿将手里的包袱丟上马背,人跟着跃上。
马背上的天儿,一身远行裝扮,她在爱马耳畔低语几声后,掉转马身,对不远
处的「风雷堡」深深凝望一眼,「爹爹,别怪天儿不辞而别!娘,你保重了。」
趁着晨雾未散,天儿騎着爱马消失在林內。
* * *
在炽热的阳光下,雪白的皮毛闪烁出耀眼迷人的光芒。历经半天的路程,火红
的太阳如今已高挂在正空中,缓缓散发着它惊人的热力。
呼,好热的天啊!热煞人了!拂起袖口挥落额前的汗珠,天儿皱起眉头,闷热
的天气让她心浮气躁,甚感不适。
拍拍自己心爱的坐騎,她瞇眼扫向远处一座绿林倏地映入眼帘,她的唇角勾出
一抹弧度。
「走吧!云。」轻夾马腹,她向前方召唤自己的绿林急馳而去。不稍片刻,雪
白的身影与背上娇小的人影已消失在郁绿的森林中。
沿着小径,天儿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来到森林的深处,而眼前浓密的枝叶阻断
了她的行程。
紧收绳,她纵身跃下马背,轻抚马身,在白茸茸的耳畔低噓轻喃几声后,天儿
将坐騎牵至大树旁,将绳索固定在树干上,她溺爱地轻拍马头儿两下,转身朝绿丛
走去。
拉开缠住自己小腿肚的绿藤,右侧方传来细微的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跨越
低垂的枝干,循着水流声,踩着小径,她来到森林的另一端。
拨开礙眼的硕大粗叶,眼前顿时一片光明,令天儿眼睛为之一亮!身前美丽的
湖景,深深地感动她,震撼她的心湖,令她几乎不能自己。
哇!怎有如此的美境啊!清澄的湖水彷如光洁无痕的镜面般,湛蓝地如此平静
、碧绿地沁人心脾!
湖面上徜徉着数朵软软的白云,它们随着微风的轻拂而扮起各种千奇百怪的有
趣表情让人瞧了禁不住为之动容。而湖畔万紫千红、争奇斗妍的可爱小花们,倒将
这座天然的镜台深拥入怀。
低嗚的虫儿在绿叶间亮声吟唱着,万籟俱寂的林中,除了偶尔随风摇曳而沙沙
作响的枝叶摩擦声外,就剩在森林上空徘徊不去的清脆鸟鳴。
此处简直是仙境!若非识途者,恐难发现此处。自己可真幸运,竟瞎撞给撞上
了。
望着清澄澄的绿波,彷如魔掌般在呼唤着自己,再加上方才那段烈日追影的烘
热路程,天儿的內心倏地产生一股渴望,她想将自己发汤的身子投入这片清涼──
是的,自己的确需要冷却、冷却自己发晕的脑袋。
半秒钟都捨不得浪费,天儿一边朝天然浴池急奔而去,一边忙着扯下脚上的短
皮靴;已是头晕脑重的她,一心想一口气脱掉一身的累贅,然后泡个舒舒服服、沁
入心脾的冷水浴。
马上一只短靴已躺在半路上了,而另一只却——咦?怎么取不下?卡住了!他
--他娘娘地!该死的东西!偏在这节骨眼上和我作对,再弄不下来,我……我就
拿刀劈了你!跳着「单脚舞」的天儿,两手抓着自己的右脚踝,半弯着腰的她又摇
又晃地使出吃扒竟力气,与脚踝上那只不听话的短靴奋斗着﹔岂知心里愈是急迫,
却硬是拔不下来!
这──这简直是他妈的没道理嘛!天儿火大了,她拍出腰际的匕首准备真劈了
这只不听话的靴,「咚!」一声,短靴应声落地了。
眨了眨眼,天儿弯腰捡起靴子,努努嘴儿,斜睨着手里的短皮靴,她轻哼一声
,扬手一挥,短靴已躺在同伴身侧。
带着满意的表情,天儿返身往仅离自己数步远的湖畔继续迈去,而两手已扶在
腰际,准备扯开縛住衣服的束带——
「嘩!」一物体冲击水面的嘩啦声,倏地划破寂静的大地,无纹的湖面在天儿
毫无心理准备的狀況下,突地湧起一条巨大的「水柱」沖向天际。
「水怪!」天儿直觉地大叫。惊吓中的她一个跟艙,双脚一滑,跌坐在地面,
一对漂亮的眸子睁得比牛眼还大。
望着自己眼中的「水怪」逐渐往岸边游靠过来,惊慌失措的天儿早忘了「逃跑
」二字,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头巨大的身影在她的瞪视下,由模糊转为清晰,由
清晰转为──喔,天啊!是——是个人!还是个不着寸缕、全身赤裸的男人!
「啊--」天儿尖叫一声,一对圆睁的美眸尚来不及滑至对方腰际以下,即被
自己的双手给猛地捂住。
羞极的她感觉两边的脸颊热烘烘的,滚汤的足以汤熟一粒鸡蛋了!心脏也「扑
通、扑通」剧烈地撞击着胸口。
天啊!天啊!怎么办?怎么办?这可怎么是好?怎会如此倒楣,让自己撞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