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叶盼红着眼眶瞪她,倔强地拖着虚弱的身体扑向她。
佣人见状小心翼翼地想避免让她再度受伤,偏又恰如其分地绊住她。
退了几步,倪叶盼又回到原木桌旁,攀住桌子边缘以支撑直往地上倒去的身体,呼吸浊重喘息了一会儿,才又采取行动打算突围而出,但却仍是杀羽而归。
如此重复了数次后,她终于看清事实,而恼怒地转移目标,将原木桌上的茶具组、花瓶全都扫到地上,跌了个粉碎。
看着一地的狼藉,她的心中浮现一丝丝的快意,觉得若非能力有限,她肯定会拆了这里。
“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在倪叶盼找寻新目标时,有一抹冷然的嗓音突兀地响起。
闻言,她猜测着,这种唯我独尊的语气在这幢屋子里大概也只有主人有资格用了,不消说,来者必定是幽冥了。
“冥少爷。”佣人退了一步,态度恭敬地侧立一旁。
幽冥仍是一贯的黑衫、黑裤,及肩的黑发自顺服帖,犹如雕刻般完美的五官沾染了浓浓的邪气,像是出自撒旦的手般。
邪魅的眼眸中燃起一小簇光芒,他徐缓地掠过地毯上的那一片狼藉,而后停伫在倪叶盼带伤略显苍白的脸蛋上,“说话啊?”
“杀人凶手。”她控诉道。
幽冥丝毫不以为意,淡漠地挑了挑眉毛,“然后?”他是杀了不少人,可那又如何?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替我父亲报仇的。”倪叶盼恨恨地道。
“哦?”他又挑了挑眉,毫不掩饰脸上鄙夷的神说,“这倒是很有趣,这么快就忘记我们之间的协议了,需要我提醒你吗?”
“你——”她故意不理会他所说的话,心想,要是此刻自己手中握有刀子的话,她必定会不假思索地朝他刺去。
冷冷的笑在幽冥的嘴角漾开来,“我救了你,你就得成为我的女人。”
“我宁愿死。”她啐道。
寒光在他邪魅的眼底盘踞,“只可惜你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早在她奋力拉住他的腿的那一刻,她便已和恶魔结下不解之缘了。
倪叶盼抿着唇拒绝再吐出一字一句。
幽冥特意朝她走近,挑着冷笑的嘴角微微上扬,是那么邪恶又魅惑人。
“不要过来。”她大叫,且死命地瞪着他。事实上,她已经没有多余的体力再移动一步,此刻能够硬撑着不倒下去已是最大极限,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意图不轨,只怕她也无力挣扎。
他看穿了她的虚张声势,用轻佻的目光扫过她的全身讥笑道:“省省吧!你真以为你自己是绝色美女吗?况且,病恹恹的女人也引不起我的兴趣,你是再安全不过了。”
再者,自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对他而言她就和其他女人没两样,他并不是非要她不可,只是他有权索取自己应得的报酬,如此而已。
倪叶盼暗自松了口气,却仍是戒备地望着浑身邪气的幽冥。
“冥少爷,倪小姐的身体还未康复……”她其余的话全都消失在幽冥的眼神里。
“海伦,你的话太多了。”他冷冷的语气里没有一丝丝的温度。
“对不起。”海伦立即噤口。
幽冥没有再追究,长脚一伸就勾来一张椅子,好整以暇地坐定,目光仍旧锁定倪叶盼愈见苍白的脸,他幽黯的眸子里升起一股玩味,“我想你大概会对你老头的下场有兴趣,对吧?”
