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美国的纽约市东隅一栋三十楼高的大楼内,在它顶楼六十坪大的会议室里,一张洁亮的会议桌以吓人的气势盘据中央,长桌右侧方的墙面上则有一片布幕,布幕前方的方几上摆着一台投影机。
静坐在首座龙椅上的中年男子,也就是“阎罗门”总门主冷煊之,在看完手中的资料后,浓眉微挑,他盖上宗卷,将它们推至右侧方---在这室内唯独足以与他平坐的男子面前。睿智的双眼笔直地射向那张承袭了自己百分之百王者风气。更遗传了他母亲美丽的脸孔,这两项完美无缺的组合造就了他---冷烈!狂放不羁,却不失贵族化的优雅外表。
所谓青出于蓝而甚于蓝,他,的确是冷煊之的骄傲!
“他,是这一次的目标…不过有点棘手,据可靠消息传来,他的背后是毒龙堂,毒龙堂的老堂主是个不能掉以轻心的家伙……我看---烈,你就去一趟台湾。”
一身黑色装扮的男子,修长的手指轻弹---倏地!从天而降的锋利小刀,尖锐的刀尖分毫不差、准确无误地在照片中男子的额前划下一点,力道之拿捏,精确得不致划伤光亮的桌面。
“您放心,阎罗王要的人---没有例外。”低沉的嗓音由那张弧度优美的薄唇缓缓吐出,俊美得接近冷冽的面容却不因他的开口而有所牵动。
“嗯。”冷煊之满意地点头,一对精光湛然的眼眸射向静伫在冷烈后方的十余人。“忍,冷凝,此趟得多费心。”
“是!”由人群中走出一男一女,男的一百八十几公分的身高,黑色的紧身衣刻露出他颀长、结实的身躯与肌肉;黑发下的脸孔虽没西方人来得深刻,却也五官立体得俊朗迷人,而那对湛蓝的眼珠子,则明显地道出他是个混血儿。
站在左侧方的女子同是一身紧身衣装扮,布料下展现出女子体态轻盈、楚腰织细的曼妙身材。
她,冷凝,十五年来,在冷煊之的调教下,少了当初的愤世、蛮横之气,反增添了贵妇人般冷艳的气质。不错!当年冷煊之挑上的除了她那股漠然的“冷”感之外,他知道这毫不起眼的蛹,将来会是艳冠群芳的美丽蝴蝶,她会是他阎罗门里最美丽的女杀手!
为了保住她的忠心,在她二十岁那年,他让冷烈当了她的第一个男人。
他冷煊之有句不变的格言---“美貌”永远是最佳的武器!而冷凝至今未让他失望过。
* * *
人们永远懂得欣赏美丽,一张傲人的绝美面容,若不想成为引人注目的焦点,其实是很难的!
而此刻,在飞机的头等舱里,就有这么三张面孔!尽管在墨镜下的脸是面无表情,但由他们四周隐隐透出的冷意,却紧紧吸引住在座旅客的视线与好奇。
就像蜜蜂惊见了美丽的花朵,这舱里的男男女女莫不投以倾慕的眼光、嫉妒的神色,恨不得自己就是俊男身边的美女,美女身侧的俊男。
最后,一个高挑美艳的空姐终究按捺不住性子,只见她扭动蛇腰,摆动着俏臀,丰姿绰约地走向那位令她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的美男子。
“先生,来杯酒吗?”虽然这句话她对这美男子已不知问了N次。她朝窗旁的男人投以风情万种一笑,并摆了个自认最美的角度,眼波带媚地飘向墨镜下的瞳眸。
其实他身后的男士也挺帅的,不过倒也不致让她呼吸急促,所以,她满脸期待地望着自己属意已久的面孔,就盼能来段异国恋曲。
墨镜下的黑眸微眯,显然对于她的举止有丝不耐。犀利的视线透过镜片,将眼前的美女由头到脚瞄了一眼后,再度回到她布满渴望的脸庞。
挺漂亮的,也够媚,不过,不合他的口味。
“嗯,麻烦你。”
而对男子唇边那抹淡笑,金发尤物脸上的表情就像吸了大麻般,飘飘欲仙地仿佛飞上了天。递酒给他的同时,她将自己早就准备多时的纸条一同递了过去,并狐媚地朝他投以暗示性的一眼。
嫉妒比自己美丽的女人是女人的天性,而见不得他人比自己好则是人们的通性,尤其当此人有足够能力威胁自己时;所以金发空姐在离去之际,除了有意地朝自己心仪的男子身侧那张冷艳的娇容投以敌视的一眼外,她似乎忘了该有的职业礼貌,对那女子视而不见,作态地扭动腰往前招呼其他旅客。
金发尤物明显的敌意并未惹来那冷艳的容颜有任何的一丝不快,毕竟这样的情况在过去几年时常上演,只上他俩一起出现,这就避免不了,所以,她早已习以为常了。
不错!在阎罗门里,冷烈与冷凝几乎是密不可分的,他俩就好比光与影,无光即无影,少门主的性命更甚于她自己!誓死守护她身旁这位男子是她十五年前就被灌输的理念,她是为他而生,为他而亡!
