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空气访如在刹那间凝结、静止了,然后一声轻咳打破这尴尬的一刻。
“对不起,”文荻将摊在大腿的书轻轻合上。“你之所以请我来这里,为的不就想听取我的回答?”
他们谈论的对象是她,但是她却被这两人撇在一旁。
“小荻!”
“你该让她听听我的意见的,J。”她的视线犹紧盯着沙发里的女人。
郝思嘉困难地吞口水。“是的……我想知道你的意愿。”她被斯赫恒吓坏了。她没预计到他的反应会如此过度。
笑容再次挂上郝思嘉的脸上,不过这次却显得小心翼翼。
“那么,你现在可以着手安排这件事了。”文荻端起老管家为她所准备,却一直未曾动用的果汁起身,“抱歉,请怨我告退。”她离开黑眸隐含指责的逼视,往楼梯方向迈去。
临走的前一眼,已经足够教她明白自己此刻所做的决定,如预期的得到她所要的代价——
她看见J为她的决定而铁青了一张俊容。
相反的,郝思嘉则因为自己的计谋得逞而欣喜的在内心欢唱鼓掌!她衷心希望她那在女人堆里永远吃得开的小堂弟,能够顺利攻下文荻这座冰山。否则,让这两个毫无血缘的人再这么继续下去,她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她可不能让—位患有严重恋父情结的女孩破坏了自己打算已久的好事!但是,郝思嘉更怀疑画那张画的人,他是在怎样的心情下完成它们的?
不需过多的鼓吹,在郝思嘉处心积虑的安排下,才与文荻共进过一顿晚餐的郝圣文,可说是立刻的被这位不苟言笑的冰美人所深深吸引。
一个星期过去了,文荻为自己不必再容忍那不时出现在她眼前扭腰摆臀的女人而额手称庆,只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出现,让她好不容易获得的愉悦大大的锐减。
当初自己之所以会答应,她完全是想试探他。
不过现在明白了,真是最会自找麻烦的动物!
文荻轻蹙娥眉,朝校门口那辆名贵的敞篷跑车走去,同时在心中下了个这样的结论。
最近她的司机换成一位名叫郝圣文的男人,不仅年纪轻,还是那种英俊好看得令全天的男人很不得将他抓起来猛打一顿的类型。
“喂,你瞧,他父来接文荻学姐!真好!要是我也有那样的……”旁人的窗窃私话,几乎将她淹没其中。文荻心想:这件事如果在周记上了一周大事的头条新闻,她也不该感到讶异的。
“小方,你看!那位开着跑车的男人,他又来载走文荻学姐了。”
“哦?是吗?”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怎么了?你没瞧见大家羡慕的眼光吗?”罗筱兰看见文荻学姐纤细的身子已消失于车内。
“是吗?”
“发生什么事了?瞧你无精打采的?”罗筱兰的目光由渐远的车影回到好友身上,好奇地以手肘轻推趴在脚踏车手把上的方辰。
“你知道吗?斯老师只代课到这个月底。”
“校长今早在朝会上不是宣布了吗?”她望着仰脸朝天空大刺刺地叹了口气的小方,顿时有些明白了。
“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就在校长大人宣布完这件可怕的噩耗之后,台下紧跟着所掀起的一片惋借声浪?”
“如果我注意到的话,我会知道那发出最大一声的人,一定是你!小方。”她绕到单车前,俯身地对着好友眨眼。“我不知道你喜欢斯老师呢!小方。”
“谁不喜欢才华洋溢、成熟稳健的斯老师!”方辰当她是外星人似的瞪着她。然后又懊恼地低语道:“即使他那张冷俊的面容出现在我眼前的机会竟是少得这般可怜……这让我不得不羡慕文荻学姐了!”
说到这,罗筱兰忍不住又望了车子消失的方向一眼,她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
斯老师怎能放任文荻学姐与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她想起发生在街头的那一幕,以及自己一直未能有机会好好向文荻学姐道谢。
“想去哪?还是跟往常一样,直接送你回家?”郝圣文微笑地看了身旁的女孩一眼。这谜样般的美丽女子,让他向来自豪的男性魅力遭受到前所未有的严重打击!
信号由红转绿。好一阵子的沉默后,文荻才缓缓开口。“你不觉得你是在浪费时间吗?”
“不,这怎能说是浪费,我可是心甘情愿的。”郝圣文佯装讶异地低呼,掌控方向盘的双手轻轻—带,然后又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什么时候愿意跟我约会?”