闻言,倪叶盼浑身一震而不语,因为在她的心底深处仍残存着一丝丝极细微的希望,她希望她父亲没有死。
幽冥眼中的光芒倏地大炽,形成漂亮弧度的薄唇却有着噬血的残忍,“一场猛烈的大火把他烧成一具焦尸了。”他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左颊的三道抓痕,心想,这是她留下的,所以他也该略微回报一下,如此才算公平嘛。
焦……尸?!倪叶盼受到颇大的震撼,虚软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她跌坐在地毯上,脸色是一片死白。
一具焦尸?她睚眦欲裂地瞪着面前犹如魔鬼一般的男人,“你根……根本不是人!”她愤恨地握紧拳头,就连指甲已深陷掌心也不觉疼痛,因为她恨不得即刻就将他碎尸万段。
幽冥对她的心思了若指掌,也毫不客气地灭绝她所有的希望,“只怕你没有那个能耐可以将我碎尸万段。”
倪叶盼紧咬着下唇不说话,双眼充满了怨恨。
她是出生在香港黑社会数一数二的大帮派——翔龙馆中,但是她对于帮里的所有事务完全不懂,她厌恶为了地盘打打杀杀和勾心斗角,也看怕了人们永无止境的贪欲。
她只想当个平平凡凡的上班族,这难道也是奢求吗?自己要的不多,只是想当个平凡的普通人罢了,但是命运却夺去她唯一仅有的亲人,逼得她不得不放弃一切、放弃平凡的梦想来为爸爸报仇……
见状,他又道:“在黑社会中打滚的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打打杀杀的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老头也应该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这是很公平的。”
就如同他以杀人为业,一个案子动辄就得赔上数十条的人命,他丝毫不放在心上,人命之于他只是商品,他不在乎陌生人的生死,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他唯一在乎的就是那—些和他—起出生人死的伙伴和火氏一家,他可以为他们付出性命而不皱一下眉头。
或许他的观念十分奇特,令人无法接受,不过那又何妨?他就是他,他是旁人眼中的死神,是来自幽冥地府的索命使者。
“你父亲也曾经杀过人,当然也会有人要报仇啦!”幽冥瞟了她一眼,“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不是想离开这里吗?如果你能凭藉本身的力量走出这个宅子,那么我就让你离开。”
闻言,倪叶盼无法置信地望着他。他真的要放过她,让她离开?难道他不怕她将来会对他不利?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如果你现在不杀我,将来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她说得斩钉截铁般,觉得毕竟杀父之仇是不共戴天的,即使必须赔上自己的性命亦在所不惜。
闻言,侧立一旁的海伦不禁为她捏了把冷汗,认为她这样的挑衅行为无异是自找死路。
“我的话还没说完。”幽冥慢条斯理地开口,完全不把倪叶盼的宣战放在眼底,“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一旦你走出这个宅子,要再接近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他的住处可不是饭店能够任人自由来去的。
她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若想取他的性命就必须要能接近他的身边。
“另外,属于我的权利,我必定会行使。”他指的是要她成为他的女人那件事。“现在你可以考虑是要选择离开,还是留下。”
倪叶盼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姑且不论她此刻是否有足够的体力走出这幢宅子,毕竟—旦走出这幢宅子也就代表自己将更难报仇雪恨了,所以,她只能选择留下。
幽冥懒洋洋地瞄瞄她后,起身说:“看来你已经作好选择了,嗯?”
“我要留下。”她坚定地说出。
幽冥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瞟了瞟一片狼藉的地毯,“自己做的事就要自己收拾残局。”而后,他便旋身离开,待走了好一段距离后,他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海伦。”
海伦本想搀扶倪叶盼上床休息,顺便整理—下地毯上的碎玻璃,这下只好作罢。
此时的倪叶盼仍是坐在地毯上,一动也不动,因为刚刚她已经将体内仅存的力气用尽,所以这会儿别说整理地毯上的碎玻璃,她就连站不站得起来都还是个问题。
不过,她的眼睛透射出坚定的光芒,不同于她软弱无力的身体。首要之务,她必须先养好身体,然后才能够一步一步朝目标迈进——她要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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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走出房间,幽冥便瞧见提着小提琴倚墙而立的柴耘了。“想念我?”他的表情也在一瞬间褪掉了原先那令人打颤的冷漠。
柴耘没理会他的调侃,径自正经八百的道:“这样子不好吧?”
“嗯?”幽冥不解。
“你们刚刚的谈话,我都听得一清二楚,这样子玩命不好吧?”他不认同好友的作法。
搭上他的肩,幽冥又是那一贯吊儿郎当的态度,“这么看不起我的能力,你认为我会栽在里面那个女人手中?”
“小心点总是比较好。”柴耘认为他是吃饱了撑着,才会拿自个儿的性命开玩笑。
“亲爱的,我知道你很担心我的安危,为了你,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他唱作俱佳的道。
柴耘不赏脸地拍开他的手,“正经点。”
幽冥颇是无奈地摊了摊手,“那样多无趣呀!更何况你早该习惯我啦!”
推开那一张愈凑愈近的俊脸,柴耘正色道:“你不应该要求人家用身体来报答你,毕竟你早不打算娶她为妻,就不该占有她的身体。”