趁着少门主观玩手中字条的同时,戴着黑色丝质长手套的玉手探向酒杯,端起它,将杯口对准另一只手。中指中造型奇特的银戒,以不着痕迹之姿轻触后,确定无异样,这才将杯身放回原位。
白色的纸张写着饭店的名称与电话号码,还有---“希拉?”人如其名。
唇角一勾,冷烈端起酒杯,杯沿就口,一仰而尽。待见底的杯子被放回原位,杯子底则躺着一团白点---被揉成一团的纸条。
他瞄了窗外一眼,修长的指轻触袖口的金扣。“少门主。”由置于冷烈左耳的袖珍迷你耳机里传来忍的声音。
“台北那方面是否已嘱咐好低调处理?”
“嗯,对于‘麦斯集团’总裁回国一事,除了几个高级主管知晓外,我已吩咐他们保持缄默。”
“很好,我不希望过于招摇。”树大招风,他可不愿意自己一回国就太引“人”注目---至少在他未有十成把握之前。
按回金扣上的黑键,冷烈将投注于窗外漆黑夜空的视线收回,不经意瞄见那只空杯,浓挺的双眉微皱,说:“别再让她打扰我。”
片刻后,闭目养神的冷凝让一阵物体落地的细微声响给惊醒,她反射性地望回身侧的男子,整个身子马上处于戒备的状态。
是毯子!瞪着滑落在他脚旁的薄毯,冷凝不觉地放松紧绷的神经。弯下身,她拾起薄毯,以不惊动眼前男子的轻巧动作,细腻地让薄毯回到它原来的位置。
他已拔下墨镜,一张俊美无可挑剔的面孔,毫无遮掩地呈现在她眼前。
深邃的轮廓、剑挺的双眉、挺直完美的鼻梁、刚毅透点薄情的性感唇型,还有眼下那对烔烔的黑眸,这么一位仪表英挺出众的男子,是天下女性们的克星…
气流的撞击,使机身一阵摇晃,她警觉到自己对那张俊容投以过多的关注。冷凝收回游移的心思,对于自己一时的失态,深蹙的细眉表现出她的懊恼。
对于他,她是不能有任何感觉的。对于这点,这几年来她一向处理得很好。
* * *
麦斯集团是有着浓厚洋味的企业集团,自从二十年前在海外发迹,至五年前以雄厚企图心渡海来台,以短短五年的时间,在建筑界打出了一片天,几乎独霸了整个建筑界。近两年观光业的发展,更是让它迅速爬升得教人惊叹,亦令同业个个莫不谈它变色。
然而他们不知道,这几乎掌握经济动脉的麦斯集团,背后的主控人乃是阎罗门的第三任门主---冷煊之。
阎罗门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组织?不错!阎罗门是个拿人钱财、取人性命的杀人组织!然而,对于此财该不该拿,此命该不该取,他们却是自有定夺,并非任何托付皆能让他们接受,条件是必须有“相当”理由。
而阎罗门到底有多少个堂口呢?没有人知晓,只知道世界各地均有据点,而大部分皆隐于企业化的形象之下。
* * *
下了飞机已近午夜,迈出机场大厅,走向早在机场外静候多时的黑色轿车,冷烈与冷凝上了第一辆车,而忍则与身后紧跟出的三名男子上了另一辆白色轿车。
一黑一白的车影驶上高速公路,往市中心---麦斯集团大楼急驰而去。
* * *
子夜的星空今晚显得特别的清晰,一轮高挂的明月让熠熠的星子黯然失色。
呈透明感的月色,越过玻璃拂照在落地窗前织细的身子上,柔美的光线爱抚着她均匀的娇躯,拉长的影子贴在室内阴暗的一角,影子下透露出一股无奈的孤独。
一声不由自主的叹息来不及收回,由那张紧抿的樱唇轻轻滑出。在这寂寥得让黑暗所淹没的房里,那轻如羽翼落毯的声响,却显得格外的沉重。
她喜欢这个房间,喜欢这个角落,因为站在这里可以让她欣赏到自己钟爱的那片天,享受着那份宁静,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孤独---完全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