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吧。”
她跟着他的脚步走,左顾右盼地,“二哥,这个地方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才有一点眼熟而已?这里就是你前几天迷路的地方。”看来她的记忆力也不太好嘛。
“啊——是喔。”她的脸微微一红,“早上看起来好像不太一样。”
街上人潮汹涌,在人与人错肩的刹那,空气中隐隐浮动着一抹异香,那是茉莉花与香料的混合味,路边小摊贩前一串串茉莉花环悬挂出令人惊艳的街头色彩。
“这是柏鲁玛兴都庙。”
柏鲁玛兴都庙(PurumalTemPlen)就位在柏鲁马路交叉口,牌楼上雕满各型神怪的外观显得十分有趣,或站或坐,宛如层层宝塔堆叠而上,五颜六色,紧紧地吸引住过往行人的目光。
庙里有许多席地而坐的人们,悠闲喜悦地与亲戚邻友话家常,浓浓的焚香味长年挥之不去,静静地诉说着人们的祈愿。
沈钰坊入境随俗地带着阳亮亮进入庙里祈福,“可惜现在不是印度人的传统节庆,不然到处张灯结彩会更热闹。”
阳亮亮很是兴奋地东看看、西摸摸,睡意全消。
他拉着她来到街口的一家印度小餐馆外,不仅门内座无虚席,门外也有人排队,等侯一张张热腾腾的印度薄饼出炉。“我昨天晚上就想吃这里的薄饼。”而她是他品尝美食的最佳伙伴。
所以他特地起了个大早,拉着她到这儿来,就为了这家小餐馆的印度薄饼!
她真服了他了。
白发老师傅戴着手套,一身白色粗布工作服站在餐馆的走廊边,就烘烤起香喷喷的印度薄饼,一派怡然自得的纯熟,叫人忍不住流连驻足。
他们加入排队的行列,老师傅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轮到他们。
沈钰坊转头询问:“你的薄饼里想包牛肉、羊肉还是鸡肉?”
“鸡肉。”
他转过头发现她的头发上有一片落叶,动作极为自然地探手替她拿下。
眼前的他一绺不驯的发丝跳脱发束的束缚垂落在颇畔,好看得叫人移不开视线,“谢谢。”她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他们两人就这么边吃着包馅的薄饼边逛,随性而自然的沈钰坊另有一股迷人的帅气,引来不少印度年轻女子的侧目,再转战到亚拉街时,幸运地在苏丹清真寺(SultamMosque)里看见一对举行婚礼的新人,没有大摆流水席的人声鼎沸、没有红红绿绿的花草缀饰,只有纯白洁净的礼服衬着马来人黝黑腼腆的笑容,也是一种单纯而平凡的幸福。
第四章
“沈先生,你有空吗?能不能……”
“Leon,你要去哪里?”
“等等我嘛!”
沈钰坊将那些娇呼声远远地抛在身后,这是自雅仕杂志出版新年特刊之后,三天两头就会上演一次的戏码,不管是在台湾、新加坡还是来到美国都一样,他每次都得耗费不少的精力来打发这些女人们。
他好不容易才突破重围回到自己的房间,泡了杯咖啡,漫步到落地窗前俯瞰饭店外的街景,却不经意地瞧见阳亮亮的身影走出饭店,朝四五百公尺外的商店而去,他还眼尖地发现隔壁巷子里有两名高大的青少年,凶神恶煞般地围着另一名少年,看情形似乎是在向他勒索。
亮亮不会又要……脑子里的念头才刚成形,他立即瞧见她的身形就在巷子口停下。
搁下手中的咖啡,沈钰坊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阳亮亮所在的位置。
* * *
只是要去附近的商店买个东西而已,没有向二哥报备应该没关系吧!