“这不在我答应的范围之内!”文荻不悦地瞪着前方。
“当然!”郝圣文微笑地急忙改口。“我相当满意自己能有幸成为你的专属‘司机’!”
“如果觉得委屈,你大可不必如此。”
“你的回答总是教人心伤。难道你从不曾考虑这件事?”
“你想再听—次伤你心的回答吗?”
短暂的惜然后,郝圣文爽朗的笑声蓦地充斥车内。
“与你对话,一点也不无聊!你知道吗?这更加深我的信念。”
对付这种厚颜的男子,除了瞪着他看之外,文荻想不出还能做什么!
“其实你长得并不难看。”她最后别开视线,这么说着。
并不难看?“能听到你的恭维,真是教我受宠若惊!”
他扬高双眉,带着酸涩的语气笑道。
文荻蹙眉瞪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凭你的长相,只要你小指一勾,马上就有一大票貌美如花的女人出现在你眼前。”
“你也不是我所见过最美丽的女子,而且——天啊!你的举止甚至像个男人,不过,这样的你,却将我完全给迷倒了!”
文荻抓紧手中的书本,压抑不把它们甩上那张自以为是的笑脸。她该让这只自大的猪,马上从她眼前消失的!
她的不悦没能影响到身旁的男人。郝圣文犹是笑容满面。对于文荻会有的反应,郝圣文仿佛视而不见。
他自顾自地说着:“既然你没意见,我倒有个不错的提议。我知道附近有家厨艺一级棒的餐馆……”
最后的结果出乎意料之外,文荻竟被那从不知什么叫“拒绝”的男人给拉进了餐馆——拉进餐馆?天啊!
她已经气得忘了开口SAYNO。
当楼下前庭传来煞车声,挥动的笔杆猛然静止。埋头伏案的斯赫恒,眯起眼抬首望向墙上时钟。
十一点!
斯赫恒握紧笔杆,表情专注地形听屋外的动静。引擎未熄的车子,在几秒后咆哮离去。
斯赫恒带着皱眉的表情,继续理首工作。
三十分钟后,他的笔杆第二次被打住!但是这回只是稍微停顿。
“进来!”他头也不抬地喊道。
响了两声轻叩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纤细倩影由外走进书房。
“老管家说你晚餐几乎未曾动到,所以我在替自己热杯鲜奶的同时,也擅自作主地替你热了一杯。”文荻一边说着,一边将冒着热气的杯子摆于不致会妨碍到J办公的书桌一角。
她看着桌面上成堆的文件道:“你不该让傅秘书那么轻松的。”
“你该多加件衣服,而且你的头发还是湿的!”他看了她身薄的衣物一眼,眉头紧蹙地念道,然后再次俯首,显然不想多淡。
文荻娥眉微微一扬,披上就接任他身后椅背上的外套,她两手抱着温热的杯子,在离书桌不远的沙发坐下,轻暖热饮地盯着桌后方的J。
文荻让自己的视线大胆地行走在J俊美刚毅的脸庞线条。在桌灯的照射下,阴暗与光明凸显了他脸部的犀利……她感觉心跳加快了。
她的身体渐感暖和起来,但是她知道那绝非是热饮的缘故!能让自己不知不觉身体发热,除了眼前这位男人,她明白不会再有第二人了!
“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问?”
“没有。”他的回答迅速果断。
文荻再次扬眉。“你在生气?”
“没有。”
没有才有鬼!看了眉头几乎纠结在一起的男人一眼,文荻发现身旁的小茶儿上放着一叠便条纸和一枝笔,杯子被她搁在一旁。文荻提笔,她在纸面上快速挥舞起来。
“这是你现在的表情,J”食指与拇指捻着刚完成的即兴作品,文荻将它涌至他面前,语气透露一丝好笑。
纸面的脸孔不禁是与自己十分神似,就连皱眉和那双透露于眼睛、嘴角的怒意,皆被完全捕捉在笔下。
“啪!”一耸。斯赫恒突地出手扯下它,“是的,我是相当不高兴!”两眼阴沉地瞪着她。
他终于愿意肯视自己了。她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该忽略自己的健康情形!整个晚上我都在担心那小子会不会在十二点以前,把你毫发无伤的‘变’回来。天晓得,我正准备开始为他祷告呢!”
“你根本不需再担心!最近半年来,它己让药物控制得很好。你不也因此而辞退那份玩票性质的教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