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怪如影忘了拿捏轻重!”
“所以说,女人还是温柔的好。”
楚桀单脚构过倾倒于一角的椅子,蹙眉地坐了下来。
“他在这里多久了?”
那对打从他一进门就始终瞪着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凶光。
楚桀朝他撇了撤唇角。
“一天,楚爷。”
二十四小时,确实还不算太久……唉!这里真是又热又闷哪!
“如影,看来他是不喜欢你,或许换个人能令我们的客人改变主意也说不定?例如——”
“哼!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唉!别急着回答,我都还没开口呢!”
“姓楚的,你休想从我嘴里套出半个字。”
“你这是在告诉我,我在浪费时间?”
“没错!”囚犯倔强的道。
“你——”如影忍不住举起匕首。
“如影,把刀收起来,女人身上是不该带这种东西的,瞧你差点吓着了我们的客人。”
“哼!要杀要剐随你便,少在那里惺惺作态!”
脸上惨不忍睹的家伙偏头吐了口血水,连带吐出了两颗被打断的牙。
楚桀静静注视着他好半晌,他突然露出了笑容。
“你没有老婆和孩子吧?”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楚桀身上,一会儿,见楚桀微笑地又道。
“沉默通常代表的是肯定。”他那仿佛能看进对方心灵深处的利眸在男子的脸上梭巡片刻,然后叹息地推开椅子站起身。
“看来他也不喜欢我。”走过杨少华身侧时,楚桀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剩下你了,小杨。”唉!这里实在热得教人受不了!
如影与另一名魁梧大汉随着楚桀步出了门外。五坪大的空间突然变得空阔起来。
倾刻,密室里只剩下两个男人的呼吸声。
杨少华冷冷的眯起眼,慢慢逼近囚犯,眼神高深莫测得教人胆寒。
“这是他的资料,楚爷。”如影道。
楚桀迅速浏览过手头上的纸卷,精锐的目光最后放在“四湖帮副帮主庄敬”几个字上。
“我和四湖帮有过节吗?”
“没有。庄敬十年前就已经不是四湖帮的副帮主了,据说是与帮内部分人士不合。”
“哦?”
“他脱离了四湖帮之后,就一直干着杀人偷窃的勾当。此人狡猾如泥鳅,连警方也对他也没辙;他在身边养了两三名喽,企图暗杀楚爷未遂的就是其中一人。”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请楚爷放心,另外两个人也已被如影解决了。”如影报告道。
“好吧!既然如此——”楚桀抿紧的薄唇泛出一丝冷笑。“我们何不假设是有人出钱收买了这家伙!”
“楚爷的想法与如影一致。”
楚桀唇角犹带冷笑。他从裤袋里摸出了个打火机。
打火机是银制的,正反两面皆有着双剑交噬的浮雕与几颗小宝石,十分精巧耀眼。
他打量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的点燃一根长雪茄后,又将它收进口袋里。
才吐出第一口烟,楚桀就看见紧闭的门扇被打开了。
“我以为你至少会有耐性等我抽完这根烟?”他的视线透过迷的烟雾,射在神情显得有些气愤的杨少华脸上。“那家伙竟然企图袭击我!可恶!”收起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杨少华摸了摸嘴,诅咒地皱起了眉头。
“你没将他绑紧吗?如影?”楚桀转头问问如影。
“是如影失职,请楚爷原谅!”
其实他早已发觉。“也罢,走吧!”楚桀高挺的身躯移了一步。“这地方热得像炼狱般,教人难受。”
“老板,你不怪我杀了他吗?”
“人都死了,怪你也无济于事。只是,我不知道你何时变得这般心浮气燥,少了该有的耐性。”
杨少华沉默半晌,他扯着领带跟了上去,“不错,这里确实热得令人容易冲动。”他附和的表示赞同。
冷瞧了杨少华一眼,楚桀露出一抹难解的笑意。“如影,找个警察局把里面那家伙给丢了。”
“丢在警察局门口?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杨少华大吼一声。
杨少华当楚桀疯了似的瞪着他,如影亦在一旁亦轻蹙起柳眉。
“你猜对了。警察会很高兴瞧见庄敬的,毕竟他们已经找了他这么多年。”
“天啊!”杨少华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你这人胆大妄为得令人无法想象!”
唇角带着笑,楚桀耸了耸肩,不发一语的步出已被推开的大门,他的身影在眨眼间没入夜色里。
???