阳亮亮走出饭店大厅,慢慢往商店方向走去。
蓦地,一阵叽哩呱啦的怒斥声传来,她好奇地停在巷子口往声音出处望去,瞧见巷子里有两个青少年围住另一名少年,被围住的那名少年小心翼翼地掏出皮包,却被一把抢走,抢得皮包的青少年只从里面翻出几十块美金,脸色难看地叽哩呱啦几句,随即作势就要开扁。
虽然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光是看他们之间的情形和气氛,就不难推断出那两个高大的青少年是在勒索,结果发现钱太少还要打他出气,这真的是太过分了。
虽然明知道自己似乎有点太不自量力,但她就是忍不住,“Police、Police……”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思来想去也只能重复说着这么一句,早知道以前就多用点心把英文学好。
两名高大的青少年注意到阳亮亮的存在,对她的喊话不以为意,随即丢下已没有油水可压榨的少年,将目标转移到她身上。
“呃,你们……”他们又听不懂中文!看着不断逼近的身形,她转身想要逃跑,却被挡住了去路。
对方叽哩呱啦地说了一大串。
她只听懂了Money一个字,“Nomoney、Nomeney。”
就在对方打算探手抓她之际,她立即胡乱地拳打脚踢,并且放声大叫,“救命啊——”
两名青少年的手并没有碰着她,有只结实的手臂从中架住了对方的手,随即展开一场混战。
阳亮亮看清了出手救她的人——是二哥。她连忙四下找寻可以利用的武器,捡起一根木棍,她毫不迟疑地对准其中一人胡乱地一阵猛打。
不一会儿就将两名青少年打得落荒而逃。
“二哥,你有没有受伤?”她扔掉木棍来到沈钰坊的身侧,紧张地审视着。
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绉,“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谢谢你救了我。”一转头,她才发现那个被勒索的少年早已经不见踪影。怎么连声谢谢也没说啊?真是……算了。
沈钰坊知道她在找什么,“他刚刚就走了,”话锋随即一转,“显然你并没有把我的忠告放在心上。”
“呃。我就是忍不住……”有时候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要不是我正好回房间、要不是我正好走到窗户前往下看、要不是我正好看见你走出饭店,你现在会是什么情况?”想起来他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太多的巧合救了她一命。
她也不敢想象。
“你这么会惹麻烦,最好还是别单独行动。”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开很多危险。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正不自觉地把责任往身上扛。
“可是……”她不想造成别人的困扰。
她的抗议无效。“就这么决定,往后你要出去都得有我陪着。”沈钰坊率先迈开步伐,“你不是要去前面的商店买东西吗?”
她点点头。
“走吧,我陪你去。”他摆了摆手。
她别无选择,只能跟上去。
进了商店,卖场颇大,占地约一百坪左右,阳亮亮在卖场里东晃西逛,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她要买的东西。
沈钰坊颇是纳闷,“你已经快逛完一圈了,到底要买什么东西?”
她的眼睛蓦地一亮,快步地趋前停住,咦?没有。她不死心地又浏览了一遍,还是没有。
“你要买什么东西?我们直接问店员会快一些。”卖场这么大,要找个小东西也挺费力的。
她的脸微微发烫,有些尴尬地清清喉咙,“咳……我要买……卫生……棉。”
原来是……他一抬眼就发现货架上一整排的女性卫生用品,“不就在那儿!”
“不是那个。”她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
不是?他并没有看错,那些明明就是……“这个是你要的卫生棉没错。”
她的脸更红了,“我要另外一种。”
另外一种?眼前货架上的厂牌已经很多了,她还要哪一种?“你该不会还想指定台湾制造的某种厂牌吧!”那可就有点困难了。
“不……不是啦!”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是……我、我不会使用卫生棉条。”她的脸红得不能再红了。
沈钰坊忍住笑意,“我去帮你问问店员。”
“谢谢。”她这辈子从没这么尴尬过。
* * *
因为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五场的公演场场大爆满,十分成功,歌剧院经理威廉·戴夫特地为了“旋”所有的成员举办一场庆祝酒会
阳亮亮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小洋装,和工作伙伴大同各自端了一盘好吃的餐点,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来准备好好享用美食。
大同瞟了一眼沈钰坊所在的位置,既羡慕又嫉妒地道:“老板真不愧是亚洲排名第二的钻石单身汉,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他的身边都会围绕着各式各样的美女,左拥右抱真是艳褐不浅呢!”
阳亮亮抬眼看他,淡淡地道:“擦一擦,你的口水快要流下来了。”不知是虚荣心作祟还是怎么的,男人总会羡慕能够脚踏两条船、周旋于众女人之间的花心大萝卜,这种观念真不可取。
大同当真地胡乱抹抹嘴角,“不过我这辈子大概没机会了。”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一没人才,二没钱财,他哪敢奢望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