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昊!”低沉的男声,不疾不徐地纠正着。
龙昀可没迟钝到听不出他语气里的不悦。
想起这男人在私底下的坚持,她只好连忙改口。
“好吧!不管童昊也好、龙昊也罢,我只想知道你现在在这里做什么?”
甩开初时的惊愕,她的语气不禁有些急躁。
一声低笑由她捧住的俊容下忽地扬起。
“哦?你看不出来吗?那表示我的表现还不够。”
说着,他箍住她的手,瞬间又将自己的脸重回那软玉温香里,准备再卖力表现一番。
“童昊,你别闹了!”
咚!胸口的、心跳霎时又弹跳了下。
故意漠视这男人带给自己的影响,她微绷起红润的娇颜,忙出手阻止他。
“为什么?”童昊没再坚持,颀长的身子就这么顺着她的手势,猛地倒向她身旁柔软的床铺。“让我为你意乱情迷,不就是你在身上洒香水的目的?”
他手长脚长,两三下便将下意识想在两人之间拉出点距离的她,给牢牢固定在自己身侧。
“那是因为我不久前冲了凉的关系好不好?”莫可奈何,她只能瞪着天花板,没好气道。
“哦?这就怪了。同样是沐浴乳,为什么用在你身上是这样诱人的香。”挺鼻在她微湿发下的耳骨磨着。
“你来这里就是和我讨论这个的吗?”
忍下想翻白眼的冲动,她不禁开始认真瞧起自己的拳头来,该不该将他一打醒?
“当然不是。”低沉的男声一顿,再开口是一种透着暗示性的,“我来,是因为我想念极了那种深埋在你体内的滋味。”
轰!
如此露骨的宣示令她措手不及,确确真实是从脚一路红到耳后。
拳头一抡,毫不客气地往他的后脑勺狠狠地招呼过去。
痛!“你想谋杀你唯一的拍档呵?”
“哼,原来你还记得呵!”她冷哼声,在他的吃痛低呼下,这次终于扭脱他的束缚,栩身坐在他身旁。“那么你应该也没忘记,在这栋屋子里,此刻除了你和我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她指的当然不会是高管家,高管家向来是住在主屋后方的慵人房里。
她指的是,睡在走廊另一头的男人——龙刁,这屋子的主人。
“怎么?你担心他发现你我的奸情?”
“童昊!”一拳又招呼过去。
“哦——你这次下手可真重!这下我真的可以确定你确实有杀人的打算。”
“你再多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我马上将你踢下我的床,踢出我的房间!”
不急着为自己回解了一半的衬衫子,双手环胸的她正气恼童昊这种胆大妄为的举止,极有可能为两人招来危险。
“这么无情,再怎么样,我也是你最亲爱的大哥——”
“童昊!”她严厉地打断他,口气中透着再明显不过的警告。
就像瞬间换了另一个空间似的,顿时,室内一片沉静。
童昊突然的沉默,龙昀恼极的心口不禁起伏加剧。
就在她受不了准备直接踢人下床时,男人低沉的声音这才不疾不徐地从枕头下方飘出。
“别担心,他睡死了,不到明天中午是不会醒来的。”不同方才的吊儿郎当,再出声,童昊的语气已变得如千年不化的冰雪般。
“你——”她一愣,瞪着他的后脑勺。
“今晚他在洪老的寿宴上喝了不少酒,回来又要我陪他喝了几杯,此刻早醉死在酒乡里。”冷冷的讥讽显得更冷了。
不觉地,龙昀拧起柳眉。
“童昊你——转过来看着我。”
第四章
复盖在他后脑勺上的,是一头及肩如缎般见的黑发。
龙昀的娇颜一凛,突地意识到,眼前的男人从一开始到现在,似乎从未拿他那张脸正视过自己……
思忖之间,她锐利的双眸并没有错过,那英挺的身子在听闻自己的要求时微微的一僵。
她眉一拧,倾过身,双手一个横抓,直接动手翻人去。
“你——”刹那间,娇客完全变色。
灯光下,她看见那张如月神般阴柔的俊容,不再如记忆中那般无瑕、完美!
他的嘴角破了,织细的一追脸明显地被打肿了,他——
“老天,他打你!”
她惊骇的目光紧锁住他的前额,在那里有处血迹明显已凝固的伤口。
怎、怎么可能?义父怎么舍得……
“你是不是在想,那男人怎么舍得在他喜欢的这张脸上动粗,而且完全没顾虑到后果?”