灯光照亮了光滑的桌面,楚桀刚毅的侧脸倒映于其上——
除此之外,四周是一片黑暗。
随着“拍擦!拍擦!”的打火机摩擦声响,鸷猛的眼眸底有节奏地出现两簇小火花。
楚桀重复这样的动作已有多时,在他肃冷的面孔下,没有人能猜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但由俊容上紧抿的唇以及冷若寒霜的神情看来,那铁定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冷瞧着最后一丝火花在手中熄灭,楚桀一甩手将造型别致的打火机丢到桌上。
然后,他的视线突然落向阳台。
楚桀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是她在哼曲!
他们阳台之间的距离仅隔着两扇拱型的窗户。
如今站在落地窗边,他更能清楚的听见那隐隐约约的美妙歌声。
原来,还没睡的不只有自己——
她嘴里哼的是首轻快的曲子!看来她的心情似乎不错。
飘忽的曲调蓦然变得清晰了,显然她刚刚打开了落地窗。楚桀扬眉地眺望着远方天际。
繁星点点,今晚确实是个看星星的好时机,不过,对身体虚弱的人而言,这夜风似乎太寒冷了。
她哼曲的声音消失了?
空气仿佛在刹那间凝结住,四周霎时变得异常安静,静得教人不禁泛起一丝心慌。
为什么她突然中断哼曲了?也许是她累了?也许是星空的美丽使她忘了哼了——
该死!
楚桀丢掉抽了一半的烟,诅咒地冲出了阳台。
莫非是——他似乎听见了她急促困难的呼吸声。
只见他如豹般敏捷的身影凌空飞起,在半空中翻转了两圈,然后,“咚!”地一声,眨眼间,已落在另一头的阳台上!
楚桀一眼即在厚重的窗帘下方看见了正企图让自己站起来的柳雪晴。
他冲过去抱起了她,奔进了房里。
“撑着点!”他把她放在沙发上。“你的药呢?”
柳雪晴直冒冷汗的不断发出喘息声,她瞪着他的双眸露出了极度的恐慌。
“别急!告诉我药在哪儿?”
“柜——”她的目光越过他焦急的脸孔,落在他的身后。
“柜子!”
楚桀转身冲向矮柜,拉开了第一层抽屉随即看见气喘喷雾剂等药物。
“来,吸口气——别急着吐出来。好,再放轻松深吸口气——对,让它停留片刻,好——”
楚桀力持镇静,不断以轻柔的口吻安抚着怀里的女人。
不知是药物抑或是他温柔的语气使然,柳雪晴这次突发的哮喘要比前几回更快被制止了。
“很好——没事了——没事了。”
楚桀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如雷鼓动的心跳声。
经过了好一会儿,心跳逐渐恢复正常的柳雪晴这才找回气力,从楚桀的肩上抬起头。
“你现在觉得如何?”他担忧的黑眸迎上她的。
“谢谢,好多了——”她虚弱的挤出一丝笑容来。“倒是你,你还在发抖呢!”
刚刚的痉挛令她嗓音透着怪异的沙哑。
他低头看着自己轻握着她胳臂的双手,不想承认他方才险些吓得停止了心跳!
“你吓坏我了。”
天啊!若非他适时出现!那么将会演变成什么样的情况?
楚桀毫不保留的关心抚平了柳雪晴心中剩下的一丝恐惧。
“对不起。”她试着让气氛轻松些。“我这老毛病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不过,这次还不算太糟糕。”
这样还不算糟糕?他的一条命差点教她给吓跑了,她竟然还说得如此轻松?
“如果我没出现的话……”楚桀朝她拢紧双眉。
“唔!它确实令人措手不及——”胸口狠狠撞击了下,她不由得垂眼避开他骛猛的逼视。“我以后会更加小心的。”她小声说着,目光不禁停驻于他那片规律起伏的结实胸肌上——她意识到他只穿着一件睡裤,身上有着浴后的清香……
原本趋缓的心跳在不知不觉又加速跃动了起来。
柳雪晴想起楚桀已经好久不曾这样抱着她,也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怀念他的怀抱了。
“你最好确定我的‘礼物’不会受到任何损伤。”
礼物?哦!这话真伤人啊!不过没关系,她明白这是这固执的男人对人表达关心的方式。
“你早该了解你花下钜资买下的东西,原本就是个次等的瑕疵品。”她低语地推开他,离开沙发站了起来。“但是,我会尽量不让你的利益受损的。”
她摇摇晃晃的,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步,却又让他拉回了怀里。
“没关系的,我会照顾自己——我现在很好,可以自己回到床上的。”柳雪晴可怜兮兮的道,低垂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