不错,义父最容不得自己的收藏品中有任何碍他视觉享受的瑕庇!除非——
“为什么?”难道是义父已不再那么喜爱童昊了吗?不,不可以!
如果义父此刻就对他厌倦了,那么他们两年来的努力不全都白费了?
童昊冷冷的一句话,令她如洗三温暖般,一下从惊慌跳入错愕中。
“因为嫉妒,哈,就为了今晚在宴会上我和某位对我有好感的男人多说了一句话,那变态的老头就气得在他房里狠狠甩了我一巴掌!事后又觉得心疼不已,于是拿了瓶酒,频频向我敬酒,表示他的歉意。哼!由此足以看出男人的嫉妒心和女人是没啥两样的。”
这……事实与自己所想的,实在差异太大了!龙昀一时还无法意会过来,最后指着他的额头,愣愣地开口。
“那……这伤……”
“那巴掌甩得太突然,我一个踉跄,不小心就撞到桌角。”白皙修长的五指爬梳着头发。
“为什么不替它上药?”她的目光不禁随着他的举止动了起来。
“死不了人的。”他毫不介意地轻哼。
“会留下疤痕。”她不喜欢他那漫不经心的语气。
“那又如何?”童昊蓦然冷下脸。“你只担心如果留下疤会让姓龙的减少对我的喜爱吗?”
“我……”龙昀一怔。
“怎么,你敢否认,这不是在你听完我的解释之前,心中所唯一担心的事?你这无情的女人!”
童昊的冷声指控,龙昀无从反驳。
“怎么?没话说了吧?”他盯着她厉声质问,眼神冷硬。
“我……哼!谁教你要故意去刺探那男人的嫉妒心有多强。”
不善表达心中歉意的她,在他强烈的控诉目光下,最后只能率先别开视线,淡然地用轻哼来掩饰自己有多心虚。
“去哪?”瞧她不发一语的准备下床,手臂横扫,圈上了她盈盈一握的蜂腰,一个使劲,便将不及备的她给捞了回来,霸道的用手脚困住她。
“想逃?因为心虚?”
她深吸口气,灿烂的明眸不觉闪出淡淡火光。
“你想怎么虐待你自己那是你的事,但是,如果你还想继续待在这,那么就放开我,我去拿药。”
“哈,说来说去,你都是为了龙刁——”
“去他该死的龙刁,我是为了你,心痛你的伤口!如果你这蠢蛋不想让我为你上药,那么请你马上滚出我的房间!”龙昀太过气恼了,根本不清楚自己吼了些什么。
不过,童昊可是一句话也没遗漏。
心痛?她说她为他脸上的伤感到心痛?
哈,怎么可能!
这无情的女人,嘴上不是老挂着,他们只是互取利益的伙伴关系,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哦!不,也许是自己误解了。
或许她之所以会心痛,纯粹是因为良心过不去使然。
毕竟,“卖力”的始终是他。
任凭他怎么去解释那句话的意义,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紧绷的表情似乎软化不少。
两道目光,两样心思——
阴磅的黑眸是充满探索怀疑的意味。
灿亮的晶眸则是盛载着满腔的恼怒。
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中僵持着,直到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结束了这一切。
“不……”
他喟然地将脸偎向她颈间,汲取着那专属她的淡淡女香,一抹脆弱轻复上他孤绝的俊容。
“你该知道我现在需要的根本不是那种东西。”他抱紧她,似要将她揉进心坎里般紧拥住她。
她一怔,满腔怒火在他继续往下的话语中,瞬间化为乌有。
“我需要的是,像这样紧紧地抱着你,抱着一具女性躯体,这才是我现在想要的,懂吗?”他的声音轻的像是呢喃,语气中却透露着沉重的苦涩。
她胸口一紧,为他那毫不掩饰的脆弱。
“童昊……”
“你不知道,天晓得,有多少次我想一刀杀了那不断在我身上欺凌的变态混蛋——”
“不可以!”她呼地打断他。
“为什么不可以?”他低吼反驳,胸口窜起一股暴戾。
接着,他已愤慨地推开她,翻身坐起,俯视着她。
“为什么你说的总是‘不行”、‘不能’、‘不可以’?为什么?为什么?”
乌亮的黑发凌乱地披散在他阴美的俊容上,狰狞的表情就像头受伤极重的美丽兽物:布满红丝的双眸,更是杀气剩腾的,像准备一口撕裂他的猎物般!
“‘为什么’!你该清楚的,不是吗?”无畏他眼中阴狠的暴戾之气,她神色含忧地探出一双柔荑。“因为此刻的你尚无令他一刀毙命的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